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低下頭,眼神逐漸黯淡,哽咽中壓迫性的低低啜泣著苦笑,“格索雅的土壤上不該存在著引人走向怯弱的神,我從不信仰他。”
“你的兄長布魯克信仰他?!?p> 艾倫注視著跪拜在地上的諾亞,斟酌著對方的話,沉默片刻后說道:“諾亞,生與死輪回不止。你的兄長渴望一個盛世,他牽掛著自己的族人,終有一天會重臨格索雅。
你回去吧,去做自己兄長眼中的英雄。讓我看到你的價值,有能力締造格索雅繁盛的人會是我的使徒?!?p> “英雄?神,我該如何稱呼你?”
諾亞抬眼看向戴著青銅面具的艾倫,嘴唇翕動中鼓足勇氣的說道:
“世人都說我們哥布林信仰的是邪神,格索雅也是魔冢,我們永世聆聽著邪神對這個世界的詛咒...”
他喉結(jié)滾動,沒有把話說話,懼怕的看著艾倫。
“邪神?”
艾倫聽明白諾亞話里的意思,低喃間不由陷入長久的思考。他壓根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信徒的騙子,對于自身的劃分倒是暫時不在意。
“呵,諾亞,你知道騎士為什么總是高呼正義必勝嗎?”他譏諷似的問道。
“因為他自認(rèn)為...自己代表著正義...”諾亞小聲的回答。
“不,正義永遠站在勝者的那一邊。”艾倫偏著頭,他作為一個成年人,可沒有單純的用邪惡去定義一個人的習(xí)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諾亞,你在我的臉上看到了什么?”
當(dāng)艾倫的話剛剛落下,他就是抬手拿去面具,露出一張被馬賽克覆蓋的臉。
諾亞很認(rèn)真的盯著由色塊組成的馬賽克,思索了很久后,疑惑的小聲回答,“一些白色的東西?!?p> “諾亞,這可是萬惡之源呀,我將其封印,又怎會是一位邪神呢?”
艾倫故作認(rèn)真的在諾亞面前瞎扯,語氣疲憊中透著苦澀,“萬惡之源遮蔽著諸事的本質(zhì),沒有我,部分地方還存在混沌之中,我因處理萬惡之源而陷入沉睡。
諾亞,格索雅并不是魔冢。”
諾亞聽到艾倫的話,轉(zhuǎn)瞬間淚流滿面,他一直堅信著格索雅不是魔冢。他虔誠的注視著艾倫臉上的馬賽克,又迷糊起來。
他們哥布林被視為邪惡;而信仰奧琳娜女神的人族則崇尚律法、信條,大部分使徒都是守序善良者;生活在兩族領(lǐng)土中央的荊棘之魅則遵循自我的意志,信條和邪惡并存。
他看著艾倫,思索著艾倫的意志歸屬。
艾倫單手一揮,布魯克的影像出現(xiàn)在諾亞的面前。
“哥哥...”
諾亞情緒激動,瞥了眼艾倫后,欲要站起來。
“諾亞,生與死輪回不止,你的哥哥將會返回格索雅。己鄉(xiāng)的定義掌握在勝者的那一方,你該為格索雅立名。”
艾倫后背靠在轉(zhuǎn)椅上,在幻夢境中隨心所欲的創(chuàng)造著虛假的畫面。
在諾亞的注視下,布魯克朝著諾亞露出笑容,轉(zhuǎn)身向著前方走去。
諾亞的目光跟著布魯克移動,前方漸漸出現(xiàn)格索雅的一角。
“陪你的兄長回去吧,我不會再救你?!卑瑐愖旖浅堕_,淡淡的說道:
“你的性命換來了維克多踏入幻夢境的資格,諾亞,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biāo)好了價碼。我能救你,也能讓你永世墮落在魔冢之內(nèi)?!?p> 諾亞一個哆嗦,忽然明白維克多為何要偷偷的放走自己。他匍匐在地上,聲線發(fā)顫的保證道:“我會讓神靈看到我的價值,不負(fù)饋贈?!?p> “那你回去吧?!?p> 艾倫輕輕的揮揮手,淡淡的說道。
諾亞抬頭,鼓足勇氣再次問道:“我愿聆聽神諭,但聞神名...”
“稱呼我為『永夜之主』即可。”
艾倫內(nèi)心苦笑,自嘲中調(diào)侃著自己猝死的經(jīng)歷。
“永夜之主?”
諾亞愣了下,頭一次聽到此神名。
“是的?!卑瑐惪隙ǖ狞c頭,想著自己常常熬夜修仙,猝死之后立刻羽化飛仙,這永夜之主的稱呼倒是和他的經(jīng)歷相符。
諾亞不敢質(zhì)疑,虔誠的念著『永夜之主』,轉(zhuǎn)身走向迷惑之森。
艾倫起身站起,在同諾亞交談的過程中,他確信諾亞是一個沒有信仰的哥布林,他慢慢的走到迷惑之森中,感受著其他人的夢境。
夢境之中,不少人反饋的信息是能得到奧琳娜女神的眷顧,這些人大抵都是仲裁庭的信徒。
他輕‘嘖’一聲,迷惑之森收錄的信息似乎和信仰沒多大關(guān)系。
“非凡者?”
艾倫低語一聲,暫時得出非凡者的夢境數(shù)據(jù)可能沒被收錄,他想到這里的時候,又陷入沉思。
部分非凡者是通過掠殺搶奪從而獲取神靈血晶,這些人本身又沒有信仰,他必須進一步的得出結(jié)論。
艾倫想要利用迷惑之森的信息,那么摸清數(shù)據(jù)的構(gòu)成則非常重要。他慢慢的沿著迷惑之森走出,視線逐漸清晰。
....
銀喉深淵,鐵脊叢林外圍。
“哦呵,你總算醒來了?!?p> 當(dāng)艾倫睜開雙眼的時候,鐵斧輕拍了一下艾倫的胸口道:“我們該出發(fā)進入鐵脊叢林了,小子,你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p> “回頭?”艾倫瞟了眼不遠處的老馬丁,壓低嗓音道:“他一定會打死我,別開玩笑?!?p> “你的母親一定有故事,這故事決定著你的真實身份?!辫F斧覺得『維克多』不是老馬丁的親兒子,此行帶著維克多前行和謀殺沒什么區(qū)別。
當(dāng)然,他并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艾倫。
艾倫雙手撐地起身,望向鐵脊叢林,“鐵斧,你的母親也一定有故事。我們現(xiàn)在都要進入鐵脊叢林,我覺得自己的處境比你好一點?!?p> “誰死誰的老母親就有故事?!?p> 鐵斧大步向前,嘴里碎碎叨叨的念著,“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p> 艾倫跟著眾人進入鐵脊叢林,四處張望一番后,靠攏鐵斧問,“誰?我像誰?”
“一個游吟詩人,我在風(fēng)暴平原游歷時遇見的一個窮小子?!辫F斧扭頭凝視著艾倫。
“哦,我可是伯爵的兒子?!卑瑐愋α诵Α?p> “我只是覺得你和他一副德行,特別是笑的時候?!辫F斧繼續(xù)往前,學(xué)著游吟詩人的腔調(diào)開口:
“在夜里,
我愿你飄飄的長發(fā),
不是別人策馬奔騰的韁繩....”
“呃...”
艾倫楞了下,短短的詩文就讓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姑娘。他眼神怪異,繼續(xù)腦補著發(fā)生在姑娘身上的其他故事,玩味的問,“這詩是你認(rèn)識的那位朋友創(chuàng)作的?”
“是的,狗屁不通的詩文,他念詩的時候總是像你一樣笑?!?p> 鐵斧聳聳肩膀,又是偏頭去看艾倫,很認(rèn)真的回憶道。
艾倫嘿嘿嘿的低笑幾聲,心想著要不是自己對詩文的內(nèi)容多想了,他和那位游吟詩人倒的確是臭味相投。
“就是你現(xiàn)在的笑容,太像了,你知道這首詩在講什么嗎?”鐵斧肯定的說。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鐵斧,我敢斷定你是一個偏執(zhí)于提升武力的戰(zhàn)士。”艾倫收斂笑聲,不去多想那種污齪事,他現(xiàn)在好歹也是衣冠楚楚的貴族子弟,可不能像以前一樣。
“我是寒鐵族氏的戰(zhàn)士,對于前行的道路不敢有絲毫的松懈。”鐵斧甕聲甕氣道。
“那你聽不懂很正常呀?!卑瑐愢止疽宦?,正打算調(diào)侃幾句鐵斧的時候,一個老頭兒大步的向他走來,半閉著眼睛道:“維克多公子,伯爵叫你過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