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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肆(一 )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3273 2020-07-11 21:30:19

  窗外一片喧嘩,他翻了個身,繼續(xù)把自己卷進棉被里,企圖延夢。

  可惜,酒鼻子早醒,按耐不住寂寞,硬生生地將他從暖哄哄的被窩里拔出半截?!俺粜∽?,老子聞到了生活的味道?!碧锢项^把他的左胳膊先扯了出來。

  “要去你自己去?!彼贿吅龖鹨贿叞杨^包裹起來。

  “破卓爾!”

  他確定自己聽見破卓爾,而非破左耳,立即直了起身子,起碼證明他和田老頭有共同的夢。入紅房至今,已有一月之久,田老頭依舊沒有提起過那丟失的半年。他只得強忍住好奇心,看誰熬過誰。

  循著喧鬧聲而去,正在打掃走廊的家仆輕輕向他們了下點頭,便繼續(xù)干活,對此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他抬起頭望去,天穹竟然還是黑沉沉掛著。經驗老者果然老道,到了哪里都是經驗老者,田老頭在前領路,熟門熟路就和自己家門似的。

  他們抬腳上了一座小拱橋,水渠湍急,渾濁的水不停往水渠墻上沖刷。昨夜竟然睡得這么死,滂沱大雨也叫不醒他。幸好紅房子的排水道建得夠深夠大,若是牛扒皮愿意多花點錢,棚屋里的伙計們也不至于天天睡在霉水里。同樣是老板,做人真是天差地別。

  酒肆還有一段距離,是紅房最靠近鐵城的一角,專門販賣酒水和下酒菜,也是鐵城里外唯一的一個全天全年不休的好去處。聽無利先生介紹,那是專門供給鐵城士兵們交接班時小酌一番的消遣之地。

  酒蟲作亂,田老頭謝絕了無利先生的安排,執(zhí)意搬出比較僻靜的湖邊小樓,住在了如今這棟木屋里,就為了能泡在人氣里。無利先生本是為難,畢竟這棟木屋是酒肆伙計的居所,實在不能招待無道先生的貴客。

  倒是她,一句話就堵住了無利先生的嘴;“無利叔叔,招待貴客第一條:事事要以貴客心意為好。既然他們喜歡,那就是最好的,有何不妥!”

  “真不愧是紅房子當家的?!碧锢项^恨不得跺腳三下,天上就能掉下一個女娃娃,如她一般?!翱上Я?,若我是你爹爹,必定帶你禍害整個荒極。”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可惜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爹爹。你要是愿意,盡管在這兒給你的女娃娃挑個母親,只要她愿意?!?p>  “紅房子的一磚一瓦都是你的,只要你肯,還有何難?”田老頭滿臉淫光。

  她咬著下唇,搖頭道:“那不行,除非是自愿,否則我這里的每個她都是我保護的女娃娃?!?p>  聞言,田老頭瞠目結舌,被他踢了一腳小腿,才緩緩道:“走南闖北多年,你這女娃說話真是新穎。既然打開門營生,便是來者皆是貴客,哪有愿意不愿意?!?p>  “可愛老頭,你大可試試。”她說完,便繼續(xù)扮演去往別處。

  “老子肩負使命,想想,只能可惜了?!碧锢项^長長舒出一口氣。

  見著漂亮小女孩,田老頭為人父親的病立即就犯,恐怕已是不治之癥?!爸挥兴阌媱e人的份,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他提醒道。

  酒味濃郁,他們從后門進入,從竹簾下側出,環(huán)顧一眼,好大的一家酒肆。果然還是人間美好,鬼國酒肆如今想來,陰風陣陣,毫無人氣。

  伙計們手腳都麻利,穿梭在各桌之間,不像走路,倒像極了在跳舞。除卻伙計,剩余客人幾乎都穿著士兵的衣服,偶爾也有幾個貴氣打扮的男人點綴其間??磥?,男人并非都一樣,比起美色,有人就偏偏喜歡這里的酒氣,每一張臉上的興奮絕對不亞于先前所見。

  男人要快樂,其實很簡單。他突然由衷感慨。

  酒肆的裝潢的確比不上紅房子的其他地方,講究實用,卻也足夠舒適。任何地方,只要和皮革店的棚屋一比,都是安樂窩??梢娝彩莻€貪錢之人。為了不同的錢袋子,紅房子設計了各種消遣地,真是一枚錢都不放過。

  三個爐火分別置放在酒肆的左中右,男人們皆圍著火爐而坐,有白發(fā)蒼蒼者,也有稚氣未褪的男孩,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五官疲倦卻又舒展著一層愜意。

  在火爐前方中間位置處高出地面一高臺階,其上擺放著一張圓桌,桌上只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塊,還有一張蓋著布墊子的半圓椅子,瞧起來像是專門為某個人準備的。

  果不其然,從兩個火爐之間走出一位中年男人,高高的發(fā)髻一絲不茍盤于頭頂,用木簪子穿過,一身素色衣裳略飄逸,比起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也富裕不了幾分。一轉身,中年男人直接往那椅子上落座,抬起下巴,輕輕整理衣擺。

  在場所有人立即一陣歡呼,揮臂叫好,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

  啪!

  一聲響,那中年男子右手握著石塊,猛然往桌上一放,全場立即鴉雀無聲,無數(shù)雙眼子都聚焦在一處,每一只耳朵都附了過來。

  “優(yōu)哉先生,你今天要說什么,不會又是昨天那個爛芝麻吧?!?p>  人群里嚷了一聲,其他人卻依舊盯著中年男子,原來也叫悠哉先生。真是奇了個怪,正如田老頭保抱怨的那樣,哪里都有優(yōu)哉先生。

  “整點新鮮的......”

  一巴掌蓋在此人頭上,罵道:“自己腦袋被酒泡壞了,聽過就忘,別人的腦袋好使的很,愛聽不聽?!闭f罷,把人從凳子上擠落在地。

  一陣哄笑,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露出笑臉,問:“興許先生今天就說新鮮的呢?”

  “后來怎么樣了?”有人問。

  “還能怎么樣,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會怎么樣?!蹦侨嘶卮稹?p>  “你的腦子都不使上力氣,還指望腳趾頭縫里能憋出個金疙瘩?!?p>  又引起一陣轟然大笑,幾乎要掀翻屋頂。那人聳聳肩撓撓頭,嘴咧得更大。

  他下意識搜索熟悉的身影,那田老頭早已融入其中,旋即就將他塞入了一群男人中,正對著優(yōu)哉先生,是全酒肆里最好的位置。若不是丑得特別,很難辨識出眼前此人就是野人王認識的經驗老者。

  再看那優(yōu)哉先生,真是悠哉得很,一臉淡定望著大家,不急不燥,任憑笑聲翻滾。直至恢復安靜,才慢悠悠開口,道:“今日,繼說昨天下半段故事,做人得有始有終,說故事也得如此?!?p>  “后來,怎么樣了?”有人很是著急。

  “那還用說,肯定被切了脖子,丟去喂狗崽子了唄。”

  那優(yōu)哉先生卻閉上了眼睛。

  “怎么可能,大小少主正在爭權奪勢,誰要是將其占為己有,再往城主面前一呈,必然多了勝算?!?p>  “又不是他們獵得,有何好爭?”

  “這你就不懂了吧。城主年邁,遲早都得讓兒子繼位,那寶座能者坐之。誰能坐上去,自然看誰更有能力。買來的,又如何?何況,你我大家知道,城主未必知道,知道了又如何,他老人家根本不在乎這個。誰得之必然就算是誰獵得。如果一城之主都得親自上山打獵,那么我們哪來的活路,哪有錢買酒喝?”

  “聽說那皮革店的小公子是個狠角色,小小年紀,在半年內就掃了附近山上幾個野人窩,那是一逮一個準。簡直是長在野人腳后跟的眼睛。這小公子是何時冒出頭的,從前倒是不曾聽說?”

  “剝皮窩里養(yǎng)出的還能有心腸,指不定你們哪天掉進去,連骨頭渣都不給你們剩下。”一個男孩站了起來,面部表情十分夸張,背朝優(yōu)哉先生,揚起右手食指,比劃過每個一張。“皮革店老爺人稱活菩薩,他的地毯就是用人皮編成的呦。你們還指望他的小公子能多長一副慈悲心腸?吃飽撐著你們,盡白日做夢?!?p>  “還是個活東西,這回費不少錢了吧?”另一個人站了起來,一巴掌抓住了男孩的面盤,并將其塞回原座位?!靶⌒∧昙o,就知道胡說八道?!?p>  “唉,錢那是另一回事。裘大人現(xiàn)在頭大很,正左右為難,不知道該送給大少主,還是二少主?送給哪一個都必然得罪另一個,以后是誰當家做主,如今也沒個準,真是賭命啊?!?p>  “我看干脆直接往城主面前一送了事,省得在中間瞎顧忌,反正給誰都不對,最后都死翹翹?!?p>  “你懂個屁,要是這么簡單,我得叫你爺了。城主的兩個兒子,哪個是省油的燈,你腦子石頭碎粒糊的,哪能看清楚如今城中復雜多變的局勢。也不想想這裘大人是誰?那是自小跟隨城主的大功臣,同穿一條褲子的異姓兄弟,自然是城主肚子里最大的那條蟲子。如果連裘大人都要左右為難,這事就不簡單咯。你們想啊,裘大人掌握鐵城兵,若是送給哪個少主,不就明擺著告訴城主他站了邊嘛。這年頭,手里有兵就像打架帶了家伙,你說城主能怎么想?可如今,城主對裘大人的信任與日俱增,那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啊,只要細細觀察裘大人眼睛朝哪斜,就知道城主偏心誰了?!?p>  “可是遲早要給兒子的,給哪個不是給啊。”

  “你這腦子就是個擺設,你們大伙別忘了,城主身邊現(xiàn)在最得寵的是誰?”說話者已面紅耳赤。

  “裘大人!”男孩嚷叫。

  “小屁孩,哪里懂得大人的事。如今城主最聽誰的話?”

  眾人皆搖頭,男孩又站起來舉起右臂,重復嚷道:“裘大人,裘大人。”

  “不是裘大人,也不是少主,而是城主最寵愛的少夫人。”

  “嘿,那不就是個小丫頭,除了暖床,還能在床上折騰出啥?”

  一個帽子蓋住了半個臉的士兵原來是個結巴,努力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那那那也也也不不不一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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