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相對漫長,雖然途中有些不安穩(wěn),但她真的睡了挺久。
悠悠醒轉(zhuǎn),她對他說想要吃碗面。
他帶她回家,去超市買最新鮮的食材和酸奶,他記得她愛喝酸奶。
他給她做筒骨湯米面,用的時間久了點,但她吃得很滿足。
“你說你失眠?”他一邊看她吃面,一邊笑著問。
“對呀。”
“可是剛才你睡了很久?!?p> “好像是的?!?p> “有可能你不是失眠呢?”
“那會是什么,我沒有在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你是空虛寂寞或者冷?”
“你有病吧,或者你是在懟我?”
“我說認真的,沒有懟你。我是想說,或許你身邊需要一個人,這么長時間以來你一直一個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來我家,或者我去你家?!?p> “......”她低頭吃面,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他是真的打算搬去她家。
下午,他帶她回公司,原本他可以送她回家,但他執(zhí)意要帶她回公司。
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在他的公司里,她是個大多數(shù)時候只在傳說里的人物。傳說中,她是那個神,是令公司里大多數(shù)員工都崇拜的神。
當他帶著她出現(xiàn)在門口,前臺小周還在忙著接電話,不經(jīng)意抬起頭看見他們時,她像無數(shù)個往常一樣沒把他放在眼里,自動省略了他。
可當目光所及看清楚了她,一瞬間的慌神,藏在腦袋里的搜索引擎開足馬力,只用一秒鐘的時間,她認出了她。
“對不起,我想我要先掛電話了?!笔掷锏碾娫捪裰粻C手山芋,被她用力丟掉。
“糖糖是你么?是你么?你怎么都不來看我?”小周徑直奔到她面前,用力抱住了她。
她習慣喊她糖糖,而在這家公司里,糖糖是專有名詞。
她這一喊,整間辦公室的人都驚動了。好些人聽她喊糖糖,都紛紛圍過來,她像只陀螺一樣,在人群里被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還是張曉晨出面,才震住場子,將陳恩生解救出來。
徐格帶她回自己的辦公室。
小周進來送茶點,張曉晨也在。肉眼可見,他和徐格之間氣氛有些凝固。
“曉晨哥好久沒見,瘦了卻更帥了。”
她和張曉晨之間向來友好,進公司最初,也是張曉晨給她的照顧最多。
“資本家剝削實錘!攤上這樣的老板,我也是很難了?!睆垥猿坎煌鼣D兌徐格。
“你有完沒完?”徐格不想將早上的事情拿出來鞭尸,著急趕兩人出去:“都不用上班么,擠在我這里是想污染誰的空氣?”
小周挽起陳恩生的胳膊,說要帶她出去,省的礙了某些人的眼。
張曉晨卻執(zhí)意要讓陳恩生去他辦公室,說他那里清凈。
陳恩生沒有表態(tài)。
徐格的臉色卻差到極點。
“你們是不是太忽略我的存在了,糖糖是我?guī)淼暮妹???p> “你帶來的又怎么樣?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在我手里?!毙≈芤恢蓖熘惗魃母觳?。
“難道要她跟你站前臺去么?”張曉晨反駁。
“那難道要她待在你辦公室吹冷風么?”
張曉晨的辦公室沒有空調(diào)。
他說人就應該順應時節(jié),感受一年四季的變化,空調(diào)這種東西的出現(xiàn)打亂了人類自身的生存規(guī)律,不適合他。
“我想我還是回家吧!”陳恩生要走。
“不許走!”三人異口同聲,難得這樣齊心。
“我......”陳恩生被嚇到。
徐格將她從小周手里拽出來,護在身后。
“你們兩位該干嘛干嘛去!我房間安靜,也有空調(diào),剛好我又是這里的老板,有助理幫我處理公事,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照顧好你們的糖糖?!?p> 張曉晨和小周走后,陳恩生身邊終于清靜下來。
徐格將窗簾拉上,辦公室完全成了獨立空間。
他嘆了口氣,她松了口氣,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笑了。
這樣的場景他們太熟悉。
早幾年,在公司,她也有自己的辦公室。
只不過后來公司人員漸漸多了,實在是不方便,她才搬回了家。
那時候,張曉晨和小周就像今天一樣,總是上演搶人戲碼。
“你要是需要,可以在沙發(fā)上再睡一會兒。”他說。
“這個區(qū)域似乎是我以前的辦公室?”她用手圈了圈沙發(fā)周圍的區(qū)域。
“嗯,后來公司裝修,剛好我這里需要?!?p> “太浪費了,早知道我就不走了?!?p> “你要是不走,難不成想讓公司天天都成簽售現(xiàn)場么?!?p> “天天見,沒有新鮮感好么!”
“哦,因為新鮮,才會發(fā)現(xiàn)你曉晨哥瘦了是么?”
“什么意思?”
“我想說距離產(chǎn)生美!”他知道適可而止。
“餅干不錯,比原來的好吃?!彼⒉幌刖咀≡掝}不放。
她坐在沙發(fā)上不動聲色,不久便夢入他鄉(xiāng)。
而他靜靜地坐在案前處理公事,兩廂無礙。
窗外的雨還在下,洋洋灑灑,一點沒有春雨溫柔細膩的模樣。雖然是午后,可天色看起來昏昏沉沉,要是在平時,肯定要叫人會誤是清晨或者黃昏。
下班時間,公司里卻無人離開。
大家似乎都在等,卻又不知道會等來什么,就像——等待戈多。
張曉晨忙了一下午出了辦公室后,就看見集中辦公區(qū)的所有人員早已經(jīng)關(guān)了電腦、拿下了工作牌,卻依舊坐在工位上。
“不下班,是等著被保潔阿姨掃么?”他皺著眉頭問。
“張總,我們是想等糖糖一起下班呢,您能進去幫我看看她什么時候出來么?”
“張總,我沒那么復雜,我就是剛收到快遞,糖糖新書,這不是巧么,我就想請她簽個名兒?!?p> “就他倆事情多!”圖書策劃部的總監(jiān)凱文上前說:“張總,我媽微信上說蒸了梭子蟹,我記得糖糖不是最愛吃梭子蟹么,我就想請她吃頓我媽燒的梭子蟹?!?p> “你覺得可行么?”
“放心,我做了詳細的數(shù)據(jù)分析,絕對可行!”
“那你怎么不請大家都去你家吃你媽燒的梭子蟹?”張曉晨臉色很不好看。
“庫存就這么多,要是加版,估計得去對面海鮮樓!”凱文笑道:“前提,財務(wù)先批預算?!?p> “干脆我直接買單好不好?”
外面鬧哄哄的,已經(jīng)讓陳恩生翻了好幾個身兒了。不得已,徐格只好走出辦公室。
“徐總買單,那是再好不過了!”凱文順著桿子往上爬,沒辦法,誰讓他一心惦記著想接手陳恩生的書呢!
陳恩生的書,向來都是徐格親自操刀。徐格在公司其他業(yè)務(wù)上效率非常高,唯獨對陳恩生的書,卻是不求效率。
作為圖書策劃部的總監(jiān),凱文有義務(wù)讓公司資源最大程度地優(yōu)化,最大程度地占領(lǐng)市場。
“吃完飯,我再讓財務(wù)給你們每人多發(fā)一個月工資好不好?”
“徐總您的意思是......”不等凱文反應,財務(wù)搶先提問。
“你們!”徐格手指了一圈冷冷說道:“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往后都不用!”。
公司里,或許前臺小周和助理小張都能把徐總的話當成耳旁風,可是其他人不敢。
此時此刻,乖乖離開,當成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是最好的選擇。就像凱文表現(xiàn)的那樣:一拍腦門,突然想起晚餐約了客戶。
絕對是職場教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