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公甫坐在自家院子前的青石臺階上,雙手托腮,眼神無比的憂郁,以45度角的造型癡癡地凝望著晴朗的天空。
“唉!”
又是一聲深沉地嘆息,聲音中蘊含著無限的惆悵。
看著比21世紀(jì)不知干凈清透了多少的天空,李公甫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蛋蛋的憂傷。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弄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穿了呢?
你說咱這也沒招誰沒惹誰的——雖說自己是個職業(yè)騙子,可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出去圈羊羔啊!不過就是出門打了個醬油,回來又?jǐn)]了幾把農(nóng)藥,然后在誨人不倦的東瀛女老師們的親切關(guān)懷下努力鍛煉了一下身體,隨后便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了。
結(jié)果一覺睡醒卻吃驚地發(fā)現(xiàn)......尼瑪居然穿越了哇!
啥情況啊這......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預(yù)兆。
簡直了!
直接懵逼了好么!
“我真傻,真的......”李公甫傻傻地喃喃自語著,眼角泛起了委屈的淚光。
多好的一個青年啊,為了不給國家添麻煩,不給社會加負(fù)擔(dān),除了時不時地與“羊羔們”進(jìn)行一場親切友好的“交流”之外,一天天的就只是窩在自個兒30平米的小圈里混吃等死,你說老天爺為什么這么狠心,偏偏就讓他給穿了呢?
話說您老要是非得放個仙屁砸人麻煩去砸別人好么,砸我干啥?
我就是個弟弟??!
“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色!”李公甫恨恨地腹誹,抬起手憐惜地?fù)崦约呵啻荷侔哪橆a,語氣堅定不移。
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而已,咋就這么多阻礙呢?人生啊......真的太難了!
不過穿就穿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也就一無父無母、待業(yè)在家的屁民,沒啥可留戀的。現(xiàn)在穿越到了這南宋初年,不僅白得了一個便宜老爹,而且自己還是......尼瑪還是一個待業(yè)在家的屁民!
想到這里,李公甫的眼神更憂郁了,不由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
“唉!”
驀然,旁邊一聲更加沉重的嘆息響起。
李公甫轉(zhuǎn)過頭,疑惑地望著一屁股坐到自己身邊的老李同志。
李林同樣眼神復(fù)雜地望著自己的這個兒子。
父子倆目光交織,深情凝望。
片刻后,李公甫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才穿越過來剛剛?cè)?,對面前的這個便宜老爹并不熟悉,可是對方眼神中深藏的那一抹難言的意味還是被他成功地解讀了出來,那是一種......發(fā)自骨子里的嫌棄。
這種嫌棄的感覺讓李公甫瞬間記起了當(dāng)年自己在馬路上踩到一坨臭狗屎,并且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回憶......
不屑地撇了撇嘴,李公甫很想向便宜老爹指出一個錯誤——從遺傳學(xué)上來說,如果我是狗屎,那您是個啥?
沒常識!
可惜剛穿過來時的一頓胖揍,以及......記憶中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從小到大挨得無數(shù)次胖揍,讓李公甫深切地認(rèn)識到了一個無可辯駁的人間至理——在拳頭沒別人大的時候,最好不要瞎說大實話,因為風(fēng)險和收獲實在不成比例。
更關(guān)鍵的是,泱泱中華,上下五千年,老子揍兒子這檔事兒在所有人的心里都被認(rèn)定為理所當(dāng)然,他們管這叫做天經(jīng)地義,這就很尷尬了,沒法還手啊!
而且這么沒道理的“天經(jīng)地義”挨千刀的“老子們”還喪心病狂地直接從大義上堵死了孩子的嘴,比如“棍棒底下出孝子”,比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比如“下雨天里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等等......
聽聽這些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混賬話,孩子到底招誰惹誰了?!
沒素質(zhì)??!
這邊李公甫正使勁地撇著嘴,心里吐槽能量爆棚。
那邊老李看著這個從小到大都不讓自己省心的兒子,腦仁習(xí)慣性地就有些隱隱作痛。再見到他這副吊兒郎當(dāng)?shù)钠ψ幽?,眼角頓時開始抽搐,巴掌不由地抬起又放下,再抬起,再放下......如是幾番,明顯是在苦惱要不要在這顆大小形狀都很合適的腦袋瓜子上狠狠地扇一巴掌。
“嗯?有殺氣!”
李公甫眼中光芒一閃,敏銳的動物本能讓他瞬間捕捉到了一絲危險,條件反射般地?fù)屜乳_口道:“爹,見到你依然這么活蹦亂跳地活著,兒子我就放心了!”
臉上適時地流露出一副欣慰之極的模樣,表情自然,恰到好處。一邊說還一邊萌萌地眨著眼睛,試圖讓老爹感受到自己純真的孝心。
李林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頓時被惡心到了,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拳緊握,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
只見黑影一閃,一根紫黑色的粗壯藤條豁然出現(xiàn)在其手中,甩動間空氣中瞬時閃現(xiàn)出一道道殘影!
“受死吧!孽障!”
......
李公甫雙手抱著腦袋,淚光盈盈:“爹,能跟您提個建議嗎?”
李林大馬金刀地坐著,那叫一個四平八穩(wěn),霸氣凜然,沉穩(wěn)地道:“說?!?p> 李公甫怯怯地道:“以后咱能多講道理,少動手嗎?”
他的語氣委屈極了,老爹你這一言不合就動手,實在太粗魯了,以后咱們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啦?人與人之間可不可以多一點真誠,少一些套路?
李林沉思半晌,然后迎著兒子期待的眼神,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不行!”
想了想,覺得可能太直接了兒子不太容易接受,于是又解釋了一句:“俺是個粗人?!?p> 李公甫:“........”
說得好有道理,竟然讓他無言以對。
李林是個捕快,準(zhǔn)確的說是捕快的頭頭,簡稱捕頭。
在古代捕快屬于賤民身份,確實是粗的不能再粗了。一個家族,若有人干了這個,則按法制三代之內(nèi)族人都不能參加科舉。這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古代可以說已經(jīng)徹底斷掉了真正走向上層社會的晉升通道。
士農(nóng)工商,捕快的地位比之最低等的商人也好不了多少。不,應(yīng)該說還不如,至少人家有錢。
這就好比土豪和土鱉,雖然都是“土”字輩兒,但能有啥可比性嗎?前者會有許多小姐姐爭著喊著叫大叔,而后者么,呵呵,她們只會管你叫師傅......
言歸正傳,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捕快干的活計在古人看來是一種不良之行,總是跟壞人壞事打交道,正經(jīng)人家自然不屑于此,故做不良之事者,只能是不良之人,因此,捕快也被稱為“不良人”。
李家從李公甫的曾祖父一輩開始就做了錢塘縣的捕快,代代相傳,可謂是祖?zhèn)鞯摹笆炙嚒?。因此指望一個大字不識的“不良人”跟你講道理,確實是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了。
“唉!”
面對一個信奉拳頭比道理大的老爹,李公甫只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其實老李也挺苦惱的,你說好好的一個“捕快世家”怎么傳到自己手上就傳不下去了呢?
扭頭看向李公甫,手不由又癢了起來,小兔崽子,老子讓你接我的班你死活不干就算了,還偏偏要去做什么游俠兒,那不就是混混么,誠心跟你老子作對是吧?!老子特么就是專門修理混混的!將來你要是被逮起來了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縣太爺如果問起來是誰給你的種,讓老子怎么好意思承認(rèn)?!
咳嗽了一聲,李林?jǐn)[起老子的架子,語氣生硬地說道:“好了,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最近衙門里的孫三欠賭債跑了,程縣令便革了他的職,所以捕快的名額便因此空了一個出來,我運作了一番,準(zhǔn)備讓你補(bǔ)他的缺,過幾天捯飭一下就去上差吧?!?p> 李公甫愣了一下,心下有些遲疑,雖然他也認(rèn)為前身挺混蛋的,老子是警察自己卻混成了黑社會,多大仇多大怨??!李公甫暗自思忖,覺得一定是李林上輩子長的比前身帥不說,還老愛在他面前來回嘚瑟,所以這輩子才生了這么個坑爹貨......
然而他畢竟才穿越過來三天時間,對眼前這個陌生的年代兩眼一抹黑。即便是繼承了前身的記憶,但依然有種霧里看花的不真實感,沒有露出馬腳已經(jīng)是竭力遮掩的結(jié)果了。
他自問只是一個普通人,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乍遇穿越這等異事,雖然盡力掩飾,但對過去時代的緬懷,對如今這陌生世界的惶恐,以及對未來生活的茫然都不可避免的讓他內(nèi)心中充滿了忐忑不安,更沒心情去思考自己將來的路。所以對于李林的話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李林看到李公甫面上陰晴不定,以為他心中不愿,登時暴脾氣就涌了上來,罵道:“不爭氣的混賬東西!莫不是還惦記著要去做你的混混?兔崽子,欠收拾是吧!”說著便把手高高地?fù)P了起來。
秋豆麻袋!不要沖動!
李公甫一個激靈,心中一邊對前身多舛的命運和頑強(qiáng)的生命力感到驚嘆,一邊試圖跟不講道理的老爹講道理:“爹,咱有事說事,以德服人方為正道??!”
李林眼中頓時流露出幾許期待,希冀地道:“講德你會服嗎?”
李公甫毫不猶豫地答道:“當(dāng)然不會!”
李林:“......”
空氣瞬間凝滯,父子二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
半晌,屋內(nèi)驀然爆發(fā)出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咆哮。
“受死吧!孽障!”
醬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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