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背朝土坑
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過去,周圍一片漆黑,只有一盞馬燈的光,照亮身子周圍不足一米,走在上路上,背上的口袋特別的沉,壓的人難受,口干舌燥,渾身疼痛。忽然,腳下一個趔趄,被什么東西絆倒了。
慢慢睜開雙眼,看到的是窯洞頂上,慢慢轉頭,看著掛在半墻的馬燈,原來是做夢了。老樊頭整個腦袋非常的沉,嗓子火辣辣的干,整個人感覺都動不了,好像被定住了,定在了炕上,分外煎熬。對水的渴望,讓他艱難的支起胳膊,半側著身子,一點點的挪起來,才覺得好了一些,終于自己可以控制自己??恐G洞緩了一會會,慢慢挪到炕邊,顧不上穿鞋,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就往嘴里放,老樊頭準備大喝一壺,可是他忘記了昨天傍晚回來已經(jīng)喝了個精光,使勁搖了搖茶壺,幾滴茶水滴入喉嚨,越發(fā)的渴了。強忍著摔了茶壺的沖動,用腳撥拉的找到鞋子,顧不得頭昏腦脹,老樊頭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喝水,日它老娘咧,要渴死了。
院子里面陽光刺眼,夏天的太陽總是最好的,因為處在兩山之間,中間為川,這里早晚溫差一直是有的,夏天早起也是有一會會時間的涼爽時間,春秋季節(jié)早晚溫差更大??觳阶叩礁舯趶N房,看著滿滿的一水缸水,拿起水勺,滿滿舀了一瓢,就這么喝了起來。廚房里老樊頭小兒子媳婦正在做早飯,看著老爹大早起這樣豪邁的喝水,一時之間竟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老樊頭喝夠了,放下水勺,才急急忙忙的喊道:“爹,你這是弄啥咧,這都是早起剛從水井打回來的,特別的滲,還是生水,你這年齡可不能這樣“。老頭聽完后想了想,也反應了過來,只是已經(jīng)喝了,后悔不了了,看著兒媳婦道,”沒啥事,你好好做飯“,說著轉身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拿起放在墻角的掃帚,老人一絲不茍的掃著院子,雖然身體很沉很難受,他還是繼續(xù)著手中的活計,沒有想著停下。剛掃了半個院子,老人額頭山的汗水就是嘩嘩的流著,而且身上分外的濕熱,支著掃帚歇了歇,還是堅持著打掃完全部院子,只是在最后一部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堅持,把落葉和土混在一起的垃圾,用鏟子鏟著倒出去,而是堆在墻邊,身體實在難受,只能是破例了。
忙完了院子,老樊頭回到廚房,拿了暖水壺,回到自己屋里。倒掉茶壺里面已經(jīng)喝敗了的茶葉,放上新茶葉,倒上開水,等著慢慢的泡著。抬手取下桌子上面的墻上掛著的煙袋鍋子,長長的煙鍋,熟練的打開煙袋,掏出旱煙放在手里揉碎,壓進煙嘴里面,大拇指使勁按壓瓷實,摸著火機點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旱煙特別的暴烈也很嗆鼻,屬于當?shù)乇容^特色的一種煙草,不同于烤煙的高溫燒烤,旱煙是天然晾曬干,煙味濃烈。老人每吧嗒幾口,然后吐出一口,煙味不一會就充斥著窯里,一般人會特別受不了這個味道,尤其家里的女人們,老樊頭卻是樂在其中,就連身上的難受似乎在這一刻也不見了。
喝茶,抽煙,吃早飯,吃過了以后,剛躺在炕上抽煙準備瞇會,就聽到外面各種喊叫聲越來越近,老樊頭知道,小兔崽子們來了,不,是沖過來了。幾個虎頭虎腦的小孩,高低不一,從大門跑了進來,遇道門檻直接跳過,每個人有樣學樣,紛紛跳過,奔向老人所在的窯洞。進門一個個直接爬炕,鞋子不脫,就往炕上面出溜,老人放下煙袋,布滿老繭的手拍拍每個小腦袋,滿眼的高興開心和樂呵。嘴上喊著:“兔崽子,麻溜的脫鞋,上炕了還不脫鞋”。老樊家人多人丁興旺,尤其是小子多,老人很是知足,出門見人就是顯擺,多子多孫多福,這是老人自己的幸福。
老人顧不上身體不適,也不想著睡會了,起身找鑰匙開柜子。炕上的小子們睜大眼睛,一個個期待著,他們知道,老爺總是會有好吃的,在他們心里,那不是柜子,是美食的寶庫。老人拿出早就從縣城買回來的麻花,一個個掰開,分到小孩子的手里,看著一個個開心滿足的吃著,聽著嘎嘣脆的麻花聲音,下意識摸摸花白的胡子,整個笑臉皺紋如花,瞬間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