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記掛

　　“哥，別看了，咱們走吧！”莫小牙拍拍思慮凝重的莫俞衡！

　　“走吧！”莫俞衡佝僂著背，拄著拐杖漸漸離開了清冷的福清鎮(zhèn)的街道……

　　不知道離別的滋味是這樣凄涼，也不知道說聲再見要這么堅強。

　　悠長的道路淹沒了兩人的身影，夕陽西下，霞光萬里！

　　“走吧，小姐！”明心把車簾落下。

　　一輛馬車朝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

　　只留下無盡的愁思，和無盡的回憶……

　　回到家的兩人沉默了很久！

　　莫俞衡沒事兒就會對著兩個箱子發(fā)呆，或者看著某個物件兒出神兒！

　　莫小牙要好些，雖然多了些愁緒，倒也越發(fā)出落的標致了！

　　悠閑地日子里，一家人在院子里種了一些應(yīng)季的蔬菜瓜果兒，唐嬤嬤也在翠萍娘那里抱回八只小雞仔圈在一個角落里，每天嘰嘰喳喳不停的叫，嘟嘟?jīng)]事兒就會跟著捉弄一群小雞仔，整個家里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

　　陽春三月，青草茵茵，冰雪消融，萬物復(fù)蘇！

　　這天，無聊的莫小牙帶著嘟嘟到后山坡去溜達溜達，放松一下心情！

　　后山的松柏都泛著綠意，少了幾分冬日的枯燥。

　　一群螞蟻圍著莫小牙常坐的石頭搬著家，正忙的不亦樂乎！嘟嘟淘氣的湊過去，一會兒拎起這只，一會兒抓起那只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的認真。

　　一身襦裙的莫小牙挑了旁邊的一棵樹倚著，拿出久違的玉哨吹奏起熟悉的曲子。

　　悠揚婉轉(zhuǎn)，如訴如泣！

　　……

　　“啪啪啪”

　　“好曲，好曲，莫姑娘好雅興！”原來是邵卿公子意興闌珊的瞧著有趣拍著手掌，后面跟著張小五。

　　莫小牙很詫異，邵卿怎么跟到后山坡了呢：“漂亮哥哥，你怎么來這兒了？”

　　“邵卿是給姑娘送信的，得知莫姑娘在后山踏青，便不請自來，還請莫姑娘不要在意！”邵卿圓潤的面容溫潤如玉。

　　“看漂亮哥哥說的，小牙怎么會在意呢？只是水泉村的春天太美了，忍不住即興的吹吹哨子，嘿嘿……”莫小牙不好意思的說道。

　　“是啊，水泉村確實很美，呶，這封信給你的！”邵卿從懷里拿出一封很厚的信遞給莫小牙！

　　莫小牙差點忘了，趕緊接下：“誰的信？這么厚??！”

　　只寫了莫小牙的名字，但也沒有避諱什么，直接撕開信封，原來里面有一個荷包，還有一封信。

　　打開一看，落款是荻兒。

　　莫小牙也太意外，也太開心了，快兩個月了，他以為她們這輩子可能真的不再會有交集了，沒想到這傻丫頭還記掛著她們！

　　邵卿溫文爾雅的看著莫小牙由驚訝到喜笑顏開，自己的面上也不由得漾起一絲真心的笑意。于是說道：“如果你要回信，可以放心的交給我，我會幫你轉(zhuǎn)交到手的！”

　　“真的嗎？漂亮哥哥，我這就回去寫信！你等我哦……”莫小牙太興奮了，都沒有禮讓邵卿自己開心的先跑回去了。

　　戚允荻簡單的說了自己回去后的情況，她跟戚國公回到朔州城，戚國公就派人日夜兼程的將她送回京里，并且跟父親說明了一切，父親震怒，雖然哥哥勸說過了，依然給她訂了恪靜候的嫡次子刻啟明為妻，如今她也認命了，只是希望他好，另外不要把這些事告訴莫俞衡，就讓自己在那天就永遠的消失吧！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給莫小牙回信了，再把那個荷包送給莫俞衡，現(xiàn)在就先寄存在莫小牙處吧！

　　莫小牙不知道莫俞衡到底在京城的時候是怎么給這個可愛的姑娘灌得迷魂湯，只是磨滅了豆蔻年華的最好時光！

　　雖然不知道這個刻啟明是什么人，莫小牙想著自己的生身父母總不至于去害自己的女兒的，想到這兒，提起筆來，唰唰唰的奮筆疾書，不為別的，就為這個姑娘入了自己的眼，即使以后不是嫁給愛情，也要告訴她為了信仰也要每天開心快樂！

　　“荻兒，一定要開心！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

　　莫小牙找了一個信封把自己的信裝進去，又想了一下，自己也沒別的新奇物件兒帶給她把玩，不如把前幾天畫的簡筆畫找了兩個有趣兒的塞進去，一切大功告成。突然想起來自己把漂亮哥哥給忘到后山坡了。內(nèi)心萬頭羊駝匆匆竄過！

　　沖出門，剛要去找，就見著邵卿佇立在杏樹下，仰面看著前面的山，不知在思索什么！

　　杏花盈盈，清風(fēng)拂過，幾片花瓣兒洋洋灑灑飄忽不定，樹下公子倒是芝蘭玉樹，華冠天下！

　　“莫姑娘，寫好了？”邵卿轉(zhuǎn)過身，露出一笑。

　　“額……，寫好了，麻煩你了！”莫小牙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罵了句犯花癡也不看時候。

　　“好，不麻煩！”邵卿修長的手接過信，小心地放入袖袋，回以溫暖的一笑。

　　“對了，漂亮哥哥，你跟信中人是什么關(guān)系？”莫小牙心里突然有了疑問。

　　邵卿定定的為莫小牙解釋：“我的姐姐和信中人是至親，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放心些！嘿嘿……謝謝漂亮哥哥了！站了這么久，我給你倒杯茶吧！我自己做的菊花茶可好喝了！”莫小牙一邊說，一邊張羅起來。

　　小小農(nóng)家的院落里，杏花兒樹底下的木桌上，兩人相對而坐，翩翩公子手執(zhí)羽扇，貞靜娘子素手沏茶，偶然一片杏花落入茶盞之內(nèi)，輕輕一吹，盞內(nèi)泛起層層漣漪，兩人相視一笑，推杯換盞，吟吟笑語，好似那神仙眷侶，悠然自在！

　　那年，莫小牙十三歲！

　　邵卿，年齡不詳！

　　和邵卿的談話里，莫小牙知道了欽差大人陳雷被殺一案已經(jīng)了結(jié)。兇手是一個江湖上的神秘組織——血閻盟。

　　有一天夜里，夜黑風(fēng)高之際，三個黑衣人出現(xiàn)在戚國公的房間，等到出來的時候，桌上獨留下一本賬冊，和一封揭發(fā)信！

　　揭發(fā)信里將陳雷入官三十年來的受賄，欺詐，貪污，奸淫擄掠之事面面俱到的一一陳述，罄竹難書。

　　陳雷的死罪有應(yīng)得，戚國公上奏朝廷，皇帝下令徹查陳雷府，如此貪官罪有應(yīng)得，所有財務(wù)全部充公，男女皆入獄，待秋后處決。

　　整個朝堂震動，生怕牽連一身，殃及池魚。個兒個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安定一時！

　　邵卿走后，唐嬤嬤問過莫小牙，兩人這是第二次見面，只是志趣相投，所以不期然的成了朋友！

　　轉(zhuǎn)眼六月份陽光熙熙，欣欣向榮，瓜熟蒂落，甜甜的杏子也熟了。

　　“哥，你小心一點，腿腳不利索還爬那么高不怕摔啦？”莫小牙嘴里吃著一顆碩大飽滿的杏兒，一邊看著爬到一半的莫俞衡。

　　滿樹深綠色的杏樹上，掛滿了熟透了的杏子，嘟嘟是最高興的，直溜一下竄到樹梢兒上，專門撿熟的紅紅的大大的杏兒抱著啃，口水流的稀里嘩啦的。

　　“放心吧，你哥我一小就瞞著爹娘爬的樹可比這高多了。你就等著吃杏兒好了！”莫俞衡背了一個布袋，里頭放著的杏子是最成熟的。

　　“小姐，喝點水，夏天太熱，皮膚會干的！”唐嬤嬤端著茶壺出來，放在木桌上。

　　“嘻嘻……嬤嬤，快嘗嘗這個杏兒，可甜了！”莫小牙按著唐嬤嬤坐下，兩手里的杏兒分享給她。

　　“小姐，少吃些，喝點水，吃太多容易燒心的！”唐嬤嬤慈愛的嬤嬤莫小牙的頭發(fā)。

　　“嗯嗯，對了，嬤嬤，這滿樹地杏兒，我看咱們肯定吃不了，時間長了，壞了怎么辦？”莫小牙看著滿樹的碩果累累，露出擔(dān)心的神色。

　　“這個，我問過牛嬸兒了，她們會把這些杏子洗干凈，然后捏出杏核，放在簾子上趁著熱天曬成干兒的。嬤嬤覺得蜜餞應(yīng)該就是這么來的！”唐嬤嬤不緊不慢的說道。

　　莫小牙兩眼放光：“太好了，嬤嬤，那咱們就做杏干蜜餞！冬天的時候當(dāng)做零食吃了！”

　　唐嬤嬤自然贊同：“嗯，明天咱們買些白糖，撒上，杏兒干就更甜了！”

　　“小牙？在家嗎？”翠萍拎著一個籃子站在門口望著。

　　“翠萍，快進來，我們正摘杏兒呢！”莫小牙擺擺手。

　　“哇，你家杏兒長的真大！”翠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雖然臉上比較黑黃，但是身板兒結(jié)實。

　　莫小牙遞了兩個給翠萍：“那你嘗嘗，可甜呢！”

　　“嘿嘿，是挺甜的！”翠萍站起來很爛漫。

　　“嗯～”“嗯～”這時翠萍的籃子發(fā)出聲音。

　　“這是什么？”連唐嬤嬤都跟著好奇起來。

　　翠萍趕緊把籃子蒙著的碎花布拿來，一只通身黢黑的小奶狗正蹬著腿兒撲騰呢：“小牙，我家的狗下崽兒了，這個是送給你的！你放心已經(jīng)戒奶了，只要給它點米湯就行了！”

　　“好可愛??！嬤嬤你快來！”莫小牙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只小黑狗兒。

　　“是??！謝謝你翠萍！”唐嬤嬤自然笑著，對翠萍道謝。

　　“唐姑姑不用謝的，我們家的狗這次下了三只呢，我娘說你們家沒有看門的狗，讓我送過來，你們要是稀罕就留下！”翠萍不好意的笑笑。

　　“稀罕，當(dāng)然稀罕！”莫小牙試著跟小黑狗打了招呼。

　　“咻咻”一陣風(fēng)的嘟嘟?jīng)_過來，也來觀賞這個新成員：

　　“吱吱”

　　“吱吱”

　　“唔唔～”

　　“吱吱”

　　“唔唔”

　　莫小牙和翠萍看著兩個正在打招呼的小東西都笑了。

　　“我也看看，是什么好寶貝讓我妹子這么高興？”莫俞衡沒了追捧的粉絲也就卸了勁兒，看這邊聊的這么熱鬧，一個猛勁兒下來瘸達瘸達的過來湊趣兒。

　　莫俞衡雖然腿腳不便，但是，容貌絕對是美男子，不然京城七美豈不是噱頭了？

　　翠萍紅紅的臉蛋兒越來越熱，舉止扭捏起來。

　　“不錯，確實挺好的！”莫小牙伸出手扒拉扒拉有些憤怒的狗狗，也贊了贊。

　　“你……你……稀罕就好！”翠萍實在承受不了自己幻想出來的這曖昧氣壓，逃跑似的跑回去了！

　　倒是把三個人給整楞了，想著這姑娘沒事兒吧？

　　逗弄了一陣兒兩個小東西，然后張小五為新成員打造了一個可愛的木頭房子，唐嬤嬤做了一個軟和的墊子，莫俞衡在戚允荻送的古玩里找了一個趁手的小碗拿出來，作為小家伙的飯碗。最后由莫小牙決定房屋落成，坐落于嘟嘟的旁邊，為了叫著方便，給小狗起名兒叫“圓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