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呼……嘶……”我聽到自己的鼻腔在笨拙地吸氣吐氣,在這一刻連呼吸聲都是招人耳目的,哦不對,是招蛇。我蜷起身子蹲在地上,左手壓在胸口,右手慢慢朝后腰摸,手指觸碰到堅硬的刀柄。
我的背包放在溪邊兒沒有隨身帶著,否則以瘋子的行事作風(fēng),我此刻說不定能從包里摸出來倆手榴彈,起碼也是把槍……
然而現(xiàn)在我全身上下只有把匕首了。
我忍著惡心觀察四周的狀況,這個水洞一面連著湖,另外一側(cè)是一塊完整的石壁,只不過石壁上遍布著水流侵蝕的坑穴,光就是從那些坑穴里發(fā)出來的,說明是通的,而且其中有幾個看上去應(yīng)該能容納一個人,那些蛇在石壁斜對面的石柱上盤繞成團(tuán),一摞摞壘得跟腐爛的肉泥似的,蜷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大腦告訴我此刻不能再回水里去了,因為以我的麻雀肺活量游回水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水里也有這種疤瘌蛇。我看向那石壁上的坑穴,擔(dān)心萬一坑穴里面窄成一條勾縫,那我會比現(xiàn)在的境況更慘。
也就是在電光石的一瞬間我就“被”下了決定——一條手臂粗的疤瘌蛇“呲”地從石柱頂端躍起,“啪嗒!”一聲落在距我只有四五米的地上,它支起上半身,簡直就是一根綠蠟燭上頂了一坨屎,它呈現(xiàn)攻擊狀,卻并沒有立即撲上來,而是用那頭部的肉疙瘩有節(jié)奏地上下晃動。我渾身的血都凍住了,脖子僵硬地低下來,看到自己兩腿上的血順著腿和鞋慢慢探到地上,我剛一抬頭,那蛇身后竟然一下匯集了無數(shù)蠕動的大大小小的疤瘌蛇。
坑爹的這還是個地頭蛇。
“唰!”地一聲從蛇群里飛出一條直奔我而來,我大叫一聲捂著腦袋就竄,那蛇沒落在我身上,掉到了我剛才站的地方。
這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它極限扭動著身子蹭著地上的血,其他疤瘌蛇也像一群綠頭蒼蠅一樣躁動起來,其中有幾條扭上前去和它扭纏在一起。
而那條領(lǐng)頭的大蛇吐著血紅的長信子,他爺爺?shù)木谷恢北嘉叶鴣恚瑒e看蛇沒腳,行動速度卻快得驚人,直逼血源所在,我簡直要背過氣兒去,也顧不上思考,直奔那石壁上最大的一個坑穴去,那疤瘌蛇在后面風(fēng)一樣竄,我剛扒住坑口,身后響起“刺啦”一聲,它竟然凌空躍起,張大嘴懟了上來。
我?guī)缀跬耸掷镂罩叮臼窍乱庾R地身體躲開然后抬手去擋,那蛇撲了個空,我的手臂由于慣性的力量狠狠撞到石頭上,刀刃和石壁摩擦出一溜白光。
趁這個功夫我趕緊爬進(jìn)坑穴,里面窄得只能側(cè)身通行,我手腳并用朝前爬了五六米左右,扭頭一看,那些蛇似乎是畏光,腦袋探進(jìn)坑口徘徊了許久,也沒有進(jìn)來。
我心中大驚,覺得自己可能躲過這一劫了,不敢停留,我繼續(xù)向前,根本不知道前面通向哪里,過了兩個小時左右我才敢停下,此時兩個手掌都已經(jīng)劃爛得不能看了,手臂再也抬不起來,我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哭就累得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期間我陷入了完完全全的黑暗,連夢都沒有,但漸漸我感覺到了血液慢慢開始蠕動,腦袋也恢復(fù)了沉重的感覺,又是很久,我恢復(fù)了知覺。
“幺兒爺……這回真是……謝謝你……”
有人在說話,那聲音,似乎是虎皮?對沒錯就是他!
我一下子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虎皮坐在一旁,正和誰講話,再一看,是白馬。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完全清醒。
“幺兒爺,這回謝謝你啊!”虎皮是在對白馬說話,白馬輕輕點了點頭,眼睛朝我這邊看過來。
“啊呀!安小東家你醒了!”虎皮把刀放下趕到我身邊,我坐起來看著他關(guān)切的眼神,一時之間所有的委屈和身體的疼痛一股腦涌上來:“叔……”再也說不出話,捂著臉哭出了聲。
在之前白云山探青囊我沒哭,是因為我身邊這些人都能讓我感覺到踏實,可剛才當(dāng)整個險情里只剩下自己面對了活生生的生死以后,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虎皮重重地拍著我的后背,一面低聲說著,“妞受委屈嘍……可嚇?biāo)牢覈D……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我慢慢緩了過來,露給他一個狼狽的笑,他也笑,我吸了吸鼻涕,用手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問他:“我沒事兒……叔,你們,到底怎么回事?清人知道你們在這兒嗎?”
說著我上下打量他們兩個,還好都沒有受傷。
“知道的,”虎皮說,“我們沒事兒,倒是安小東家你,可真是要嚇?biāo)牢伊?!你咋到這兒來了?”
我把瘋子和我的事說給他倆,虎皮聽完,皺著眉頭一臉沉郁,我注意到這里是一個宛如天坑的地穴,上面十幾米的坑口能看到外面的雪山,又問他們這里的情況,他沒有細(xì)說之前的事情,回答道:“我們幾個人到了這里,發(fā)現(xiàn)這里的情況比預(yù)計的更加復(fù)雜,于是我讓清人他們先回去做更多的準(zhǔn)備,我和幺兒爺倆人留在這里?!?p> 他接著說,“剛才那種怪蛇,是這湖里特有的專門吸食血的一種蛇。這種蛇常年生活在湖底幽暗的地方,以隕貂尸體為食物,它們雖然眼睛退化,但是有著獨特的感官能力,行動敏銳。要不是剛才幺兒爺感覺到了血腥味,那安小東家你可真的懸了!”
我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白馬坐在一邊,還是穿著一身白,倒是之前及肩的半長頭發(fā)這次高扎了起來,他的一側(cè)擱著一把劍,就是上次在白云山找到的那把“荼白天鐵”。我側(cè)著頭悄聲問虎皮:“叔,你叫他,叫啥?”
“啊,安小東家你有所不知,這位啞巴幺兒爺其實不是苗疆人,早年間在行兒里就是出了名的探青囊的好手,人稱啞幺兒郎?!?p> “什么?”我感覺十分意外,“您都知道那,那,那之前您咋也不告訴我呢!”
“嗨!我哪知道嘛,就聽過他的名聲又沒見過真人,之前見他也只是猜測,就這還是那次白云山回去后七爺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他說著遞水給我,我接過水壺,咽了咽唾沫,“叔……我餓了……”
虎皮趕緊把他包里的食物拿出來,我一邊吃,他一邊講這次沖泥的情況,我逐漸意識到這次情況的復(fù)雜性——
彼安東家
劇情逐漸深入,這些角色也逐漸有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