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催動丹田,雙手變幻打出法訣,藥鼎無風自動,驟然變大了幾圈,悠悠懸浮在半空。砰一聲指尖燃起一道細微的幽藍火花,如同星辰在跳躍。又嗞嗞幾下,火花順著虛空縈繞滿了藥鼎,如一個小小的藍月亮,越發(fā)神秘莫測。再將藥材小心的分批次放進藥鼎,取出一枚玉瓶倒進一股清涼水流。蓋上鼎蓋,變化法訣,以純凈靈力熬制,不一會兒臉上就布滿了密密的汗珠。
章淮兩人心中更加感動,又不敢出聲打擾。兩人蹲在地面,仰頭凝視藥鼎,仿佛看到了希望。
徐靖賢在一側碾磨章淮的藥材,心中擔憂之情隨著時間流逝而滋長。他擰干了一塊繡帕,上前擦拭她的額頭。他目不轉睛,從她面紗之上彎成月牙的雙眸,看出來她正以笑容安撫。
“大功告成?!绷圃履樕n白,不經(jīng)意間微微晃了身軀,藥鼎旋轉著落在木桌上,猶自冒著縷縷青煙。蹲著的兩人眼珠隨著藥鼎轉移,讓人無端覺得有些可憐。徐靖賢敏銳察覺到她的疲憊不堪,大步上前攙扶。
她打開藥鼎,一股清列的藥香撲鼻而來,隱約看見星光點點。
“瘦猴,你先躺下?!敝灰粋€眼神,徐靖賢就明白了她想做的事,將木桌上的紙筆之類物品移開。
“好勒,哎呦。”瘦猴大聲叫嚷,沒想到蹲了太久,腿麻了,一個顛簸,差點摔倒。
“腿麻了?!闭禄床缓靡馑嫉纳敌Γ鲋嗾?,兩人甩了幾下腿,一瘸一拐過去了。瘦猴迫不及待呈大字的躺在桌子上。
柳芷月輕柔伸出玉手,一攤閃著淡淡光華的灰色透明液體從藥鼎中飛出,凌空彎彎呈一條銀灰彩虹,落入手中玉瓶。
“此藥名為混元點痣清膏?!彼杩拯c住瘦猴的穴道,從容淡定的傾倒玉瓶,點滴液體從半空垂直滴落在三顆大痦子周圍,布滿了大半臉頰。
“為何我動彈不得了?”余征神色緊張,蠕動身體。那三顆大痦子瞬間漲大一圈,幾根凌亂雜毛,又沾上透明液體,更顯得可怖?;煸c痣清膏麻痹了面部肌肉,一時難以動彈。
“此藥有刺激性,待痦子成熟脫落即可。但是這過程十分煎熬,我以靈力點穴,可麻痹你身體,感受不到疼楚?!绷圃碌唤忉?。
“那敢情好,我最怕疼了。”余征擠出一個笑容,由于肌肉僵硬顯得像提線木偶一般陰森森,慘不忍睹。
“你還是別笑了?!闭禄床蝗讨币暎^一張白色桌布蓋住了他的臉。
“我還沒死呢!”余征沒好氣的拉下桌布。
不過三刻鐘,那三顆大痦子便自行脫落,留下三點凹進去的深坑。
余征接過遞來的銅鏡細細打量,鏡中人面容平凡,卻越看越耐看。腦中回想起童年時候的畫面,在學堂內(nèi)他經(jīng)常被頑皮孩童追著一邊丟石子,一邊罵丑八怪。屢次欺凌害的他無心念書,先生不問因由就責怪他惹是生非。父母又相信算命先生的災星論,嫌棄他長相,對他越發(fā)忽略冷漠。唯有章淮第一次見到他就收作小弟,從不曾議論他的長相,將他當做了普通人。
“謝過姐,大恩不言謝?!庇嗾黠柡瑹釡I。
“如果不是遇見您,我們哪有今天!”章淮也心懷感激。
“小事一樁,何足道也?!绷圃聰v扶起他們。
“種善因得善果,這也是施主們的造化?!斌妹钅罘?。
“哈,瘦猴你以后出去可以嚇唬小孩了,臉上有三道疤痕更彰顯男兒氣概?!闭禄存倚Χ喝ぁ?p> “大男人怕什么留疤呀。這已經(jīng)比之前英俊多啦。”余征嘻嘻哈哈斗嘴。
“此乃舒痕膏,每日涂抹于疤痕處,一月即可消除?!绷圃掠謴膬ξ锬覂?nèi)掏出兩個精巧的白瓷盒,放在桌上。
“姐,你你沒忘了我吶,真是思慮周到。”章淮大喜過望,一個拿著一個白瓷盒愛不釋手的把玩。
“章淮的藥丸還需明日才能制作完畢。夜色已深,不如打道回府?!毙炀纲t在朦朧燈火中,越發(fā)顯得溫文爾雅。
一群人三三兩兩結伴同歸,長街無人,遠遠聽見了打更聲和犬吠聲。
皓月如昨,徐靖賢提著紅燈籠照亮了前行的青磚,柳芷月美目含情,默默隨著他的腳印邁步,兩人僅有一步之遙。思緒若風,盤旋吹過,心跳如擂鼓,帶來讓人甘愿沉醉的回憶。
期待與回避,僅僅一步之遙。眼角一撇,可以感受到那似有若無的炙熱。層層疊疊的裙擺不經(jīng)意間蕩漾,猶如欲拒還迎、不平靜的心湖。
三日義診轉瞬即逝,百姓們對此舉贊不絕口。
伴隨晨光熹微,曙光微亮,身著朝服的影殺,格外氣宇軒昂,步入了東跨院菊影閣。
“今早我聽見喜鵲叫喚,原來是喻示大人貴客臨門吶。”孟星河瀟灑搖扇笑道。
“影指揮使,他一向油嘴滑舌,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慕容惜霜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諸位,蠱毒已解開,此事也算告一段落,我就此告辭?!庇皻娜菪卸Y。
“不敢當,影指揮使心懷蒼生,這些天辛苦了?!睅兹诵廊换囟Y。
“影指揮使,不知可否告知香菡等人將如何處置?”徐靖賢面含擔憂。
“我也要回去跟宇文廠督復命,由上面定奪。香菡姑娘將功贖罪,我會盡量說些好話,減輕她的處罰?!庇皻⒙N起手指了指天。
“那在下替香菡謝過指揮使了。”徐靖賢喜出望外,心底安心許多。
這時,門外突然跑來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將,他跪地大喊:“報,屬下該死,被人放跑了百越余孽。”
“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了要嚴加看守嗎?”影殺神色一變,越發(fā)嚴肅,身上的冷氣嗖嗖的外放,讓人感覺身處數(shù)九寒天,小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屬下該死。不知何時地牢禁制被人關閉,看守被迷昏,百越余孽已連夜逃脫。屬下已經(jīng)吩咐手下在城內(nèi)追捕,并未發(fā)現(xiàn)蹤跡?!毙㈩^也不敢抬。
“這可如何是好?”慕容惜霜急切追問。
“不好了。余大人他們突然昏倒了?!蔽鹤蠚獯跤醯呐軄?,攙扶著門喘勻氣息,臉紅彤彤如熟透的大蘋果,很是青春可愛。
“什么?”徐靖賢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