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集巿上,陶戰(zhàn)陶醉在這久遠不經(jīng)的人間煙火中……
包子鋪熱氣騰騰,豆腐腦兒的攤凳子上,人們不緊不慢品味著屬于自己的人生甘味。
碎肉同阿餅,糖蟹,干魚鲙……
好久沒吃得這么暢然了,一頓豪華的午飯淋漓盡致,胃腸塞得滿當當?shù)摹?p> ……
五王子和陶戰(zhàn)重化了妝,臉上涂了一層灰黑料,一打眼,熟人萬不能認出的。
他帶著一名隨叢,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后。
于是乎,兩人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絲鍛莊莊,雜貨店,女紅鋪……
青城最上檔次的老字號酒家:悅榮樁……
該吃的吃過,該喝的喝過,繼續(xù)逛。
走著走著,陶戰(zhàn)感覺到小腹隱隱地有些墜脹,酸痛。
起初,以為是吃壞了肚子,接著感覺不太對了,腰腹酸脹下墜是如此熟悉。
不好!
莫不是大姨媽光顧了?
自己的身子只有十二歲,如果真是大姨媽,是初潮呢?還是已經(jīng)規(guī)律地光顧過不止這一次了?
哎呀,怎么把這個岔兒給漏掉了。
陶戰(zhàn)步履沒有剛才那么欣快了,她已經(jīng)感覺到淋漓得污到羅裙了。
陶戰(zhàn)處理大姨媽相當有經(jīng)驗了,但如今她毫無準備,身上除了一條巾帕啥都沒有,這鬼地方如此落后衛(wèi)生巾之類的不會有。
急加上腹痛,陶戰(zhàn)身上直冒虛汗。
五王澤正興趣盎然,給她介紹青關(guān)。
青關(guān)歸大哈刺,大哈刺的首府就是青關(guān),陶王爺是大哈刺的封疆大吏……
突然見陶戰(zhàn)皺著眉頭,額上細汗一層,表情著急痛苦狀,還撫著小腹……
陶戰(zhàn)想找個廁所確認一下是不是來大姨媽了,腳步免不了匆忙,五王子被她拉下了一身位。
他無意中看見陶戰(zhàn)淡粉色羅裙上濡洇出一大片沒有凝固的血,由不得大吃一驚。
一把扯住陶戰(zhàn):“你受傷了?后面的衣服上有血……”
不用找?guī)恕?p> 透了衣服了……
陶戰(zhàn)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曉得有多少人看見她衣服上的血跡,大街之上,簡直太現(xiàn)眼了……
王五子扯著她不放,當街站著,緊張兮兮地一直在盤問,眼見著邊上的人放慢腳步要圍觀了。
陶點眼淚快給愧出來了,沒辦法,她把他牽到旁邊綢緞莊里……
可是,怎么跟他說呀。
若是她那個世界,雖然和男生說這種些也是怪難為情的,但如是這等情況,她會直接了當,沒準還會求他幫忙買包衛(wèi)生巾呢。
肚子越來越痛,標準的痛經(jīng),她想蹲下,腰都直不起來了。
正在舉著無措時,老板娘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木樓梯上往下走。
陶戰(zhàn)見了救星似的,甩開五王子扯她袖子的手,跑了過去,遞給老板娘一點碎銀子,又把莫名其妙的老板娘拉到一邊,艾艾斯斯說著……
老板娘聽畢咯咯咯地大笑,轉(zhuǎn)了身子看陶戰(zhàn)衣服后面,又看了看一臉緊張之色的五王子,徑走了過來。
“嘖嘖嘖,這位小兄弟,怎么和你說呢,那啥,你家妹子長大了,女孩子初潮,弄到衣服上了,別慌,我這就幫她……”
聽罷五王子才恍然,隨即面色臊紅,想起了宮里的侍女們確乎有月潮之事……
好像來大姨媽的不是陶戰(zhàn),是他。
他窘著臉小聲和老板娘嘀咕了幾句,掏出一塊銀兩放在老板娘手心上……
……
老板娘真是個古道心腸,不多時給陶戰(zhàn)買回一套新羅裙,還拿回來幾只她們的衛(wèi)生巾:土袋子縫著兩根繩,袋子里裝著細草灰。
她大大咧咧對著五王子:“小姑娘,頭一次行經(jīng)用這個尚好,棉花的看上去花哨輕飄,不吸水……”
陶戰(zhàn)覺得丟人丟到家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老板娘領(lǐng)著陶戰(zhàn)去后面換好衣服。
縱使她千萬個不愿意,也只能用上這種連衛(wèi)生條件都不能保證的衛(wèi)生巾,心里這個別扭,這個難受……
老板娘給她端來一碗熱燙燙的姜糖水……
陶戰(zhàn)痛經(jīng)嚴重,再無心緒逛大街了,灰著臉央告五王子她要回家。
五王子讓隨叢叫了頂抬轎,和她一同坐了進去,往王府去。
面對面坐著,兩人無話,還是五王子打破沉默:
“每個女孩子長大都會有這種事情,你別害怕,不是病,現(xiàn)在肚子好點沒?”
遲疑了片刻,他伸手握住她一只冰涼的小手。
“回去讓嬤嬤準備個曖手爐,手涼成這樣,多喝些熱湯才好……”
“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多則三兩個月,定會回來看你,你若給我寫信,送到方才那座寺廟里,找延燈師傅便可……”
說罷,他執(zhí)起她的另一只手,一并握在他的掌中幫溫暖著……
抬轎了王府便門前停了下來。
陶戰(zhàn)抬頭蒼白的小臉兒,一雙秀目憂郁地看向五王子。
“你真的會再來看我,帶我走嗎?”
五王子眸越發(fā)深邃,蓄滿了憐愛,笑意浮出。
“第一場雪降下之前一定會來的,這期間我若得空會傳書信給你,也是找延燈師傅處取?!?p> 邊說邊騰出一只手摩挲陶戰(zhàn)的云發(fā),再往下就是陶戰(zhàn)孱白的小臉,修長的手指停了下來……
直到幾滴晶瑩的淚珠滴到他手背上,他才像被燙著似的有了反應(yīng),輕輕地擦去那雙美麗的眼睛滲出的珠淚……
……
他沒有下車,挑簾目送陶戰(zhàn)獨自下去,她沒有再回頭看他,單薄的身影走進了王府。
……
五王子走后的一個月里,陶戰(zhàn)確實成了戀愛中的小女子。
做事的時候經(jīng)常會出神,她把他們相處的短短兩三天的情形,來來回回,過電影似的,每個細節(jié)都不曾放過,細細品鑒著,回味著……
五王子成了她的希望,就像是一輪太陽……
她本人雖然相思伊人于晨昏,日常卻也沒閑著……
她趁著王爺有一天高興張口說院子里大小事務(wù)繁雜,牙月小嬤嬤年歲又大,一老一小兩人忙不過來……
王爺沒等她說完,命管家再給三公主撥兩個能干的人……
以前因為原主的性子,下人沒一個愿意往她的院子來當差的。
王爺也煩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兩人侍候著將就了。
陶戰(zhàn)的team壯大了,來了兩個丫頭,年歲都比牙月大些。
牙月只負責陶戰(zhàn)的出入,穿戴飲食由大丫頭米槐服侍,家務(wù)院務(wù)開銷由穩(wěn)重的青梧料理,嬤嬤這下神氣得不得了,她成了院中的大管家……
……
陶戰(zhàn)的院子里粗麻繩子上晾滿了濕噠噠的棉花……
三個丫環(huán)一個嬤嬤都不知道陶戰(zhàn)要做什么。
這些天,胖乎乎的牙月整整累瘦了一圈兒。
她天天被陶戰(zhàn)打發(fā)出去,各處收集次等棉花。
青城不種棉花,棉花不便宜,尤其是好棉花。
普通人家用不起棉花,被子、棉袍子使上一半棉花外加一半動物的毛,辟如牛羊毛。
正值換季,秋末冬將至,做棉被棉袍子的生意火熱。
陶戰(zhàn)命牙月去各個用棉花的鋪子里收下腳料,邊邊角角,雜質(zhì)多的棉花,舊棉花……
這些殘次舊貨三瓜兩棗兒就收擾下了,便宜!
嬤嬤唉聲嘆氣不停地嘮叨:“敗家的孩子,拿著白花花銀兩換回些個沒用的破絮,王爺知道了少不了收拾你,且說爺娘覺得乖巧了沒幾天,這又要整哪出?”
接著,她們院了更熱鬧了。
先是漂洗收集回來的棉花,挑出雜質(zhì)。
然后,院子當中支起口大鍋,支在前幾天陶戰(zhàn)讓幾個壯丁們給砌的大土灶上,煮收來的棉花……
牙月和青梧幾個輪流攪著放著火堿鍋子里的棉花團,一個兒一個兒的,極不情愿又沒辦法,陶戰(zhàn)在邊上監(jiān)督指揮著……
新來的兩個大丫頭腸子都給悔青了,原來新主子果然如大家伙兒頭前兒議論的,大大地不著調(diào)。
玄天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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