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翻涌的劍氣,竟比之前還要強烈。墨塵微訝之余,立即提氣。
奈何胸口如炸裂一般疼痛,墨塵力不從心,出招不及。
劍鋒直指而來,又在一尺以外靜止。
瀟瀟從未想過,自己真的可以——
空手接白刃!
鮮血瞬間淋漓,染紅了劍身。而疼痛,也侵蝕了她的全部感官。
疼死了!
她就說過,空手接白刃,她細皮嫩肉的真不會!
掌心,如被剔肉削骨般疼痛難當,仿佛這只手,已不是自己的。
可想到墨塵胸口綻放的血花,她便咬牙,緊握劍鋒,緩緩轉向自己。即使手掌如斷裂了一般,即使已疼的失去其他知覺,即使全身顫抖渾身發(fā)寒。
“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鮮血如夏日驟雨,更是淋漓,成片打落在船板上,更打落在墨塵心上。
刺目的鮮紅!
他心口更是一疼,如被人捏在手中,快要窒息一般——
提氣,猶如萬箭穿心!
但他顧不了這么多了!
凝氣出掌——
齊桓抽劍迎擊——
劍刃刷過掌心,瀟瀟疼的又是全身震顫。疼痛尤盛、心神未定,又覺身子飄然。等回過神來,她已摔在岸邊。
而小船,已偏離了靠岸的航線,漸行漸遠。
船上,一黑一白。
晚霞霧靄中,兩道黑白分明的身影,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
湖面,波浪不止;湖上,晚風不息;湖岸,紅綢翻覆。
瀟瀟在岸邊,一路追著隨波飄蕩的小船,心急如焚。
“齊桓,你好歹也是拓陽軍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齊桓,你有本事沖我來啊,欺負傷重之人算什么本事!”
“齊桓,我只不過罵了持國公幾句,你便心中記恨、挾怨報復,十足的卑鄙無恥、奸險小人!”
瀟瀟苦無辦法,只有朝齊桓一陣亂吼。
而齊桓,依然油鹽不進、充耳不聞。
見墨塵的動作逐漸遲緩,瀟瀟一急,又胡亂罵道:“齊桓,你卑鄙無恥、喪盡天良、亂殺無辜,死后,一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鐵樹銅柱、刀山油鍋、石壓刀鋸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而齊桓,一直都是無動于衷。
他出劍無影,揮劍無蹤。墨塵閃避不及,手臂上便多了一道鮮紅的口子。
瀟瀟心頭一緊,便什么淑女閨秀的修養(yǎng)都顧不得了,只大罵道:“齊桓,你若敢動墨塵一根汗毛,我定會攪得持國公府雞犬不留,我定要殺了持國公那只老烏龜、卓丘為那個王八蛋,還有,還有卓修遠那只——小烏龜!”
聞言,齊桓終于有了反映。
他飛身上岸。玉面下,一雙鳳眸滿是戾氣。他的雙唇,不知為何已毫無血色。
齊桓本就皮膚白皙,此時,臉色已是煞白,綴上兩片灰白的唇瓣,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邪煞。
他剛上岸,便又嘔出一口黑血。
瀟瀟忍不住退后幾步:“我不曾害你,你為何要殺我?”
抹去唇角的血漬,齊桓依然不答?;蛟S是中毒,又或許是與墨塵纏斗一番,齊桓明顯更加虛弱。
他不再如之前那般直接進攻,而是緩緩逼近,掌心向下,拖劍而來。劍鋒摩擦地面,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金屬聲。
瀟瀟一路后退。
“你要殺我,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她想著,先拖一拖時間,再找機會溜走。
“再怎么說,我跟小公爺也算半個朋友,你要我死,總得讓我死的瞑目吧!”
玉面下,鳳眸閃動。似乎又聽到了不想聽到的話。
戾氣翻涌,齊桓提劍刺來。
瀟瀟也提氣,準備腳底抹油,只聽有人喚了聲:
“梓桓——”
劍身便在空中——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