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牽了手
顧梨出了前廳,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紫薇花樹下。她的心里,蔓延著一股化不開的悲涼。
“姐姐……”
不知何時,金枝向她走了過來。
“姐姐,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把那個孩子救回來。”
她低垂著眼睫,滿面自責與懊悔,雙眸中有淚光在閃爍。
顧梨抬眼看她,扯開嘴角,向她笑了起來。
她搖搖頭:“這不怪你?!?p> 即便要怪,那也該怪她,金枝只是她的助手罷了,她才是大夫,才是為產(chǎn)婦做這臺手術(shù)的人。
“可是——”金枝欲言又止。
顧梨又向她笑著說:“我們只是醫(yī)者,不是神,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生命,并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救活。”
“你今天,做的很好?!背聊蹋又?,給她鼓勵。
金枝望著她,看著她帶笑的臉上,那雙眼睛里分明盛滿悲傷。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顧梨從她臉上收回視線,又輕輕笑了笑。
她不是神,不是萬能的,不能保證救活每一條生命,但每當逝者已矣的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悲傷、感到無助。
“那邊都整理好了?”顧梨又抬頭看向她問。
“嗯”,金枝點了一下頭,“家屬已經(jīng)把孩子抱回家了,說等會兒再來,囑托我們好好照料一下他的娘子?!?p> 顧梨站起身:“走吧,咱們再去看看。”
產(chǎn)婦的麻藥還沒散,等她醒來后還要再斟酌用藥,消毒措施她也得再檢查一下。何況,前堂那邊的病人不少,此時只有秦大夫一個人忙著,她得過去幫忙。所以,留給她悲傷的時間并不多。
傍晚時分,產(chǎn)婦醒了。
她又緊緊地抓住了顧梨的手,顫抖著目光看著她,仍然說不出話來。
這一睡,她沒想到她還能再醒來。
“好好養(yǎng)傷”,顧梨向她笑,安慰道,“你的孩子也無礙,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兒?!?p> 婦人聞言,看著她的目光顫抖的更厲害了。
顧梨并沒有把她懷的是雙胎,兩個孩子一死一活的消息告訴她。她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最好保持情緒平和,不能波動太大。這件事,還是等她脫離了生命危險以后,再告訴她吧。
這婦人的男人再次見到顧梨的時候,并沒有責備她沒有護住另一個孩子,反而由衷地向她道謝。
他們當初是走投無路才求到這里的,能保下大人和一個孩子,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他不敢奢求過多。
“我走了,這個藥過了子時再給她喂一次,如果出現(xiàn)什么意外,就去我家叫我?!鳖櫪鎳诟劳曛狄沟娜?,便回家去了。
這一整夜她都沒睡踏實,就害怕仙草堂那邊會出什么意外。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顧梨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急匆匆地去了仙草堂。
晏清望著她著急離去的背影,唇邊不禁揚起一抹輕笑。
他從沒見過如她這樣的女子,把自己的整顆心全都放在醫(yī)道上。她如此,求的是什么?
到了仙草堂,顧梨見那產(chǎn)婦的情況恢復的不錯,這才放下了心。又五日后,她徹底脫離了生命危險,可以出院回家。
當她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孩子死了的時候,唇邊洋溢著的笑霎時凝在了臉上。悲痛,怎能不悲痛?
顧梨只看見她被接走的時候煞白著臉色,不言不語,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逝者已矣,但活著的日子還要繼續(xù)。
再有幾天就到中秋節(jié)了,顧梨一邊吃飯,一邊問:“我聽說中秋節(jié)那天晚上,會有花燈會?!?p> 晏清點了點頭,應(yīng)和了一聲:“是有的,你想去看?”
顧梨向他一笑:“想啊。”
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后,還沒見過這里的花燈會是什么樣子的。
“我陪你去?!标糖鍦貪櫟纳ひ艋貞?yīng),唇邊淺笑悠然。
于是,中秋節(jié)同賞花燈這件事,就這么愉快地定下了。
中秋節(jié)那日,秦大夫特意給顧梨放了會兒假,讓她早早地就回家去了。所以,當她和晏清走進花市的時候,天邊的圓月才剛剛升起。
他們找了一家環(huán)境清幽的飯館,進去吃了飯。吃完飯才走出門口,便有一妙齡女子熱情地和晏清打招呼。
“晏公子,這么巧,你也來賞花燈?”
妙齡女子說著話,將目光投向了顧梨:“這位是——”
顧梨見她看著自己的目光里,帶著明晃晃的警惕和敵意。
晏清還沒開口回話,顧梨便拂袖走了。
“這是家妹?!标糖鍦\笑著回應(yīng)一聲,向那妙齡女子微微頷首,朝著顧梨去了。
那女子卻朝著晏清的背影喊道:“若是公子不棄,何妨同游?”
顧梨見他追上來了,言語之中帶著幾分冷嘲熱諷:“人家姑娘邀請你一起呢?!?p> 晏清輕聲一笑,只笑不語。
剛剛那姑娘是千巧閣掌柜的女兒,性子爽朗,所以才會當街與他說這番話。
顧梨起初還因為這女子的行徑有些不痛快,但漸漸的,她便發(fā)覺,倘若她要因此事生氣的話,那必然有生不完的氣。
他姿態(tài)翩然,面容俊雅,宛如清風明月,走到哪里不被矚目?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為人謙和溫雅,不管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所以,這整條街的人,幾乎就沒有不認識晏清的,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熱情地與他打招呼,襯的站在他身邊的她跟個傻子一樣。
顧梨就納悶了,他哪來的這么好的人緣?仿佛全世界都歡喜他一樣。
其中還有好些姑娘,全都含羞帶怯地看著他。膽子大的會和他說幾句話,性子拘謹扭捏的,便只會頻頻向他投以熾熱的目光。
“我下回再也不和你一同出來了?!鳖櫪嬉а溃÷曊f道。
“為何?”
顧梨眨了眨眼,又張了張嘴,但并沒有回話。
還能為何?和他走在一起,他就是那璀璨的明月。她呢,就如同一粒塵埃,還要平白承受下諸多猜忌與敵意。
何其無辜!
她沒說話,但晏清卻早已看穿了她的心。
剎那間,顧梨忽然覺的手上一緊、一暖。
她腳步一滯,心猛的一顫。
他竟然,牽了她的手。
白露
我是快樂的小劇場(#^.^#) 顧梨:他牽了我的手!他牽了我的手!昨天做完手術(shù)沾上的血洗干凈了沒有? 晏清:她神思恍惚,心跳怦然,莫非…… 毒醫(yī)娘子:喂,說的就是你!哪來的登徒子?放開顧姐姐,小心我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