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薇聽她這么說止住了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苦笑了一下說：“姐姐，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上一次放歸，你明明已經(jīng)放棄了出宮的機會，可你明年還是可以離開，為什么？就因為老祖宗。就因為有老祖宗護著你，所以所有的好事都是你的，所以大家都對你溫聲細語，就連東廠廠督都對你和顏悅色，說頂罪就頂罪。大家都說你性子好，心地也好，可我覺得你的運氣最好。你知不知道這宮里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它會磨掉你多少善心？你不知道，因為你沒有經(jīng)歷過。若是沒有老祖宗，你怎么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p> 白瀟看著清薇眼里的情緒由羨慕轉(zhuǎn)到了帶著些嫉恨，平靜地說：“是，我承認，老祖宗確實護著我良多，我比這宮里的很多人都幸運。可這不該是你在我沒有傷害你的時候，傷害我的理由。我很慶幸可以得到老祖宗的庇護，我用這份庇護維持了自己的本心，也或多或少的幫助了別人。你嫉恨我得到了這份庇護，可我從來沒有用這份庇護傷害其他人，我理解你的嫉妒，可你憑什么嫉恨。”
清薇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說：“姐姐，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倘若你仗著老祖宗的照顧作威作福的話，我還能安慰自己說，總有一天老祖宗會發(fā)現(xiàn)你不值得他看重，總有一天你會有一個不好的下場。可你沒有，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p> 清薇接著激動地說：“我傷害你，我傷害你什么了？有老祖宗在，他自然可以保住你。再者皇上生病的時候，我不是提前去叫廠公了嗎？我沒想這樣的，我本來想著若是可以用廠公把你留在宮里，那明年我就有機會了?？墒俏乙阅愕拿x給司禮監(jiān)送了那么多食盒，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你一點兒事都沒有，廠公又在皇上面前認了你們兩在一起的事情，你又多了一個依仗，這樣不好嗎？既然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要么就讓廠公求個恩典帶你出宮，要么就留在宮里陪他，不好嗎？其實我當(dāng)時大可以放了蘇合香以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可我怕老祖宗保不住你，我怕你會出事兒，所以我還幫你叫了廠公進來，可你呢？你明明知道皇上要忌食滋補的東西，你還故意引我做參芪烏雞湯。我今天受罰了，你滿意了吧？原來這就是你自以為的善心，原來這就是……”
白瀟打斷了清薇的話說道：“我的善心不是別人欺負了我，還以此要求我對他溫柔以待的理由。十杖抵十杖，我只是把廠公受的那十杖還給你了而已?！?p> 白瀟說到這兒湊近了盯著清薇的眼睛，清薇看到她露出了以前從未見過的嚴(yán)肅的表情，一時有些愣愣的。清薇正要在說話眼光一轉(zhuǎn)看到了門口站著的身影，身形頓時一震，嘴里喃喃道：“廠公？”
白瀟聽到她來了這么一聲還有些奇怪，看到她的視線定定地盯著她身后的地方，一下子反應(yīng)了過來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著門口的方向，果然看到夏衡站在門口正看著這邊。白瀟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朝著門口下意識喚了一聲：“廠公?！?p> 夏衡聽到她叫他，想到自己剛才畢竟是在聽墻角，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閃了閃，而后朝她一笑說：“我來討杯茶?！?p> …………………………………………………………………………………………………………………………………………………………………………
白瀟手里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放在了房間里桌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夏衡面前，坐到了夏衡對面。等夏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去之后，白瀟問道：“廠公什么時候過來的？”
夏衡想了想答道：“嗯……從‘就連東廠廠督都對你和顏悅色，說頂罪就頂罪’開始?！?p> 夏衡說完看著白瀟笑了一下，白瀟尷尬地低下了頭，夏衡接著說：“我不是有意聽墻角的，只是進來的時候聽到那邊有動靜，過去看了一眼。出什么事兒了？”
“也沒什么，就是我知道了上次香囊里的蘇合香是清薇放進去的，所以就引她做了皇上忌口的參芪烏雞湯。”
白瀟說到這兒抬頭看著夏衡接著說：“我沒想著傷到皇上的，御醫(yī)最近每天那個時候都會來請脈，那段時間老祖宗也在，那湯一定會被攔下來的。我本來也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試一試，畢竟要是清薇她沒受我的話的影響，或者是知道了皇上吃不了那個，那這法子也是沒用的。不過還好她信了，也被罰了十杖，正好抵了廠公受的，而且她還少跪了一會兒呢。這不挺，挺好的嘛?！?p> 夏衡笑了笑說：“是，挺好的?！?p> 白瀟看夏衡笑了笑沒說什么，暗地里松了口氣，夏衡接著說：“對了，我來這兒是有事要問問你?；噬险f你明年按理就要出宮了，既然現(xiàn)在又跟我……我一直住在宮外，倒不如讓我提前接你出去好了，老祖宗的意思是讓我來問問你愿不愿意。”
“出宮？現(xiàn)在？”
夏衡點點頭答道：“是。當(dāng)然你如果選擇現(xiàn)在跟我出宮的話，可能就要先住在我那里了，你可以考慮考慮?！?p> 白瀟聽完低頭思索了起來。算了，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在宮里宮外也是一樣的，現(xiàn)在出宮的話還能早些回家，挺好的。白瀟考慮到這兒抬頭夏衡答道：“好?！?p> 夏衡愣了一下，而后朝著白瀟笑了笑說：“那好。嗯……大后天吧，大后天我會來接你?！?p> 白瀟聽言目帶堅定的點了點頭，夏衡見狀又笑了笑，然后說：“我今天東廠有些事，就不久留了，這幾天你先收拾收拾，到時候我來接你出去?！?p> 夏衡邊說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白瀟也隨著他站起來，答了一聲：“好。廠公慢走。”
等他出去以后，白瀟直起身子看著門那邊呼了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