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靈根

　　“首先，先請你們測一測靈根。”

　　老者語氣溫和，手伸向旁邊的水晶球，笑瞇瞇的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謝清辭有些猶疑，沒有立刻上前去測靈。

　　她眨巴眨巴著大眼，裝作乖巧懵懂地問道：“白胡子老爺爺，我們都好弱，我們能幫您什么呢？”

　　“當(dāng)然可以。”老者溫柔地看著她，眼中帶著看著晚輩的那種慈祥之色。

　　謝清辭抬起頭，眼神無辜，吐了吐舌頭。

　　“為什么是我們呢？我什么都不懂耶，只會闖禍，爺爺可以找別人嗎？”

　　“因為你們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啊，你們都可以幫爺爺?shù)??！崩险咝σ饕鞯剞哿宿酆樱粗驹谝慌园舶察o靜的少女，心中一酸，語氣變得有些傷感。

　　“爺爺呀，有一個孫女，年方五十八。幾十年前在云湖秘境不幸被奸人所害，靈根被廢。”

　　“?。?！”莫秀秀聞言不由驚呼出聲，臉上抑制不住露出震驚之色。

　　靈根被廢，那不就成了一個廢人了嗎。

　　她眼神忍不住飄向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默默無語的孱弱少女，帶著些同情。

　　那少女聽到這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眼底漆黑，模樣深沉，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老者嘆了口氣，眼中帶著苦澀之意，道：

　　“老夫不忍見孫女終日郁郁，全力尋找靈根重塑之法。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在一本舊書中真的發(fā)現(xiàn)靈根重塑的方法，需要單靈根幼童丹田里的一部分純凈先天之氣，再配上眾多珍稀藥材熬成一鍋靈湯?！?p>　　連望舒聽到這里，不由眼底一沉，神情似笑非笑。

　　老者仍在自顧自的說著，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反應(yīng)：“老夫請你們來此，就是厚著臉皮向你們討要純凈先天之氣，事成會給與豐厚的報酬。”

　　“你們也可以選擇拜在老夫門下，老夫是一個六品丹師，大半輩子的積蓄不少。如若收你們?yōu)橥?，必然全心全意教?dǎo)你們，把壓箱底的好寶貝送給你們。只是……”

　　“只是什么？前輩盡管說，秀秀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為了前輩的愿望在所不辭?！?p>　　莫秀秀聽到這里已經(jīng)滿臉激動，急急忙忙接話，生怕被謝清辭他們搶了先機(jī)。

　　她雖然性格霸道，平日囂張跋扈慣了，卻也不是個傻子。

　　她的家族只憑著一個元嬰老祖就可以在一個小城里稱霸，而杏林的元嬰醫(yī)修呢？普通的元嬰修士如何也不能和杏林的元嬰修士比的。

　　那是杏林醫(yī)修，有一手神乎其神的醫(yī)術(shù)和煉丹術(shù)，是眾人追捧且最近的對象。

　　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她做了春茗道君的徒弟，她幾乎不用考慮修煉資源的問題了，而且作為道君弟子的她去哪里都會被奉為座上賓。

　　春茗道君似乎有些苦惱，搖了搖頭。

　　“只是這個過程可能要久一點(diǎn)，會辛苦一點(diǎn)，但是不能半途而廢，一著不慎就會傷害到你們。你們可要陪老頭子在這呆上一段時間了。”

　　“不礙事不礙事，陪伴前輩是晚輩的福氣。”

　　“呵呵，秀秀真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孩子……”

　　……

　　莫秀秀有心討好，春茗道君又特意想表現(xiàn)出自己慈祥的一面，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很投機(jī)，場面笑聲不停。

　　春茗道君甚至許諾如果事成，定會讓莫秀秀做他的弟子，這讓莫秀秀更加得意了。

　　謝清辭默默看著他們，一言不發(fā)。

　　這件事情蹊蹺太多，由不得她不慎重。

　　這春茗道君是把他們當(dāng)傻子使，哪有這種好事，又偏偏是他們幾個?

　　憑他的身份，在整個修仙界尋找?guī)讉€單靈根孩子幫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那些大宗門底蘊(yùn)深厚，想必單靈根應(yīng)該有不少。

　　偏偏找上他們，要還是用這種方式把他們帶來的，說這其中沒什么陰謀她可不信。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還得見機(jī)行事。

　　他們?nèi)穗[晦地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意見，大概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連望舒上前，拱手道：“前輩一番真心感天動地，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前輩，讓前輩夙愿成真的?！?p>　　春茗道君聞言大笑，拍了拍連望舒的肩膀，滿是感動之色，道：“好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所謂患難見真情也不過于此吧。”

　　他捋了捋白胡子，指著水晶球，眼神親切。

　　“那孩子們，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測一測靈根吧。”

　　他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莫秀秀，語氣溫和，道：“小姑娘，就從你這開始吧，一個一個來不用著急?！?p>　　莫秀秀上前，臉上漾著笑，乖巧地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兩息后，水晶球漸漸變成深邃的藍(lán)色，仿佛水波粼粼，濃郁的水汽撲面而來，整個水晶球散發(fā)著令人舒適的水的氣息，瑩瑩地發(fā)著幽藍(lán)色的光芒。

　　“不錯，確實是水系天靈根。”

　　他頷首，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莫秀秀聞言，驕傲的看了謝清辭他們一眼，很是矜持地抬起下巴，像一只驕傲至極的孔雀。

　　謝清辭無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是傻子嗎？

　　春茗道君把目光移到謝清辭身上，道：“小姑娘，你來吧?！?p>　　謝清辭也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上前一步，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受到感應(yīng)，由原來深邃的藍(lán)色變成草綠色，霎時間，濃郁的木之氣息撲面而來。水晶球內(nèi)變化，萬物枯榮之景包容在一方小小的水晶世界里，散發(fā)出溫和的綠色光芒，生氣勃勃。

　　“木系天靈根。”

　　老者滿意地點(diǎn)頭，贊嘆道：“很好。”

　　他這次又把視線轉(zhuǎn)移到了沉默寡言的小五身上。

　　小五接觸到他的眼神，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把手搭在水晶球上。

　　“滋滋”

　　這一回，水晶球充斥著紫色光芒，風(fēng)雨欲來的氣勢滾滾而來，幽幽紫光帶著閃電嘶啦嘶啦作響，還夾雜著不知名的鋒銳氣息。

　　謝清辭在一旁看著有些迷惑，這是什么靈根？

　　春茗道君沉吟片刻，眼神一亮，聲音有些激動：“沒想到，居然是變異雷靈根?！?p>　　小五收回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紫色的水晶球，眼神有些愣仲。

　　連望舒從剛才開始就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顯得很是安分，安靜得有些奇怪。

　　還沒等春茗道君開口，連望舒就很自覺地站上臺，很上道地把手搭在水晶球上。

　　“颯”

　　他把小手輕輕放在上面，表情嚴(yán)肅。這一次，水晶球反應(yīng)的時間略長，遲遲沒有反應(yīng)，讓眾人看著有些疑惑。

　　謝清辭看著有些迷糊，看著連望舒眼神詭異，這家伙該不會沒有靈根吧。

　　隨著時間流逝，春茗道君的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

　　他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么，卻看到方才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水晶球閃了閃，球體突然間震了震，起了反應(yīng)。

　　“這是……”他眼神一亮，有些緊張地看著它漸漸變色，眼中的喜悅呼之欲出。

　　水晶球這才開始漸漸被紅色的光芒所包圍，整個球體泛著火光，里面仿佛有一束火焰在跳躍，靈動閃亮，熱烈輕揚(yáng)，正是火系天靈根的所代表的反應(yīng)。

　　莫秀秀原本臉上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沒想到突然發(fā)生這個變故，笑意凝固在臉上。

　　“火系天靈根……”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團(tuán)火焰，想看出個所以然，再三確認(rèn)這確實是火靈根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單靈根資質(zhì)萬中無一，她被人追捧慣了，自從被測出單靈根資質(zhì)后，過得就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生活，在圖城誰不知道她天才的名號，誰不小心翼翼寵著她？讓著她？

　　在圖城，她還沒有見過和她差不多年紀(jì)的單靈根修士，靈根一直是她驕傲的資本。

　　可沒想到，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在這里居然變得如此普通！

　　這些她不太看得起的人，居然也是單靈根，還一下子來了三個。

　　她抿住唇，臉色黑黑的，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有些難堪。這不是在赤裸裸打她的臉嗎？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真是太好了……”

　　春茗道君看到那一團(tuán)火之后，緊繃的心情徹底放松了，不由放聲大笑。那張布滿褶子的臉舒展成一朵菊花，看著他們四人眼神的亮的驚人，遏制不住發(fā)出激動的笑聲。

　　他笑得如此暢快，看著他身旁的少女，表情帶著真心實意的慈愛。

　　“然兒，爺爺本來只有兩成把握，現(xiàn)在有六成了，你有救了，爺爺一定能讓你的靈根重塑！”

　　聽到春茗道君的話，孱弱少女那張死氣沉沉的臉終于有了波動，眼中也有了波動?？催^他們的資質(zhì)后，她的內(nèi)心不免是有些嫉妒。

　　畢竟，她被人稱贊天資卓絕，也只是一個雙靈根罷了。

　　只是資質(zhì)好又如何，都終究是為她的踏腳石，絕世的天資……最終還是屬于她。

　　想到這，少女看著他們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帶著幾分憐憫之色，又像是嘆息。

　　旁邊人心思各異謝清辭是沒感覺到的，她只是盯著那一團(tuán)火焰，心中情不自禁涌出怪異的情緒，盯著這團(tuán)火苗，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悄悄瞥了瞥周圍，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用神識探了探那團(tuán)火。

　　“嗯？”

　　這一看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之處，她震驚地發(fā)現(xiàn)這火居然是中空的，在火焰內(nèi)部，她居然看到了一團(tuán)五色光芒！

　　謝清辭心中如同巨浪翻滾，面上也差點(diǎn)忍不住露出正經(jīng)的表情，她嚇得連忙收回微弱的神識，低頭掩飾自己的異色，心中暗自思忖。

　　這是什么靈根？

　　她有意無意地瞄了連望舒一眼。連望舒表情依舊是賤兮兮的，掛著無所謂的笑，似乎沒有一點(diǎn)吃驚之色。

　　她默默把疑惑放到心里。

　　……

　　春茗道君看著他們滿意得不行。

　　幾十年來，他陸陸續(xù)續(xù)找到了幾個孩子，都是一個一個的，都是沒有成功。甚至……還差點(diǎn)惹上大禍丟了性命。

　　他本來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而沒想到的是，這次他居然一下子找到了四個，幾十年的好運(yùn)就集中在這幾年里了。

　　他簡直就要喜極而泣了！

　　為了這個，他明察暗訪騙走了小家族出身的莫秀秀，冒著得罪瑤池的風(fēng)險。

　　他布局，幾乎舍下所有身家在十幾萬座小城撒網(wǎng)，不知道煉了多少丹藥，發(fā)了多少毒誓，得罪了多少人，只為尋找還沒成長起來的無勢力天靈根孩童。

　　城門的玉璧會對天靈根修士起反應(yīng)，城主受他的恩惠，會示意守門護(hù)衛(wèi)將特制的帶有追蹤器的玉牌交給讓玉璧起反應(yīng)的孩子。

　　他特意選在人流多人員復(fù)雜的小城，可能最近正值蜀山劍宗開山收徒的時候，機(jī)會又更大了幾分，所以這些孩子都扎堆出現(xiàn)了。

　　一步步算計，苦心孤詣，終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竟然真的給他找著了四個符合條件的天靈根寶貝！如何不讓他激動得老淚縱橫？

　　他壽元已經(jīng)無多，只是想著自己寶貝孫女不能這樣毀了，拼了一把老骨頭，連棺材本都沒留，花了巨大的心血操辦。

　　之前的失敗已經(jīng)讓他有了足夠的經(jīng)驗了，再次嘗試他已經(jīng)有把握成功，更何況這次有四次機(jī)會……

　　四次機(jī)會，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看著眼前神色各異的四個孩子，春茗道君眼神狂喜，語氣卻很溫柔，道：“你們都很好，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再做安排?！?p>　　他有耐心等，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把他們培養(yǎng)成最好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