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瞬間而已,朝夕相處了半月的老人就死了。
而最讓她無法接受的,還是東離丟下了啞伯的尸首。
“我們不帶啞伯走?”夏夢嬌問道。
東離捂著肩膀搖頭,淡淡說道:“不必了?!?p> 話音落下,一聲輕呵,馬車已經(jīng)狂奔揚起一陣黃土。
看著路上的“黑點”越來越小,直到不見,夏夢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異世真是視人命如草芥。
明明是親人一樣的人,怎么連收尸都做不到呢?
車子再次停下,是在陽城外的護城河道。
東離選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停下。
“我們不進城么?”
夏夢嬌也下了馬車,不解問道。
“我們這樣子進城,你覺得能進去么?”東離指了指肩膀。
他的肩膀受了傷,雖然點了穴,卻還是暈了一片暗紅色。
還有他們的馬車,也滿是箭矢。
這樣子進程,恐怕會直接被帶到衙門了。
“那我們在這里做什么?”夏夢嬌問道。
東離從兜里拿出一袋銀子,道:“過了這個橋,往西邊找陳家,有個叫陳蒙的鐵匠。你和他說東離找他,他會來的?!?p> “那你怎么辦?”
“我沒事。死不了?!?p> 東離擠出一抹笑容,擺手道:“快去吧。”
看著東離蒼白的臉色,夏夢嬌一咬牙裝著銀子走了。
她知道東離傷的不輕,要是他能走,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去找人。
……
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三個孩子在路邊玩毽子,夏夢嬌立刻上前,問道:“請問,這里有沒有一位叫陳蒙的鐵匠?”
幾個孩子充耳不聞,好像沒聽見夏夢嬌的聲音。
難不成又是聾啞人?
夏夢嬌尷尬的笑了笑,繼續(xù)往里面走。
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后面有聲音:“你是誰?找陳蒙做什么?”
竟然會說話?那剛才把她當(dāng)空氣是怎么回事?
夏夢嬌看著說話的大男孩,看起來也就和東離歲數(shù)相仿,十來歲的樣子。
另外一個男孩稍微小一點,還有一個女孩子大概就五六歲,手里拿著一個蘋果,正好奇的看著夏夢嬌。
幾個小屁孩子,她要不要說來意呢?
“問你話呢!你找陳蒙有什么事兒?”年紀(jì)小一點的男孩子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
夏夢嬌回道:“我找陳蒙有事請教,請問他在哪里?”
“請教?”兩個男孩子對視一眼,道:“你有什么事請教?”
“他住在哪里呢?我當(dāng)面跟他說?”夏夢嬌不想和小孩子浪費口舌。
大男孩把毽子往手里一抓,走了過來,冷著臉問道:“陳蒙不在家。你有事兒就和我們說!”
“不在家?”夏夢嬌怔了怔,又覺得這孩子怕是騙她,道:“你怎么確定他不在家呢?要不你告訴我他住的地方,我自己去看看?”
“這位小哥,我們就是陳蒙的兒子,難不成還騙你?”
年少的男孩笑了,道:“我叫陳棟,這是我哥陳梁。我爹真是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兒?”
“東離說叫我來找陳蒙?!毕膲魦芍缓谜f了。
“東離哥?他人呢?”大一點的男孩有些焦急起來。
夏夢嬌看男孩子露出擔(dān)心的神情,便實話說道:“我們準(zhǔn)備進程,但是路上遇見了刺客,所以到這邊了。馬車過不來那個橋……”
話沒說完,兩個男孩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向了馬車停的方向。
夏夢嬌也準(zhǔn)備跟上去,可一想到剛才這里還有個小女孩,丟下小孩子一人不好,她想要帶著一起去,可是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竟然也沒影了。
那小丫頭肯定是跑回家了吧?
……
等夏夢嬌到了馬車邊時,就聽到陳梁和陳棟兄弟倆在爭論東離受傷的事。
“不行,東離哥傷的太重了。這都見骨了,不看大夫是要死人的。”
“這樣子怎么進城?進去也是被帶到衙門了。”
“那怎么辦???難不成看著東離哥死了?”
夏夢嬌連忙走上前,問道:“你們這附近有沒有止血的藥草?我可以幫他處理傷口?!?p> “你?你是郎中?”陳梁有些狐疑的問道。
看這個男子長得娘里娘氣的,要不是穿著男子的袍子,他怕是會當(dāng)成女人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風(fēng)吹日曬上山采藥的藥童或是郎中。
夏夢嬌哪里看不出人家那懷疑的眼神,道:“要處理他的傷口,我需要一些工具和藥草,也需要你們幫忙?!?p> “要怎么幫?”陳棟問道。
“我要一個干凈能讓他躺著的地方,另外我還要魚線,剪刀,魚鉤,熱水,還有止血的草藥,你們這兒……”
交代了一通需要的東西,陳梁沉著臉,道:“你說的東西都能準(zhǔn)備,但是魚鉤我們這兒沒有。”
這看病怎么還要魚鉤了呢?頭一回聽說。
“沒有魚鉤,穿衣服的針線也可以?!?p> “那不簡單么?我家各種針都有?!标悧澟牧伺男乜?,自豪說道。
夏夢嬌點點頭,道:“那就幫我把他扶回去吧……”
……
這兩個少年看著不大,但是力氣沒的說,兩個人合力將東離從馬車上抬下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抬到了屋子里。
夏夢嬌跟著二人進了坡上的屋子,才發(fā)現(xiàn)上面幾間屋子里都是孩子。
除此之外沒有大人的影子。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是說鐵匠么?怎么有十幾個孩子呢?
難不成都是自己的?
夏夢嬌心中疑惑,卻也來不及深究,陳梁和陳棟把她需要的東西很快準(zhǔn)備好了。
“你們這兒有沒有烈酒?”夏夢嬌洗了手問道。
陳梁冷著臉問道:“你該不會是個庸醫(yī)?沒聽說郎中看病前還要喝酒的。”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要喝了?”
這個叫陳梁的大男孩,總是冷著臉,還語氣極差,要不是有求于人,她非要好好問一問,年紀(jì)輕輕懂不懂禮貌。
“到底有沒有?有的話就拿來!”
夏夢嬌提高嗓門喊了一聲,陳梁雖是不情愿,卻還是給弟弟遞了個眼神,很快一壇子酒拿了進來。
“這不是有么!唧唧歪歪廢話多!”夏夢嬌吐槽了一句。
“我不廢話,你要是治不好東離哥,我就讓你給他陪葬!”陳梁冷冷從牙縫中擠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