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之初吃了個差不多八分飽的時候,文菲跟姜黎聽著消息趕來了。
相比周圍人山人海的吃驚,這兩位算是淡定的了。
畢竟之前已經見過了嘛。
“之初,你怎么還在這兒吃飯,快走吧?!?p> 文菲好不容易擠過這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海,拉著姜黎站定在張之初面前。
“啊,好?!?p> 張之初接過趙鏡觀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拿起包站了起來,“教授,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事就不用管我了?!?p> 聽完這話的趙鏡觀也站起來,將那包紙巾收進大衣口袋,看到張之初的包帶勒到了她的頭發(fā),又十分自然地將那幾縷頭發(fā)輕輕拉出來,“我的事不如你重要?!?p> 這話說完周圍人的一陣驚呼,也不知道是被這現(xiàn)場的狗糧給虐到了,還是說被這位傳說中的冰山教授,傳言與現(xiàn)實實在是相差懸殊給驚到了。
而介于張之初收到了這六百年的無患子手串,很開心,對這也沒什么太大的抵觸心理,還很哥倆好的拍了拍趙鏡觀的肩膀,“老趙,我這兒掉不了,今個我想吃大盤雞,不然你下了課先去買菜,等我回去?”
“好?!?p> 如果張之初這“老趙”喊得算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那么這傳說中的趙大教授隨著這個“好”字之后的那個笑容,估計可以算是令天地失色了。
可張之初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一臉的平常淡然,只是張之初走到幾個背后議論她最厲害的小姑娘那的時候,輕輕地瞟了那幾個姑娘一眼,那幾位就頓時通體發(fā)冷,如墜冰窟。
就只是一瞬間,張之初又恢復了那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神,在這圍觀學生的自覺避讓之下,走掉了。
就在張之初走出這個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之后,他們集體打了一個冷顫,因為那位傳言中的趙大教授,冰山教授,渾身的氣壓陡然降低,絲毫沒有張之初在時的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還沒看夠?”
這一道醇厚的聲音傳到了在場各位的耳朵里,矜貴清冷,沒有絲毫的感情,沒有張之初在身邊的趙鏡觀,此刻更像是如九天神邸之上的冷面修羅,視眾生如螻蟻。
一聲冷叱,眾生作鳥獸狀轟散。
而他望著落地窗外張之初那道不緊不慢的曼妙身影,盯了許久,又似是長嘆一口氣,拿起公文包便一手端著一個餐盤,離開了位置。
“之初,你怎么跟教授一起吃飯了?”
三人并肩而行,最先打破這個尷尬的是姜黎,今日她穿了一件淺灰色毛呢大衣里面是高領黑色打底,一雙過膝長靴將她的腿型勾勒得極為勻稱,聽到這話張之初還極為詫異地瞥了她一眼,精致的妝容,恰到好處的香水味。
看來這個事情倒是有些好玩了。
“哦,難道那天你去是沒看見趙教授嗎,他不一直在我家?”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說這姜黎明知故問了。
姜黎估計是沒料到張之初能這么正大光明地回懟,頓時間話茬不知道怎么接了,倒是文菲此刻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見到張之初打起了一臉的強顏歡笑。
“之初,你現(xiàn)在是要去看看嘛?”
“嗯,”張之初點點頭,跟文菲交談起來,“你們走的時候,那個鄒歡在做什么?”
“還在洗澡,那時候還沒出來?!?p> “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現(xiàn)在在哪呢?”
文菲現(xiàn)在有些六神無主,但張之初一出現(xiàn),像是自帶圣光那般,照耀了她整個世界的樣子,連忙掏出手機來給鄒歡去了一個電話。
“她說,她在宿舍。”
文菲捂著手機話筒,輕聲跟張之初說。
“告訴她,我一會兒過去?!?p> “嗯好,”文菲又將張之初待會要過去的這件事跟了鄒歡說了一聲,電話那頭倒是沉默了許久,最后傳來一句“好”。
“待會你們倆先別進門,我先進門,”張之初她們三人爬上了四樓,將要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張之初一臉凝重,“你倆先去隔壁宿舍呆一會,我要是不喊你倆,不管誰喊你倆,要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就別給我出來添亂!”
文菲點了點頭,連忙敲響了隔壁宿舍的門,倒是姜黎聽完這話先是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這張之初一眼,也沒說什么,便跟著文菲進了隔壁宿舍。
“叩叩叩?!?p> 還在陽臺上吹頭發(fā)甩頭發(fā)的鄒歡,聽見這兩長一短的敲門聲,以為是別的宿舍來有什么事情,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進。”
在獲得允許之后,鄒歡看著一道身影推門而入,直奔著自己的柜子而去。
那柜子里可是裝著自己的寶貝啊,那怎么能行。
鄒歡也就手里東西都不要了,直接往陽臺上一扔,三步并作兩步的就去阻攔那道身影。
說時遲那時快,張之初憑著自己的直覺跟記憶,還有這一開宿舍門,彌漫在整個宿舍上空的滿屋子的黑霧,那黑霧的來源就是在那柜子里!
如果自己沒記錯,那是鄒歡的柜子!
張之初當機立斷,直奔那柜子而去,一打開那個柜子,撲面而來的陰氣差點讓張之初站不穩(wěn)后腳跟。
這柜子分了上下三層,那中間一層最中間,就擺了一個泥娃娃,捏得倒是有三分的肖像鄒歡,更多的是像另一個人。
重要的是,張之初看著泥娃娃嘴角勾的那絲邪笑,怎么看怎么像是這玩意成了精,對呀,不是說這鄒歡每日以指尖精血供養(yǎng)眉心,這能在眉心點紅點金點的,那可不是什么人什么物都能成這樣的。
觀音和佛頭上和身后都有光輪,代表無量光。《阿彌陀經》中提到佛光遍法界。在佛像或者畫中,佛的眉心會有一個紅點,代表佛眉間的白毫,可以無邊舒展,表現(xiàn)佛的法力。這都是異相,是佛、菩薩與凡人不同的地方。
這泥娃娃要成精啊,不行,建國以后就不能成精了!
張之初剛想將這泥娃娃取出來,仔仔細細看看這玩意眉心的紅點到底是畫上去的,還是在怎么著弄上去的,這玩意絕對不能自己長了一個泥娃娃的臉上去!
可是這還沒夠著,那鄒歡像是瘋了一般的沖過來,一副要跟自己不死不休的架勢,整的張之初不得不為了自己自身的安全考慮,先后退幾步。
“張之初!”
這鄒歡雙眼猩紅,頭發(fā)吹得半干不干的,瞪著眼就沖了過來,完完全全一副護犢子的樣子,“你這次別想壞我好事!”
張之初瞧著如今的鄒歡,完完全全覺得她像是成為了另一個人。
修行這一行,不光看人,更會看魂,所謂三魂七魄,這臉只是皮相。
都說這個紅粉骷髏,紅粉骷髏,你到底看這骷髏是紅粉,還是紅粉是骷髏,這個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骷髏是否是你看見的紅粉的骷髏,而這紅粉又是否是你看見的骷髏的紅粉。
“說,你是誰!”
饒此刻的張之初一臉的淡定,也對這個自稱是鄒歡的人,有了些許的戒備。
“張之初,你別給我裝傻,誰讓你進來翻我柜子的!”
本身之前就有梁子,雖說于語那件事,這張之初幫了忙出了力,但實質上也不是幫的鄒歡自己,這么一搞,鄒歡鐵定是跟個竄天猴似的,炸了。
“鄒歡?”
張之初瞇著眼睛,試探著喊了一句。
“對啊,是我?!?p> 這神態(tài)這表情,的確是鄒歡沒錯,可是張之初怎么就這么的看這人不順眼呢?
“你這最近是不是去過什么亂葬崗之類的,我看你這身后跟了不少?。 ?p> 鄒歡能不知道這張之初是做什么的嘛,自然對張之初這話是深信不疑,但自己去了哪這怎么能跟別人說,況且這還是張之初,有些真本事的!
“沒,沒有?!?p> 就看著這支支吾吾,眼神閃爍的樣子,張之初就知道,這鄒歡絕對身上不干凈。
“那即使如此,你把這個泥娃娃給我,讓我?guī)Щ厝ィ ?p> “這怎么行,不行!”
“那話不多說,亮家伙吧!”
張之初直接掏出一張驅邪符來,“我知道這殼子里裝得不是鄒歡,出來,咱倆好好地打一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鄒歡,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鄒歡身體的那位,笑得倒是一個陰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修道的是不能隨意打殺手無寸鐵的世俗之人的,只要我在這殼子里,跟這人的靈魂共用一個身體,你就不能奈何我!”
“呸,你個不要臉的,這怎么還跟個千年王八萬年鱉學上了,人家這好歹有個曬太陽露露頭的時候,誰跟你似的,整個一無賴!”
張之初轉了一個心眼,忽然想起今天忘了喊黑螣那貨,算了,不然正巧試試這個無患子珠串。
“既然你這好好商量軟的不吃,那就休怪我來硬的了!”
張之初作勢要祭出驅邪符,將那符咒直接就沖著鄒歡的門面而去,鄒歡見這一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將趙鏡觀剛送到手上,還沒戴熱乎的六百年無患子珠串一扔,正好砸那后腦勺上,緊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
“啊!”
然后張之初眼前一花,鄒歡抱著那個泥娃娃就跑了出去,氣得張之初連忙撿起地上的無患子珠串戴上手腕,趕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