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開始后一個半時辰。
第七塊石碑旁邊。
段江和蘇以茗顫抖著雙腿站到第七百級臺階上。
鍛體境,雖然可以吸收靈氣入體,但并不能將靈氣煉化為靈力儲存在體內(nèi)。
因此他們這些前來考核的人,全是靠著一具肉身頂著石碑的威壓朝上攀爬。
而對于像蘇以茗這樣天賦潛力較高的人來說,是可以在休息的時候吸收靈氣沖刷身體,達到一定的恢復效果的。
而對于天賦潛力較低的人來說,吸收靈氣的效率低了,恢復體能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
于是,差距也就被拉開了。
但此時蘇以茗卻是喘著粗氣有些狐疑的看著段江:“我現(xiàn)在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隱藏實力了?”
段江訕訕一笑,沒有接話,反正他境界就擺在這里,一目了然,無非就是身體素質(zhì)比同境界的人高了一大截罷了。
至少在他的觀察看來,他的身體對于威壓的抵抗力,明顯要高不少。
這和他每天都在修習龍吟鍛體術(shù)或許有些關(guān)系。
“龍吟”雖然歸根究底不過是一種聲波,但其實也可以看作是威壓的一種。
所以他對于這種氣勢的壓迫,要比別人更能適應一些。
段江休息了一會兒,站直身體朝上方看去,突然拍了拍蘇以茗的肩膀:“誒你看!前面那個是不是咱們親愛的朱少爺???”
蘇以茗看向上方,前面大概六十多級的地方,有一個微胖的身影正顫抖著大腿的肌肉,勉力朝上走著。
她又看向身邊的段江,微微皺眉提醒:“你想干嘛?考核的時候可別弄些小動作!說不定長老就在什么地方看著呢!”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倍谓⒉[著眼,緩緩說道,“走吧,就只是打聲招呼而已。”
蘇以茗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也不再勸說。
在她看來,段江能一直隱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乎她的意料了。
這可是給他下毒的仇人啊!
如果是她的話,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兩人繼續(xù)往上。
一開始因為落后十幾分鐘的差距,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他們逐漸拉回來了。
陸陸續(xù)續(xù)有五品六品的人被他們超越。
對于這個天賦潛力等級的人來說,能夠來到七百多級臺階,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也就只有段江這個怪胎,才能憑借七品的天賦潛力,硬扛著壓力走到這里。
而這也多虧了這七天來他修習的兩門鍛體術(shù)。
龍吟鍛體術(shù)讓他更容易承受威壓。
而柔骨鍛體術(shù)則是讓他領悟了一些實用的動作技巧,讓他在登山的過程中,可以不斷地通過一些微小的動作,達到卸力的效果,讓自身承受的壓力減小一部分。
這也是段江一路走上來慢慢發(fā)現(xiàn)的技巧。
可惜這些技巧都是要修煉過柔骨鍛體術(shù)才能熟練運用出來的,沒法當場教給蘇以茗。
如果胡亂運用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兩人艱難往上走去,雖然速度依舊很慢,但相比現(xiàn)在在七百多級臺階掙扎的五六品的人,已經(jīng)算是相當迅速了。
十多分鐘后,段江和蘇以茗已經(jīng)來到朱天祿的身旁。
不過出乎蘇以茗意料的是,段江并沒有立刻朝朱天祿打招呼,而是低下頭默默的繼續(xù)往上走。
就在段江超過朱天祿的時候,他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滿臉驚愕的朱少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然后就回過頭,和蘇以茗繼續(xù)朝上面走去。
“你……”朱天祿看到段江的一瞬間,滿是不可置信,就要開口出聲,但是身體實在太沉重虛弱了,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怎么可能?。?!
他區(qū)區(qū)一個七品天賦潛力的家伙,怎么可能爬到七百多級臺階???
更別說超過他了?。?!
朱天祿一時間氣急攻心,臉色漲得通紅,急忙加快腳步,想要重新超越段江!
但下一刻,他眼前一黑,身體終于是承受不住,倒在了石階上。
就在他身體要順著慣性往石階下方滾落的時候,石階旁邊的叢林中,立刻竄出了一位執(zhí)劍門弟子,止住了朱天祿滾落的趨勢,而后抱起他的身體,回到旁邊的叢林中,抄小路往上面的入口大殿趕去。
蘇以茗聽到有人摔倒的聲音,忍不住好奇轉(zhuǎn)頭往后一望。
就看到朱天祿被人扶住的身影,心里有些驚訝,扭頭看向身邊的段江。
段江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一句話都沒說啊~”
蘇以茗好笑的看著他:“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句話都不說才是最氣人的吧?”
段江無聲的笑了笑,又拿出手帕伸手替她擦了擦汗。
蘇以茗也沒浪費力氣去躲了,只是有些臉紅,聲音有氣無力的:“你還有力氣關(guān)心我啊……”
段江沒有說什么,抬了抬下巴,示意咱們繼續(xù)。
于是兩人繼續(xù)往上走去。
而此刻,第九塊石碑。
華鴻信喘著粗氣,雙手撐在面前的石階上,汗水像是細小的螞蟻不斷地往外冒,滴滴答答滴落在石階表面上。
這也……太累了……
這才第九塊石碑……我就已經(jīng)撐不住了……
華鴻信無力地坐到石階上,虛弱的朝下方看去。
那里已經(jīng)基本沒有人影了。
除了寥寥幾個四品還在八百多一點的臺階掙扎,只有一個女孩還緊緊跟在他后面,就只有二十多級臺階的差距。
女孩身材高挑婀娜,一頭烏黑長發(fā)披散在身后,肌膚勝雪,瞳孔若霜。
原本應該是一位冰冷優(yōu)美的女孩,此刻看上去卻有些狼狽。
她此刻彎著腰,一頭長發(fā)濕淋淋的耷拉在肩上、背上,臉龐潮紅,眼神也有些渙散。
她每踏上一級臺階,雙手都會撐住膝蓋休息一會兒,然后才繼續(xù)往上攀爬一級。
速度雖然慢,但勝在穩(wěn)定持續(xù)。
華鴻信看著女孩一級一級爬上來,心中的緊迫感也越來越濃重。
很快,他雙手撐地,慢慢的爬起身子,來到第九百級臺階。
他遠遠地朝上面張望,已經(jīng)能夠依稀看見最上方第十塊石碑的影子了。
這最后一百級臺階,就是他的目標!
華鴻信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往身后多看一眼,鄭重的踏出自己的腳步。
嗡——
一陣耳鳴在他的耳中響起。
當他站立在第九百零一級臺階上的時候,瞬間感覺頭頂仿佛有一道瀑布,轟轟轟的水流爆鳴聲在他耳邊響起。
那種持續(xù)不斷的壓力也在持續(xù)的壓迫他的身軀。
他的膝蓋始終直不起來。
他咬緊牙關(guān),勉力抬起右腳,顫抖著踏上了第九百零二級臺階。
接著,是左腳。
天空之上。
侯嚴明看著華鴻信踏上最后一段路,稍微有點失望:“他應該再休息一會兒的?!?p> “被后面那個女娃子追的急了吧?”
“呵呵,到底還是小孩子,可以理解?!?p> 李躍東在一旁倒是沒說什么風涼話:“三品,能夠走到九百多級臺階,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侯嚴明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畢竟要是最后真的一個人都沒能走到最后,他這個設置考核內(nèi)容的考官,也是有點失職的。
這近萬名考核者當中,他最看好的就是三品天賦潛力,鍛體境五重的華鴻信。
至于華鴻信后邊那個女娃子,雖然同為三品,但境界還只有鍛體境四重,能夠走到第九塊石碑基本上就是極限了。
因此華鴻信根本不需要著急,安安穩(wěn)穩(wěn)的恢復狀態(tài)才是最優(yōu)選擇。
但到底是少年心性,侯嚴明心中有些無奈,倒也不會遷怒對方,只是要是最后無人能夠登頂,這李老頭肯定是要去宗主那邊吹吹風的。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李躍東這家伙出了這種紕漏,他肯定也會落井下石一下。
這種互相打擊,這么多年過來已經(jīng)是他們的日常任務了。
所以侯嚴明倒也不甚在意,只是有些不痛快罷了。
“咦?侯長老,你看看那邊七百多級臺階的少年,就那個長得挺俏的小姑娘旁邊那個?!蓖蝗挥虚L老說道。
侯嚴明微微一愣,神魂往下方一掃,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位長老提到的少年:“怎么了嗎?恩?七品???”
“你說什么?那少年只有七品天賦潛力?”
“怎么可能?。科咂返娜嘶径嫉乖谒奈灏偌壟_階的地方了吧?”
“是不是搞錯了?”
“怎么會搞錯?侯長老是神魂掃下去的!”
旁邊幾位長老還是有些不信,征得侯嚴明同意后,也紛紛運轉(zhuǎn)神魂,朝下面探去。
這一探,結(jié)果立刻就出來了。
“七品……”
“段江?建安城的段家嗎?”
“恩……應該就是那個段家了?!?p> “明明只有七品,他怎么走到這里的?”
“跟他旁邊那個女娃子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又有人神魂掃過蘇以茗,查看了她的身份木牌。
“四品,蘇以茗?”
“四品走到這里,倒是正常?!?p> “姓蘇?是不是建安城蘇家的人?”
“看他們兩人走這么近,應該八九不離十了?!?p> “會不會是蘇以茗偏幫這個段江?”
“怎么可能,有弟子們在下面各處看著,怎么會有給他們作弊的機會?”
“都別吵了。”侯嚴明伸手示意眾人安靜,又指了指下方四百多級臺階處,那個叫做蔡元的九品天賦潛力的小子,“已經(jīng)有一個特例了,再多一個又有什么奇怪的?”
眾位長老看著那個手指抓在石階上,皮膚磨破、鮮血直流的少年,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