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謝智再出江湖
這一別，謝智足足歇了十五天。
兩周的假期里，他一直在忙。
之前去米國，他意識到掌握一門外語的重要性，于是便找了個米國外教，每天晚上學(xué)習(xí)外語。連續(xù)學(xué)了幾夜，身體實在是扛不住。有人說過“酒是穿腸毒藥，學(xué)習(xí)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惹禍根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沒辦法，他又只得聯(lián)系紀文海，以工作為名義，讓紀文海給他報銷了個翻譯機。雖然總搞得驢唇不對馬嘴，不過交流起來總算通暢了很多。
第十六天頭上，謝智再次出現(xiàn)在了警局，以上源市第一個有編制的變異人警察的身份。
紀文海扔給他一個玻璃做的小獎杯、一個紅皮燙金的榮譽證書：“局領(lǐng)導(dǎo)說你架子大，月度表彰大會，領(lǐng)獎的就你一個缺席。準備扣你工資呢?！?p> 謝智不與他的玩笑話計較，掏出一根煙點上說：“請假的時候不是說了嗎，我光榮負傷了。局領(lǐng)導(dǎo)也不來慰問一下?！?p> “辦公區(qū)域不讓抽煙，要是讓安全科的人看見你就倒霉了。”紀文海連忙去把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局領(lǐng)導(dǎo)想要慰問來著，我給攔著了，也不知道你在不在上源市。”
關(guān)好了門，紀文海打開排氣扇，又坐到辦公桌后面說：“局里有什么事我給你擋著。德婆婆那邊你可得上點心?！?p> 謝智不理他，找了個紙杯，去飲水機接點水，放桌上當(dāng)煙灰缸。
“你準備怎么辦？”紀文?？煲荒土?。
謝智總算開口：“昨天我給賈老三那邊打了個電話?！?p> 紀文海舒了口氣，往椅背上一靠示意他繼續(xù)說。
“德婆婆說自己是自救會的人，可是我問過國內(nèi)的變異人朋友，沒一個人聽說過這個組織。事實上，除了齊泰和德婆婆，就賈老三跟我說過一次，所以我才打電話問他。”
說到這兒，紀文海打斷了謝智：“就別提齊泰了，人都死了。”
“是啊?，F(xiàn)在查出來是怎么死的了嗎？”謝智嘆了口氣，雖說齊泰之前一直在騙他，但是好歹也是一起折騰了好幾天，想不到蛇山那一見變成了永別，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他仍不免要心有戚戚焉。
“有人扮成一個管教，混進去將他勒死了。你別問，是誰干的我也不知道，穿得嚴嚴實實，監(jiān)控看不出來是誰。”
“公職人員，說扮就扮？”謝智十分不忿。
“也趕巧了，有個管教感冒了，戴個口罩，說話也變音。本來請假要回家，沒想到走了半小時就又回來，說是落了東西，就這樣混進去了?！奔o文海倒是心有余悸：“估計是不敢害咱們的人，那個管教只是打暈了?！?p> “所以就只能找賈老三了。”謝智狠狠地將煙屁股碾滅，給這個事件下了定義：“一群吃干飯的，凈給我們找事！”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如果齊泰還活著，他那么怕死，這個案子就有了突破口?，F(xiàn)在，齊泰被人滅了口，那抓司文文的事就一點也不能拖了。
不過這么一來，也足以證明這個案子恐怕不僅僅是詐騙未遂這么簡單。僅僅是一個詐騙犯，還沒到要被人滅口的程度。
謝智喜歡做有挑戰(zhàn)的事情。
“這案子大了，你可得小心點。賈老三靠的住不？”紀文海慣以謹慎對待一切案子。
“他脾氣有點臭，不過是個君子?！敝x智說：“他答應(yīng)全力配合，不過需要我去一趟。”
紀文海穩(wěn)穩(wěn)坐著聽，謝智不緊不慢說：“聽他的語氣，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簡單。我明天就走?！?p> “那我給你安排個翻譯，你到那邊別抓瞎?！?p> “不用，我學(xué)了半個月，現(xiàn)在能看懂地圖。而且，我有這個?！敝x智拍了拍兜里的翻譯機。
“我說的翻譯，就那天那個女的，找你要情書的那個。真不讓她跟你去？”紀文海笑得賤賤的。
“艸，我是去跟人玩命，一個姑娘家家的，跟過去多危險。”
紀文海了解了：“那行，找人幫你聯(lián)系一下住宿什么的?！比缓笏螂娫捄斑^來一個人，竟然還是那天偷看謝智的女孩。
女孩聽說是給謝智辦事，雖然臉更紅了三分，卻依然雀躍地拿了謝智的身份證出去安排了。
紀文海美滋兒地靠在椅子上對謝智說：“看，知人善任。員工積極性多高?！?p> 謝智決定不跟這樣的大無賴說話。
……
結(jié)束了與紀文海的交談，回到自己工位上之后，謝智卻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揣在褲兜里，指肚輕輕摩挲手機的側(cè)面。
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是短信的界面——“不要再來米國，非常危險?！睍r間是十天前，查不到發(fā)信人。
依據(jù)直覺，他覺得十有八九是司文文在警告自己。
但是，她為什么會發(fā)出這樣的警告？
是迷惑謝智，不想他去米國追查？
還是真的有什么危險，在那邊等著謝智？
或者說，不是司文文發(fā)的消息。那會是誰發(fā)的？又會有什么危險？
等到那個姑娘將機票和住宿信息送回來，謝智的思考仍然沒有什么結(jié)果。
他決定不想了。
人可以害怕已知的風(fēng)險，謝智不覺得這很丟臉。相反，承認有所害怕，才是真正的勇敢。
但是對于這樣捕風(fēng)捉影的警告，裹足其中反而會令一個人失去應(yīng)有的銳氣。
他對小姑娘回以微笑表示謝意。
小姑娘卻沒有走，而是羞紅了臉站在跟前，用余光觀察大辦公室其他人的反應(yīng)，訥訥地，想說話又不知道如何開始。
謝智了解她的心，不過卻知道自己一顆浪子的心，畢竟不屬于這株溫室里的花朵。自己一身刺，一不留神就會傷了她。
于是謝智拿起那份精心準備的材料，不經(jīng)意地將左手露出來，無名指上有一個碩大的戒指，晃得姑娘心疼。
她本來明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下來，抿著嘴、瞇著眼，強作自然地轉(zhuǎn)身走了。
等他走了，謝智立刻將那個俗氣的戒指褪了下來，手指一彈，扔進垃圾桶里。
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出，謝智昨天晚上便在地鐵門口的夜市上淘來這么個戒指，有買有送，十塊錢一對。
謝智的心，終究屬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