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不是我,不是我,我才是我!”
于語穿著一件真絲吊帶睡裙,像是看見什么難以置信的景象,外露的鎖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更別提臉上那些豆大的汗珠了,毫不夸張地說,等她醒來她就會發(fā)現(xiàn),她自己那枕頭都被汗水濕了一半。
這位一臉驚魂未定地醒來的時候,宿舍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了。
“應(yīng)該找誰呢?”于語慌亂地翻著微信列表,從頭翻到尾竟發(fā)覺沒有一個人可以聽自己說這件事,她還記得上次自己說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的時候,那些人卻以為自己有被害妄想癥,“不,他們不懂?!?p> “對,找張之初,她是仙姑,對,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于語顫抖著的手,翻著列表里的電話,“不對啊,我明明記得我有她的電話啊,那天她還給我打電話來著,就上選修課的那天?!?p>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的是,腕上的那只玉鐲中的紅線一般,離兩頭連接起來,就剩那小拇指頭一扣扣那么點了。
而張之初這邊也不容樂觀。
“你給我放開,”張之初兩只腿夾住那床藍底印花棉被,一只手抱住枕頭,另一只手死死揪著被子的一角,“聽見沒,給我放開,不然我要使用暴力了?!?p> 那頭沒有回答。
“放開放開,這么陽光明媚的日子,不好好在家睡覺,出去逛個什么鬼啊,撒手!”張之初有些不敵,立馬用出一招宇宙無敵超級人打滾,硬是把被子給纏到了自己身上。
“這都幾點了,你在觀里不都是日出而作的嘛,起來!”
“啊,那前提是我前一天睡得早,”張之初苦哈哈地翻了個身,把自己裹成個蠶蛹,還是不怎么好受的,“你也不看看我這幾天為了咱們倆能吃上肉,簡直就是要跑斷腿??!”
這話說得,可憐巴巴,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自打我從那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拍完選修課論文素材,我就一心撲到了賺錢讓咱倆能吃上肉這件大事上,我是起得比雞還早,睡得比狗還晚,每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時來過,每天翻閱古籍研究符篆,還要時不時地忍受對面那個趙大尾巴狼的打壓,我這好不容易能晚起一天,就頹廢一會兒,你還來搗亂,這世道還讓人怎么活??!”
嚎,再嚎,使勁嚎,這就是張之初總結(jié)出來的萬能法則。
以自己的悲慘遭遇,配上對方的弱點,一哭二鬧三上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引起她人的共鳴,借機提出自己還算合理的要求,讓人心生憐惜,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用此萬能法則要注意,使用對象須為人。
可惜,她現(xiàn)在對面這個不是。
“呦,原來我家初初這么辛苦的啊,我還不知道呢,小可憐。”
“恩恩,我真的好悲慘啊!”
這現(xiàn)在要是有個手絹啊,張之初能給你擠出幾滴淚來,以表示自己的悲慘際遇。
“那肉呢,菜呢,錢呢?據(jù)本大神所知,你昨晚還是去對面趙教授那吃了根煎腸才回來的!那根煎腸聞起來還是根純?nèi)獾?,說,你是不是看上了對面趙教授,趁黑摸進去他家,看見桌上有煎腸,偷吃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回來的時候才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
“啥玩意?”張之初這下真聽不下去了,這貨別是對面那大尾巴狼的腦殘粉吧,把被子一掀就站了起來,“你說我對對面那個大尾巴狼圖謀不軌?我?張之初啊,堂堂天師級別的未婚少女,那個大尾巴狼他以為他是誰,是太山府君還是要入贅?”
“呦呦呦,”黑螣一個尾巴掃過去把那床被子給弄到地上,一臉戲謔地看著床上那位要跳腳的,“我這一說對面的趙教授你就急了,絕對是有貓膩!”
“貓貓貓什么膩,我看他是油膩!我懶得搭理你,我去洗臉去!”
張之初直接跳下床,再把被子扔回床上,一點都不想搭理床上這貨,“看我哪天辣手摧花,找個什么超遠古籍大神,就把你給嫁了!”
“哼,那你做夢實現(xiàn)這件事的概率比較大!”
黑螣看著那穿著粉色兔八哥睡衣,頭發(fā)亂得跟頭雞窩一樣的,一臉沒睡醒就跟個行走的僵尸似的,搖搖晃晃地就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待到張之初洗漱完畢之后,直奔書房而去準(zhǔn)備找本志怪類古籍讀一下,卻聽見自己房間手機鈴聲響,緊接著那黑螣就吆喝了,“快,貌似是生意來了!”
“是嗎?”就像是一晃神,張之初瞬間出現(xiàn)在黑螣這只小黑蛇面前,期待得搓搓小手,“我看看,看來離下頓羊肉火鍋不遠了!”
“喂,您好,我是如是?!?p> 別說,這大赤老頭子培養(yǎng)出來的就是不一般!
饒黑螣跟張之初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仍然對她這變臉?biāo)俣葒K嘖稱奇,前一秒還是個沒頭沒腦的小姑娘,吃喝玩樂喜歡錢,立志要嫁好郎君,下一秒就是一本正經(jīng)的如是仙姑,仙風(fēng)道骨仙氣飄飄,似九天仙女下凡來,真的是不得不稱贊一句:有其師傅必有其徒弟!
張之初接起這電話來,聽著對面那人開口說了點什么,聽得她那彎彎月眉,是越皺越緊,越皺越緊,那眉頭皺的就能夾死只蒼蠅了。
黑螣并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因為她不在乎。
不過看著張之初這副神情凝重的模樣,黑螣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至于為什么會打起精神來嘛,當(dāng)然還是因為,這很快就能吃上熱騰騰的羊肉火鍋嘍!
“所以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于語?”
“我不知道啊,”電話那頭的于語像是毫無理智可言,“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仙姑,如是仙姑,我該怎么辦?”
“哦?你怎么確定你不就是單純地做了一個噩夢?”
“怎么可能是噩夢,噩夢哪里有那么真實,不,不會的,絕對不是單純的夢境,這一定是姻緣樹大仙給我提出的交換條件,對,就是那個條件?!?p> “姻緣樹大仙?”張之初想起昨晚自己誤打誤撞的所見所聞,還有那條惡心的長舌怪,眼神瞇了瞇,卻仍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怎么說這姻緣樹大仙?”
“你不知道嗎?是我們學(xué)校建校以來的傳說啊,相傳只要在姻緣樹下虔誠請求,若是這個大仙覺得與你有緣,她便會現(xiàn)身,實現(xiàn)你的愿望?!?p> “哦?那你許了什么愿望?!?p> “愿望啊,”電話那頭的于語面帶羞澀,一臉的驕傲模樣,“當(dāng)然是要找到我家黃言這種真命天子了?!?p> “額……”張之初不知道說點什么好了。
“告訴你啊,黃言這個人啊……”此處省略五分鐘,大約字數(shù)需要一篇不少于八千字的單純炫富小日記,張之初將手機打開免提,扔到一邊,推開衣帽間的門,考慮是隨便穿身衣服下樓買個肉包子吃,還是套上個大外套去樓下吃碗面。
終于在張之初都快要出門之際,下定決心要去吃街那頭的阿奇米線,還隨手扔給黑螣一套衣服,怎么著也得有人陪著吃飯,不然就只能干吃飯不聊天,多無聊!
“還在嗎?”
“嗯,在?!睆堉跻粋€眼神遞給黑螣,用口型告訴她要去吃阿奇米線,讓她換上衣服跟著自己去,一聽有東西吃小黑蛇搖了搖尾巴,使勁點著頭。
“我講到哪里來著?”
電話那頭的于語并不知道,這位如是仙姑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滿腦子都是吃了。
“講到你拿什么條件跟姻緣樹大仙交換你的真命天子出現(xiàn)?!?p> 張之初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想起昨晚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這件事,決定看看能不能從這位口里套出什么話來,給自己報昨晚還有那天的惡心之仇。
“條件?”電話那頭一道頗為疑惑的女聲傳來,“沒有講條件??!”
“沒有?”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對呀,真的沒有啊,只需要去還愿,帶點香燭去祭祀一下就好了?!?p> “那個,仙姑,先不跟你講了,我家言言給我打電話了,今天我們約了出門,等我有機會再給你打電話吧。”
話落,張之初還沒答應(yīng),那邊電話便傳來一陣忙音,整得是一臉懵逼,“這難不成就是愛情的魅力?”
“對,你不懂你不懂。”
小黑蛇已經(jīng)化作了人形,換好了衣服,儼然就是跟張之初差不多的大年紀,一臉的看熱鬧的樣子,氣的張之初牙癢癢的。
“走,吃飯去!”
而于語這邊,等她穿好衣服化好妝,出了宿舍門的時候,黃言已經(jīng)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在宿舍樓下等著了。
“走吧,今天帶你去個不一樣的好地方?!?p> “好的呀?!?p> 于語一臉期待,完全不知道的是,究竟有怎么樣的離奇事情將要發(fā)生在她的身上,而這一切,早已經(jīng)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這冥冥之中暗中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