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站在河邊上，天色朦朧，分不清是黎明還是黃昏，楊易塵心中溢起滿滿的歡喜，又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她。
她走近了，妝容精致，一身雪白，墨發(fā)半挽，手里抱著古琴寒珣。
楊易塵小心翼翼地說了句，過來，我替你摘了一朵花，簪在你發(fā)間。
女子微笑著說了句話，只是他聽不見，只能靜靜注視著她。女子抱著琴向前走了，經過他的身側并不停留。
楊易塵望著她去的路，之間兩旁開滿了花，垂?jié)M了花，落滿了花。
前面是什么地方，為什么不隨她去，楊易塵心間一陣難掩的壓抑和煩悶。
“若水?！睏钜讐m還是更習慣這樣叫她。
夢醒了，一切如舊，他還在散靈山，身邊再也沒有月玲汐。
楊易塵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有多久不曾夢到月玲汐了，或許這散靈山真的聚有小汐的一縷殘靈，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絲期待。
若能得小汐相伴，就算是在夢里，他也甘愿，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散靈山入夜，像是墜入了冰窖子一般，腳下的土地似乎都凍起來了，迎面的風像冰刀子一樣削在臉上，在上面每行一步，都十分艱難。
武林皆傳，楊易塵少年奇才，修為已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楊易塵知道這些人不過都是奉承罷了，若真是深不可測，又如何會護不住小汐呢？
楊易塵見到不遠處似乎是有一個洞口，靠近了一貓腰鉆了進去。
里面倒是寬敞，楊易塵取出腰間的引月珠，引月珠的光輝當即照亮了整個山洞。
默微要是知道引月珠被楊易塵拿來當燭火用，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楊易塵找了個角落坐下，收起引月珠想小憩一會兒，隱約聽得有說話聲洞穴深處而來。
難道此處還別有洞天？楊易塵刻意隱去氣息，輕輕往里走。
“行了，只有你好好做事，天圣長老會見你的。”一個奇裝異服頭戴彩羽冠的胖子道。
“長使，天圣長老真的長生不老嗎？”楊易塵一下子聽了出來，這聲音是之前遇見那個王賀的。
胖子一下子提高了聲音，“敢質疑天圣長老，活膩了你？”一腳蹬在王賀屁股上。
王賀在地上滾了一圈，爬到胖子腳邊，“是小的愚蠢，小的無知，長使莫要生氣?！?p> 胖子揪住他的領子，“滾?！?p> 王賀提腿就要走，走了兩步一拍腦門又回來了，“長使，今日又來了幾個人，其中三個說要加入我們?！?p> “這點屁事你自己看著辦?！?p> “其中有個女的沒有靈?！蓖踬R哈著腰說道。
胖子突然頓住，“哦？無靈之人，不就是最好的引子嗎？”
胖子自顧自笑起來，“你給我看好她，待我稟明天圣長老，再行定奪。她要是跑了，唯你是問！”
“遵命?！?p>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消失，楊易塵才走了出來，看來這天圣長老大有蹊蹺啊。
......
有王賀的提醒，皇甫墨辰幾人跟著一同開山鑿石的石匠們一同去了疇昆洞。
這才知道原來散靈山的人都住在山洞里面，各處山洞四通八達，里面的各種物件一應俱全。
疇昆洞是最開始鑿出來的洞，巖壁上也都是剔透隱隱帶土色的石塊，是要點上一小段蠟燭，整個洞都可以明亮起來。
眾人都已經睡下了，尺素一開始強撐著，可受不住這樣的折騰終于靠在墻角沉沉睡去。
皇甫墨辰和月玲瓏一直坐著，直到王賀一瘸一拐地從洞深處出來。
“哎呦，你倆小夫妻的還沒睡呢，快來扶我一把?！?p> 月玲瓏尷尬地和皇甫墨辰對視了一眼，迅速移開，皇甫墨辰嘴角倒是隱約有些笑意。
“你們要是不好意思呀，就到那后面去睡，那邊除了小些暗些倒是極適合你們的。”王賀努了努嘴示意他們。
兩人坐著沒動，王賀自己挪到大通鋪最邊上的位置坐下。
“王大哥，咱們日日鑿這山是要做什么呀？”
月玲瓏這聲王大哥叫得王賀十分受用，王賀一高興就喋喋不休地講起來，也不怕吵醒了其他人。
“散靈山有月亮的時候就是白晝，入了夜就黑漆漆一片，還寒風凜凜地，連土地都會冰凍起來，我們就只能躲在這洞里相互取暖?！?p>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散靈山植物稀少，更不要提有什么四條腿的動物了。他們活在這里全靠天圣長老每日派發(fā)給他們的食物。
可是他們也沒法離開這里，他們都知道自己本不是散靈山的人，卻說不明白自己到底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在散靈山呆久了，就記不清以前的事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天圣長老可以幫助他們長生，只要不離開散靈山，他們就可以長久的活著。
皇甫墨辰抱著劍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月玲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是在笑王賀他們只是連自己活了多久也忘了，還以為獲得了長生。
至于鑿山的原因，王賀說是為了留住月亮，留住白晝。
天圣長老說，只要將這些奇怪的石頭采空，散靈山就可以留住月亮，留住白晝，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總是躲在陰影里活著。
土地不再冰封，散靈山就可以獲得生機，草木豐盈，也能種的出瓜果蔬菜，至少能做到自給自足。
“你見過天圣長老嗎？”月玲瓏問道。
王賀搖搖頭，“沒有，天圣長老可不是人人都能見的，天圣長老長年在散靈山頂，那地方很不好走，連長使都只是偶爾才能見上一面?！?p> “月亮是你們想留住就能留住的嗎？”皇甫墨辰忍不住批駁王賀的話，這些話確實荒謬。
王賀哼了一聲，“天圣長老無所不能，凡是他說過的，就一定會做到。天圣長老自有辦法，屆時我們與月長生，與世長存?！?p> 王賀往通鋪上倒下去，“好了好了，你們啊，別太心急，想見天圣長老以后會有機會的。我就不一樣了，很快就會受到長老的眷顧，畢竟...”
皇甫墨辰表情不知何時凝重起來，“去洞口坐坐？”
“別走遠了啊！”見兩人要出去，王賀突然想起長使叮囑的話，一個激靈坐起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