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江眠長出了一口氣,身上的汗到這時才都流出來。
陳恩生也是喘著粗氣,一來她不確定發(fā)生了什么內(nèi)心惶恐,二來她長久的不運動,冷不丁跑幾步還挺累人。
誰都沒有發(fā)覺,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江眠按了23樓,陳恩生覺得奇怪。
“我們一會兒走樓梯,省的被他們知道了。”他解釋。
陳恩生很想問“他們”是誰,但她忍住了。
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回到家就讓江眠離開,至于“他們”是誰跟她就沒有什么關系了。
江眠牽著她走樓梯,小心翼翼地生怕她磕著碰著,也怕不知道哪個拐角會突然冒出個探頭來。
等到了家,兩個人才同時觸電似的放開了手。
“你要是還想哭的話就再哭會兒,或者你想先把我打一頓出氣?”江眠尷尬之余,先開口安撫陳恩生。
陳恩生瞪了他一眼,既沒哭也沒打他,而是徑直往衛(wèi)生間去了。
她離開之后,江眠打開了手機。
原來他的手機不是沒電,而是被他關機了。
他也不過才關機二十四小時而已,沒想到再開機手機就變成了炸彈,各種短信提示音狂轟不止。
他要給經(jīng)紀人米娜打電話,剛找到號碼,米娜的電話就已經(jīng)撥進來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開機了。你想干什么,你人在哪里,為什么關機不接電話?”米娜的質(zhì)問就像是機關槍,槍槍瞄準了江眠的心臟。
“你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江眠覺得自己是被聯(lián)軍包圍了,所有人都朝他開火,火力中心的他早已陣亡百次千次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踏入娛樂圈后,自己的生活會是現(xiàn)在這番戰(zhàn)火紛飛的樣子。
斗記者、斗狗仔、還要斗一些行為激進的粉絲,稍有不慎,還要被公司下各種奇奇怪怪的禁令、被經(jīng)紀人訓斥。
“你人呢?”米娜的語氣很不好,說話都是吼的。
“在我一個朋友家?!苯邞岩山与娫挼哪侵欢湟呀?jīng)廢了。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米娜敏感神經(jīng)再次發(fā)作。
“這個不重要,我是想告訴你,我可能被拍了?!苯吆苁前脨?。
“被拍?被拍到什么了?”
“就我跟我朋友在一起的時候,被拍了?!?p> “女朋友?”
“不是,不是,就是普通女性朋友?!苯呖桃鈴娬{(diào)。
“那不還是女朋友!你是想讓我死么?”米娜的怒火像山洪爆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
“你覺得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紅到可以談戀愛了么,你覺得以你目前的狀況出個緋聞你的粉絲還會跟著你么,你覺得公司會怎么對待你、還會給你機會么?”
“你別老是你覺得、你覺得,我就是說有可能被拍到,也有可能只是私生飯?!苯吲稹?p> 他想她當初找上門要簽他的時候怎么不像現(xiàn)在似的要吃人呢?
說什么只會發(fā)揮他的特長優(yōu)勢,將他打造成優(yōu)質(zhì)偶像?
結果是接通告、接廣告、唱歌、跳舞、上綜藝,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他都做了,唯獨沒有畫展、畫集!
作為一個畫家,他連畫筆長什么樣子都快忘了!
“私生飯?私生飯這碗飯會比狗仔的好吃多少?”米娜反問。
江眠想想也是,昨天要不是幾個私生飯闖進他家,他也不會半夜出逃去了半山,也不會遇見她,更不會在和她打鬧時被拍!
“你就說,你到底在哪里、干了什么被拍了?”米娜語氣稍緩。
“就是在她家小區(qū)樓下......”
“小區(qū)樓下,同居?你干脆殺了我吧!”米娜搶斷。
“什么同居,你能不能聽我講完?”
“你說,還有什么更勁爆的料?”
“我們在樓下喂貓,然后不小心摔倒了,我壓在她身上......”
“你!你能不能分場合、看地形,你們有那么著急么?來來,不用你來殺,我現(xiàn)在就自己跳樓去!”米娜在電話那頭發(fā)出仿佛見鬼的嚎叫。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真的只是湊巧摔倒了而已。”江眠忙解釋。
“真相長什么樣有人會在乎么?要是都拿真相說話,還會無風起浪么?在這個圈里,大家都只會看圖說話!”
江眠的電話被掛斷,他知道米娜正在給他想對策。
“不管怎么說,有米娜在,應該不至于鬧出大動靜的?!彼诘劁伾献晕野参?。
陳恩生從衛(wèi)生間出來,坐在他對面。
她洗了臉,頭發(fā)上、睫毛上都還有水珠。
他伸手要替她擦去,卻被她避開。
他以為她肯定要來質(zhì)問自己,問他到底是誰,那些偷拍他們的人又是誰。
但她沒有!
她問:“你腰不疼了?”
從剛才帶著她跑,又牽著她爬樓梯來看,他很難繼續(xù)再說自己腰疼。
“估計是剛才摔倒的時候,以毒攻毒,奇跡般地好了哈!”他硬扛。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問:“你手機有電了?”
“對的,手機電池以前就有毛病,時好時壞?!彼涡?。
她沒有再問。
江眠瞥眼看到她臉上還殘留著哭痕,眼睛微腫,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還有幾處擦傷。
她問他的那些話,讓他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午夜,除了風聲,周圍只剩一片寂靜。
陳恩生回臥室拿了錢包和一只四四方方的紅色小錦盒出來。
從錢包里掏出兩張銀行卡和一些現(xiàn)金,整齊地擺放在他面前。
“這里有兩張卡,一張里面是稿費,挺多的,但具體多少我不清楚;一張是我還房貸車貸的卡,里面也有余額。
兩張卡的密碼都一樣,都寫在卡后面了。我只有這些現(xiàn)金,去年過生日徐格送我的一對耳釘,但他說不值錢,你拿走也沒有用?!?p> 她說的非常認真仔細。
“你什么意思?”他覺得莫名其妙。
“我是想,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暫時拿去用。”她看上去很真誠。
“我沒明白,你是要把這些給我?”
“你拿上東西離開我家,我不會跟任何人說見過你的。”她把錢和卡推到他面前,把耳釘留在手邊。
江眠不知道自己到底給面前這個姑娘留下了什么印象,但從目前來看,應該不是什么好印象。
“你是想讓我離開么?”他苦笑。
“我是覺得你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呀?!彼噶酥杆难?,又指了指他的手機。
意思很明顯,卻自始自終沒有拆穿他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