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北托起安近月的臉,把那疤痕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她曉得他病了,并不怎樣掙扎,心里面盼著他厭棄惡心。卻聽他說:
“你喝了桂花釀么?香得很!”說到后來,語調(diào)低沉。
安近月內(nèi)心忐忑,輕輕躲開,說:“王爺,這是在車上?!彼穆曇粑⑽l(fā)抖,聽上去倒有幾分暗啞的羞窘。
“嗯,我知道!”他貼著她的臉頰說,只是略微松了松攬她腰的手。
安近月又急又怕,心里卻覺得似有一團火,燒的自己昏沉沉地,不知所措。
袁向北見了她這個樣子,越發(fā)難以把持,幾乎就要對著她親下去。然而這里卻不是個絕好的所在。于是他忍了又忍,想起孟封疆守在宮門口的情形,才記起他求自己的一件正經(jīng)事,于是說:“我看中了一個人,你可舍得把她給我么?”
安近月有些發(fā)懵,愣愣地問:“什么人?”
“那個人么,就是清輝?!?p> 安近月眨一眨眼,輕輕挪開身體,側(cè)頭看一看袁向北的表情。他的眼睛深處都是笑意,又帶著點調(diào)皮的意味,便知他是玩笑話。于是說:“王爺又在說笑?!?p> “怎么清輝沒有告訴你,我看上了她,她抵死不從么?還帶了匕首企圖自盡!”他喜滋滋地說。
安近月偏頭思考,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真的,可是回想先前清輝的表現(xiàn),又覺的有跡可循。仔細考慮了許久,才問:“王爺說的,可是認真的?”
“當然?!痹虮碧止戳税步孪掳?,對著她的臉鄭重其事地說,“你倒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安近月的心里有一點發(fā)慌,只得強作鎮(zhèn)定說:
“王爺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若清輝真的抵死不從,王爺勉強也沒有什么樂趣,又何苦來呢?”
“我若誠心要收了她,自然有把握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彼樟怂郑粋€一個數(shù)她的手指。
安近月不明所以,他幾時對清輝這樣上心了?若他的話是真的,那對自己來說倒或許是件喜事!
他見她重新沉默下來,似在思索。便更歡喜起來,說:“你用不著想那么多,只需說你高興不高興,喜歡不喜歡把清輝給我?”
安近月抬頭看他,實在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回答他。只好試探性地詢問:“王爺因何喜歡清輝?”
“自然是因為她有三分像你?!?p> 安近月如同疾行的人一下子撞到鐵板,這下子不知該如何問下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把那臉反而憋紅了。
“我這些日子想你想的狠了,見了清輝就想,不如把她留在身邊,權(quán)當是留一個你的影子。誰知她也不愿意,還拿了一把匕首想要尋死。如今我不但成了一個好色之徒,還成了一個豪強惡霸?!彼f這話時帶著三分委屈。
安近月百般尷尬,知他是在病中,不能以常理推之,只得強忍了羞恥之意,細聲說:“既如此,那王爺還是收了先前的打算吧。王爺自來也沒有收府里丫頭的先例,又何必為了清輝破例。若王爺相中了哪一家的閨秀,前去提親,必定沒有不允的。”
“那也不一定,我娶回來的,不也是躲的我遠遠的么?”
安近月眨一眨眼,這個話說的自然是初雪怡了,“呃——那是她不懂得王爺?shù)暮?。王爺是天下女子都仰望的英雄,這上吉城里的才女美人有誰是不仰慕王爺?shù)??俗語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王爺實在不必為了一個女子就消沉?!?p> “你說這上吉城里的女子都仰慕于我?”
“那是自然,王爺你不知道閨房中流行著關(guān)于你的一句歌謠么?”
“哦?是什么?”
“日出東方,心向北郎,天下女子,莫不仰望!”她微笑地說出這四句歌謠,帶著一種心向往之的神色。袁向北見了,忍不住把握她的手又緊了緊。
“你怎會背這歌謠的?”
“阿?我么——這歌謠流傳的很廣,我自然也是知道的?!?p> “你說這上吉城里的女子都仰慕于我,是每一個女子么?”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安近月覺的他這問題似有隱藏的什么危險,于是低頭躲了他的眼光,可是卻躲不了他的追問:“這每一個女子里,自然也是包括了你的?”
安近月避無可避,只得顧左右而言他:“王爺不是說清輝的事么?”
“嗯?!?p> “王爺還打算,還打算——”
“若是王妃真的愛慕本王,本王自然用不著再留清輝。可是王妃總是躲著本王,那么就只好拿清輝充數(shù)。
“王爺不要說笑了?!卑步滦咭膊皇牵揭膊皇?,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說笑?王妃沒有躲著本王么?”
安近月有些無奈,他這病真是,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前面趕自己走,現(xiàn)在又說自己躲著他,怎么能和他說的請呢?
“王爺?shù)降状蛩闳绾???p> “本王還是打算要清輝這個人,王妃準還是不準?”
安近月抬頭,心中暗喜,說:“近月自然是答應(yīng)的。王爺喜歡清輝,是清輝的福氣,近月替清輝謝過王爺?!?p> “我喜歡誰,是福氣么?”
聽他話里有話,安近月只得又別轉(zhuǎn)過臉去。
“那清輝恐怕沒什么福氣了,我可不喜歡她。我是替孟封疆來求親。你既然應(yīng)許了,那么我也就替那小子謝謝你,他一定高興的屁顛兒的?!?p> “什么?王爺替孟將軍求親?王爺怎么能這樣,又不說清楚,近月以為——”
“我也以為你會反對,平日里見你對那兩個丫頭寶貝的很,沒想到隨便一提你就同意了,看來人心難測,親疏難明??!”他倒搖頭晃腦地感慨上了。
安近月一肚子的無語,不過清輝嫁給孟封疆倒是好的,她早看出她和孟封疆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她們主仆兩個,若有一個人脫離苦海,總好過大家死在一起,不管怎么說,都是可喜可賀。
兩個人說說鬧鬧,車子卻已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