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看守山門的兩個小童子,每天都要上摩頂崖去,挑水以供日用。那摩頂崖是前川瀑布的源頭,高高聳聳,了無人跡,平日只有白云走過,鳥雀嘰喳。
不過,那摩頂崖有一處特別,便是那懸崖險處,會自然孕育一種名為的“索諾”的鮮花,雖然花形幼小,卻是赤紅顏色,鮮嫩無比,嬌妍欲滴。往常那花是一百年開一朵,誰摘了,便能了卻誰一個心頭愿望,摘到的人自然也是非常幸運啦。
不過這幾百年來,能摘到它的只有釋之隨之這兩位童子。一是其他山腳凡人,也上不來這兒;二是天上仙人,吃的都是千年的桃兒,并不屑于這一百年的靈花能了卻什么天大的愿望,也就沒人來跟他倆搶不是。
而這兩人中,大部分時候,也就是張釋之常常摘得。他天性豪放,脾氣急,什么都在臉上。隨之溫婉隨和,多數(shù)時候謙讓他這位活寶師兄。而張釋之他的愿望可是簡單,不過是“百年課業(yè)張隨之幫我做掉”“張隨之一百年不準生我的氣”之類的,十成十的浪費。
于是,上一個百年,“索諾”便意外被釋之口中“心懷不滿”、“有所圖謀”、“伺機而動”的隨之給摘了,而且許的什么愿望都還沒有告訴他。
“呸,每次我都是大聲告訴‘索諾花’我的愿望,就是白白讓你聽見!這回我讓著你,盡你摘了,你卻小心眼子,一點也不讓我知道,哼哼,也不知道是許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愿望,想必是惦記天上哪位仙姝,偷摸許愿呢!”
釋之當(dāng)場便巴拉巴拉好一頓說,說得隨之縮起一邊肩膀,恨不得躲進哪個洞里去。
釋之為了這件事,生了好幾日的氣,直到這都要挾不出隨之的愿望,便悻悻然罷了,又被隨之唯唯諾諾哄了幾日,才一如往常。
今次,又是“索諾花”大開之日。釋之挑水的時候,便搶著走到了頭里。
果然,上了摩頂崖,便見那花粲然開在懸崖之外,霞光之中。
釋之立刻撂下?lián)觼?,跳到一邊俯身就摘?p> 他這突然一松手,擔(dān)子就全咧在隨之肩上,隨之跟著踉蹌了兩步,把也沒把住,就將水給灑了小半。
隨之早就當(dāng)他的魯莽是尋常,只輕輕嘟了個嘴,放平了水桶,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過去。
眼見著釋之趴在懸崖邊上一直在往前伸手,隨之就嚇得不輕,巴巴地趴了下來,抱住釋之的腰,嘴中盡問著好了沒有好了沒有。
釋之卻不喜歡他抱著,畢竟身子扭不開,手伸不長,總是夠不著。
“隨之,你松一松,我又不會真的掉下去!”
隨之就聽話地微微松了一松,釋之就又扭了扭,身子往前探了一探。
他這一扭,隨之趴在他腰上,眼神卻起不來了。兩個童子,日常穿的都是短打。摘花的釋之,上衣早就扯了出來,一條兒粉色的腰就這么赤條條地袒露了一寸見方,給隨之瞧見了。
說來也怪,平日里也不是沒有瞅見過,沐浴玩水的時候,誰還不看見誰的嗎?
只是這時候太近了,近的連皮膚的腠理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有上面薄薄的一層被朝陽照得晶瑩的絨毛,盈盈的還有些微的汗水,惹得口干舌燥的隨之差不多想上去舔一下。
當(dāng)然,依隨之的脾氣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但是他卻很會不好意思。那粉粉白白,一絲瑕疵都沒有的,讓隨之還是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吸完就更不好意思了,生怕釋之聽見了一聲兩聲的。
往常釋之言行上比隨之要聲高氣壯,并且粗手粗腳,可是說實話,他的肉身,卻饞得人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如果說隨之是臉面好看,那釋之真的是肉身好看了。
“哎,哎,隨之你想什么呢,你抱緊點,我要往下面探一點?!?p> 隨之以為他察覺了什么,趕緊收心。穩(wěn)穩(wěn)地攔腰一抱,手掌便貼著釋之那擱在地面的肚皮,肚皮上早就沾染了些許草皮和一些塵土嘎啦,隨之舍不得他干干凈凈的沾了這些,便隨手替他搓了去那些小土顆粒,這來回一摩挲,釋之不由得一個激靈。
“隨之,你別咯吱我呀,我癢癢哎!”
“我不是給你弄弄干凈嘛!”隨之話是這樣說著,但是還是趕緊聽話地住手,將手定在釋之的肚皮下,給他隔開地上的碎石子兒。
釋之卻又說:
“讓你別你就別啊,那石子都戳我肉皮了!”
“額呀,你到底是要怎樣啦!是要我扒拉還是不要我扒拉??!”隨之真心不知道釋之在要什么,左右難伺候,趕緊又抓摸了他的肚皮,給他撩下一些雜碎來。
釋之卻突然翻過身來,不摘花了。
“你摸到我肚臍了?”
“哈?”手上在拈撿心上卻失神的隨之,無意識地回了一句。
就像一條大魚,突然翻過來的釋之,白白的肚皮大敞著,衣服都給撩到了胸下,把個毫無防備的隨之嚇得小小聲:
“哎呀,你抽什么瘋啊?;ㄒ膊徽耍俏疑狭税?!”
被掀翻的隨之坐了起來,甩手一拍他的肚皮,拍得跟個小鼓一樣嘭嘭微響。
“那你上??!”釋之捉住了隨之的手,盯牢隨之的眼睛,邪魅地說道。
隨之臉一紅,趕緊打岔:“好了,好了,你不摘就不摘,那就自己站起來抖一抖!我可不給你一根草一根草地拈了。”
邊說邊要掙開釋之的手。
釋之卻緊緊地不放,把他一把拉得向前傾下來,對住他的眼睛,調(diào)戲道:
“隨之,今天可是你先摸我肚皮的。”
隨之臉上都要滋出鮮血來。
“誰摸了。我不就是箍住你,怕你摔下去嘛!用點法力就可以拈來的,偏要跟凡人一般,雙手去摘。”
“哦!”釋之頗為失望,微微松了松手,隨之下意識趕緊回握了一下,釋之又來了勁:
“那現(xiàn)在,你幫我清理一下唄。”
“你自己沒有手的嘛,自己拍拍就好了!”
“我剛剛給這些鬼石子咯疼了,沒力氣?!?p> 隨之好笑道:“好好祖宗,我給你撣一撣,那你這是真不摘了?”
隨之邊說,手上大拇指并了中指,對著釋之的肚皮彈了彈,看見咯出紅痕的地方,俯身下去吹了一口氣。
釋之的肚皮便一鼓一鼓的,仿佛在喘息。一手就按了隨之的腦袋,讓他吧唧一口就親在了那里。
隨之趕緊要撤,卻被釋之一把扯住不許走:
“哎呀,你親了我肚皮,我是多劃不來,我也要親你的,別走!”
哎呀哎呀!隨之嘴中嫌棄地叫著,趕緊閃躲,釋之卻不依不饒,生生地要去解開隨之的衣帶,一腳就將擱置在一邊的水桶給帶翻了。
水順著地面就給澆到了懸崖那兒的花朵之上,花兒開得更艷了。隨之被釋之追得無處可走,沖著索諾花就飛了過去,兩個仙鶴少年,在早上的朝霞中漫天飛舞,好不浪漫!
“隨之,你看!”釋之追著隨之,指著索諾花的下面,那里居然還有一朵索諾花。
“要不要回稟師傅,咱們的仙花今年開了兩朵!”
“我早就知道了!”隨之大笑。
上一個百年年,他的愿望就是“讓索諾花開兩朵,”這樣,釋之還可以盡著他的脾氣去浪費,而多出來的那一朵,就可以讓他來,自由支配啦!
“好阿隨,快說說,那你今年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和張釋之永遠在一起?!彪S之這次可是大大方方大聲地說了出來。
釋之聽得一呆,俯沖到隨之身邊,一把擁住,將二人翅膀卷在一起,兩個人迅速失衡,抱做一團便摔下了天空,直直地撲在一塊草地上。釋之摁住隨之,可是久久沒有分開。
“釋……釋之,我們,我們這樣是要先去回稟師傅呀!”
“別做聲!師傅早就答應(yīng)了?!?p> “師傅幾時答應(yīng)的?!?p> “給你取名叫隨之的時候就是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