二十二 皇帝
陪著寧安郡主逛了不少時辰的云修君剛一回府,就接到了皇帝的傳喚。洗漱一番,換了衣服便進了宮。
皇帝一向是個勤勉的人,今日居然是在御花園散步閑逛。身邊還陪著個寧安郡主嘴里的老狐貍。季安。
云修君到了跟前:“參見陛下。”
“嗯,今日季相突然進宮,說是亦溫和開國公世子誤闖了郡主的清云山并對郡主多有冒犯,你怎么看?”
雖然皇帝并未稱呼兮煌的封號,但在場的三人皆是明白這郡主說的是誰。
“啟稟陛下,臣今日應郡主之邀上清云山與郡主商議些事。不巧剛好看到了邵世子與郡主發(fā)生了沖突。不過,沒等到臣出手,郡主便自行解決了?!?p> “沖突?”宓壡挑眉看了云修君一眼,面上露出了非常感興趣的神色
“仔細說說,季相可是說,邵世子不敬我宓氏皇族。若是問罪,大不敬可是有了?!?p> 云修君抬眼看了看不動聲色的季相,想了想道:“季相說的不錯。這事本就是邵世子越了界,然而在被郡主提醒之后,卻對郡主多有不敬。言語目光中對郡主也盡是侮辱。被郡主言語教訓之后竟張弓搭箭對著郡主。若非后來季相之子求了情,今日的事恐怕還不知道怎么收場呢?!?p> “哦?寧安是如何教訓這位開國公世子的?!苯袢盏谋菹聦τ∠笾心驹G寡欲的寧安郡主很是感興趣。
“郡主言道,若是邵世子常常要越界,便來求陛下,將清云山與聽云莊一并送于開國公府。以賀開國公有邵世子這般德才兼?zhèn)涞睦^承人。不止是開國公府大幸,更是我大衍大幸?!?p> 聽了云修君的這番描述,上位上的皇帝居然笑得開心:“她當真這么說?”
“是?!?p> 宓壡轉(zhuǎn)頭看著拿著茶杯用茶的季安,心情愉悅道:“看來季相確實沒騙朕。派望舒去混到這些人中間確實會有驚喜給朕?!?p> 季安到底是三朝老人了,靜靜的受了皇帝的贊賞。沒說什么。
宓壡也不在意。季安這人再朝中多年,有些小心思。但終究是心懷天下,喜干實事的人。否則文帝也不會對他委以重任。
“朕幾次見她,這位郡主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沉悶性子,怎么今日的性子變化這么大。難不成是真的被那開國公世子氣到了?”
“臣猜想郡主是因為在宮中的緣故,因此才沉悶寡語。大約是怕多說多錯吧?!?p> “倒也是,孤身進京。謹慎些也能理解?!?p> 宓壡停了停,沒有在詢問關(guān)于兮煌的話題,而是將話題移到了開國公府
“邵世子侮辱寧安郡主,不敬宗室。季相看要怎么處理?”
季安捏了捏手指,思索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開國公府?”
“開國公的面子現(xiàn)在還是要顧及的,到底也是老臣了?!?p> 了解了皇帝現(xiàn)在打算的季安點點頭道:“以臣看來,陛下不妨下旨斥責開國公一番。至于國公世子,牢中關(guān)上兩個月也就是了??ぶ髂抢锶羰切挠胁粷M,臣便讓亦溫跑一趟?!?p> 皇帝聽著季安的建議,背著手考慮了會:“就這么辦吧。至于郡主那里,尋道,你去。代朕安撫安撫郡主。若郡主有什么要求,你只管來告訴朕。到底是朕皇妹,總得看顧著些。”
“是,陛下?!?p> “行了,叫你來就是為了這事。事了了,回吧。季相,跟朕到御書房來?!?p> “是?!眱扇烁髯詰?。一人起身跟著皇帝,另一人則出宮回府去了。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說的公事公辦,暗中卻不知想了多少法子要光明正大地接觸寧安郡主。今日在山上看盡季亦溫與邵慶明混在一起時他就奇怪。季亦溫乃是季安的嫡子,文韜武略樣樣出類拔萃。按說以他的身份和平常交際的人,邵慶明是無論如何與他走不到一路的。然而今日一見,他們似乎關(guān)系還不錯。卻沒想到是季相的意思。邵慶明平日確實囂張狂妄,目空一切。但開國公的話他卻還不敢拋在腦后。按照開國公的性格,定然會對這唯一的嫡子耳提面命,讓他離寧安郡主遠遠的。偏偏今日季亦溫在場,這樣文武全才的人竟然沒勸住邵慶明。也是怪事。
御書房
季安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等著皇帝陛下看完奏疏。猜也知道,那封奏疏必然是暗衛(wèi)呈上來的。不是關(guān)于晉王就是關(guān)于勛貴世家。照剛才的情形看,應該是后者了。
大衍開國五國公,其中安國公寧國公早逝,安國公無子,因此爵位便被收回。寧國公雖有嫡子,然而因其偏愛庶子,養(yǎng)大了庶子的野心,竟妄圖與嫡子爭奪爵位。大衍開國確有庶子繼承爵位的先例,但那時定國公終身不曾娶妻,定國公側(cè)夫人為定國公育有兩兒一女。雖為側(cè)夫人卻是實際的正室夫人,只是因為家世不得不屈居側(cè)室。而定國公也終身未負。為了安定國的心太祖才下令令定國公長子繼承了爵位。寧國公庶子為爭奪爵位,竟下手謀害了寧國公府世子,武帝震怒,下令削了寧國公的軍權(quán),收回了爵位。
也就是說如今的大衍只有三位國公府,以開國公為首,其余兩位國公定國公與興國公皆處事低調(diào),無事便從不上朝,只有陛下召見才會正裝朝見。然而即便是這樣,朝中勛貴也不時借口登門拜訪,文帝在位時,勛貴聯(lián)姻頗為頻繁。獨獨這兩位國公深居簡出,其府中子嗣也專心于學問,低調(diào)異常。新帝登基時對這兩家多有照拂,并未有其他的動作。
然而勛貴世家同氣連枝到底是讓皇帝感到威脅。故此在對這兩家安撫的情況下才加緊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手。鎮(zhèn)國公算一個,季亦溫也算一個。一文一武,輔佐皇帝。革舊立新。
“季相覺得開國公是否與晉王府有牽扯?”
“啟稟陛下,與開國公有牽扯的恐怕不是晉王府?!?p> “是么?”皇帝哼笑了一聲“那么定國公府與興國公府如何?”
季安難得的靜默了會答:“稟陛下,臣不好說?!?p> “不好說還是不敢說?”
“陛下圣明睿智,自有判斷?!?p> “你倒是滴水不漏。罷了。日前吏部馮褚上書提議增加科考名目,擴充科考士子人數(shù)。季相覺得此議是否可行?”
季安沉吟半響,卻并未表態(tài)只是問到:“此議陛下可否與六部的幾位商量過?”
“不曾,馮褚的折子是直接呈給朕的。至于他有沒有跟其他人商量,這朕就不知道了?!?p> 季安點點頭:“臣建議陛下處置了晉王后再行此令。到時勛貴世家的阻力會小很多。”
聽了季安這話,皇帝笑了笑,沒出聲反對,也沒說是否贊同。但是楊德覺得,此時皇帝的心情不壞。應當是沒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