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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臻途無悔

第四十四章 滯栲

伴你臻途無悔 公子斯諾 3288 2019-10-29 19:45:00

  無論徐村人是百無聊賴的度過一天,還是滿心焦灼的熬過十二個時辰,夜幕都如平常一樣,如期的籠罩了這片山坳里的小村落。略有不同的是,平日里的徐村天一黑,便只有一些窗戶透出的昏暗的點點燭火,整個村落大都是黑漆漆的;而今夜的徐村似乎和昨晚一樣,依舊是燈火通明,仍然可以看到移動的火把在村里穿來跑去。

  臻兒一步一瘸,拖著步子正艱難地向徐村走來。他的小身體因為饑乏交迫而微微地顫抖著。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只是在路過溪水的時候喝一口,他卻不肯停下來休息。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了下來,怕就要睡過去了。那樣的話,不但有被野獸傷害的危險,還要耽誤去崖下救援阿姊的寶貴時間。

  他一路上都在盤算著,怎樣才能迅速的下到崖底去。根據(jù)對這一帶地形的熟悉,他在腦中已經(jīng)大致勾勒出了一條路線。那就是從清凈庵前面的那座稍矮的山頭繞過去。那附近秦三曾經(jīng)帶著他下過捕獸的套子。那條路他也沒有走過,他只是根據(jù)已知的地形推斷出來的。雖然那里也沒有直通崖底的路徑,但是要比從清凈庵下去容易得多。

  這一帶的山山水水秦三沒少帶著他在里面打轉(zhuǎn),只是平常任誰也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需要下到那么個深淵里去。

  隨著路線在心中的完善,臻兒更是急著回到徐村搬救兵拿工具了。他丟了鞋子的那只腳已經(jīng)磨得出了血,每走一步,都是一陣火燒火燎的痛。

  當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徐村燈火時,仿佛受到了鼓舞,咬緊牙關,不顧疲勞和傷痛,加快了速度向村口趕去。

  他首先去了秦三在田頭的小屋,里面依舊是一片漆黑,完全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樣子:“秦三叔,你究竟去哪兒了啊。臻兒需要你?。 闭閮簾o聲地喊著秦三,他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孤獨和無助。

  沒有辦法,他只好先回徐家大院去。待到可以遠遠的看到大門的時候,臻兒看到大門口掛上了白燈籠。他年紀尚小,還未經(jīng)歷過親人的大喪,再加上此時的他滿腦滿心的都是娘親和阿姊,所以他還直覺的認為那是因為娘親的慘事而掛上去的。

  “看來他們已經(jīng)確認了娘親遇難了?!边@樣想著心里更是發(fā)慌,完全忘記了腳上如在炭火上行走一般的疼痛,不顧一切跌跌撞撞地向大門口跑去。

  臻兒剛一進大門,就見門房四周五六個家人小廝撲了上來。臻兒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如何躲得開,登時被壓倒在地上。不等他出聲呼喊,就被用布條勒住了嘴,頭上套上了黑布袋子,隨即雙臂被扭在了身后,把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五花大綁起來。

  當他被從地上拎起來的時候,聽到耳中傳來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聲音里還露著風,一聽就是剛掉了門牙的徐致修:“哼哼,我看你再跑。有本事你倒是跑??!哼!打掉爺?shù)拈T牙就想這么算了?回頭爺把你的一排門牙一個一個的都敲掉。”

  臻兒聽了,心知著了他的道。只是現(xiàn)在急也沒用,再說他也是在沒有力氣掙扎,嘴被勒著,也沒法子罵回去,干脆省省力氣,任由他們拎著他站在那里。等會兒恢復一點體力了,再找機會想法子掙脫了繩子逃出去。

  “你也甭想著找機會去跟太爺爺告狀?!毙熘滦薜穆曇粲猪懥似饋?,這次好像更近了,幾乎就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太爺爺不在了,往生極樂去了,沒人再給你撐腰了?,F(xiàn)在徐家我祖母為長,非得把你痛打一頓才能出了我這口腌臜氣。嘿嘿嘿……”

  畢竟家有長輩喪事,徐致修不敢放聲大笑,他壓著聲音嘿嘿嘿的動靜卻更是難聽很。

  “太爺爺不在了?太爺爺去世了?我今天早上看他還好好的呢!”這噩耗太突然,臻兒一時難以接受。這一刻,他暫時忘了對徐老太爺?shù)慕娴?,滿心的只有震驚和悲痛。

  可是當他眼前浮現(xiàn)了大門上的白燈籠時,才回過味來:“是了。我娘親早就不再是這家的人了。他們又怎么會為她舉喪呢?只有太爺爺才能讓整個徐家為他掛白啊。”

  不容他多想,那幾個人已經(jīng)拎著他往后面去了。臻兒雖然蒙著頭,可是根據(jù)他們大致的速度和轉(zhuǎn)彎的時間,知道這是奔西院大房去了。

  幾個人進了西院,繼續(xù)向后面走去。終于聽到“吱呀”的開門聲,接著臻兒便被扔到了地上。盡管這件屋子只是土地,可臻兒腳上都是傷,還是痛得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正在心里盤算著如何等這幫人走了之后掙脫繩子,便聽到徐致修吆喝著道:“把他綁到柱子上去,綁緊點兒。這小子油滑得很,有些手段。一會兒要是讓他跑了,你們就都等著挨板子吧!”

  于是臻兒又被拎了起來,背靠一根木頭支柱,里三層外三層的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那里。

  此時,臻兒的心才完全涼了。無論如何他靠自己的力量也無法逃出去了。怎么辦啊?他正在著急,忽然眼前一亮,頭罩被扯了下來。只見徐致修慢悠悠地提著一個燈籠,走到近前,把燈籠舉到了臻兒眼前,臻兒被晃的閉上了眼睛。

  徐致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半天,見他既沒有哭,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心中大為失望,上手就打了臻兒兩記耳光,手卻被勒著臻兒嘴的布條磨得難受。便道:“現(xiàn)在祖母在前面和二伯爺商量要事。我是長房長孫,自然也要列席旁聽,就不在這兒和你這個野小子耽擱時間了。等會兒完事兒了,和她老人家回來再一起收拾你。定要收拾得你心服口服,跪地求饒。哼哼!”

  見徐致修要走,臻兒急了,身子向前掙著,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晚了!等小爺我氣兒順了,自然就放你出來了。哈哈哈?!焙笤簾o人,徐致修大笑三聲,轉(zhuǎn)身揚長而去,幾個跟班也趕緊跟在他屁股后面出了門,“咣當”一聲關上門,上了鎖。

  隨著落鎖的聲音,臻兒一下子如同泄了氣的皮囊,癱在了地上。他如今逃脫無望,只有求徐致修告訴二伯爺他們?nèi)ニ阉靼㈡ⅰ?墒切熘滦捱B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啊。

  臻兒心急如焚,徒勞地蠕動著身子,只覺得渾身的滯栲越來越緊……

  徐家的大堂已經(jīng)一片縞素,變作了徐老太爺?shù)撵`堂。正中高掛著黑底燙金螽斯振羽堂的匾額上,已經(jīng)覆上了白布,紅燭換作了白蠟燭,五色織金的椅套都改成白麻的了,地上的一塊絨深沒足的波斯地毯也被撤了下去,地上的青磚既冷且硬。

  匾額下面徐家老太爺常坐的正位空空如也,提醒著堂內(nèi)的孝子賢孫,徐家的定海神針已經(jīng)不在了。

  今天午時剛過,徐老太爺忽然暈倒,之后便是昏迷不醒。馮薌和徐立貞心知不好,一面急忙派人去縣里請大夫,同時給還在外面的徐立嗣父子和小輩們送信,讓他們趕緊回來。

  徐老太爺卻再也沒有醒過來,既沒有等到兒孫們都圍到床前見最后一面,也沒用得上從縣里請來的本地名醫(yī)盧大夫。等到家人在他屋子里的發(fā)現(xiàn)了幾方帶血的手帕,知道了他老人家吐血的事兒,才明白他沉疴已久,只不過把大家伙都瞞著罷了。

  臻兒為之心急如焚、要趕去救護的阿姊書兒,在這里已經(jīng)是個為保貞潔而自我了斷的烈女了。她小小的牌位就擺在徐老太爺厚重莊嚴的牌位后面。

  “雖說正式開喪要三日后,可劉家家主是父親的摯友,劉家是咱們親家。我估計這他們明天午后就能趕來了,要給我們家?guī)鸵r著。關于書兒的身份,到時候怕是要有個說法?!闭f話的正是書兒的祖母周氏。

  根據(jù)在慧娘禪房和窗外懸崖上得到的線索,幾個人都推斷是慧娘先把書兒藏到了窗戶外面,但不幸的是,卻被搜了出來,和慧娘一起遇難了。

  張鵬心有異議,暗道還有可能是被掠走了。只是這話一旦出口,不但污損了書兒的名聲,更關系到徐家的名聲甚至徐家人在官場的仕途。他不敢說出來,想著第二天派人拿了工具下崖去找找,總要盡了力才能安心。不想家里卻出了更大的事兒,再加上昨夜一宿的暴雨,河水暴漲,即使書兒在崖下還有一線生機,也被這暴雨熄滅了。

  事已至此,張鵬再如何不甘心,也只得作罷了。

  馮薌想了想道:“如果是下了大聘的話,那書兒毋庸置疑就是劉家媳婦了??墒侨缃駜H剛下了小聘,事情就還在兩可之間?!?p>  “這道理我怎會不知。”周氏接著道:“只是書兒在家是未嫁女,進不了祖墳的。要是作為劉家婦,則可進祠堂、享香火,待那劉家兒郎百年之后同槨安葬,豈不是個好歸宿?”

  馮薌心道:“若是我自然是更愿意和親娘一起,而不是跑到一群陌生人那里去。哎,女人真是不易,生來便是規(guī)矩多多,滯栲重重,連死都不能逃脫?。 ?p>  徐立嗣贊同道:“大嫂子這是真心為書兒打算??!待明日里劉家來人了,弟當相機而行?!?p>  “只是這話最好由劉家提出來。否則的話書兒還是我們家的書兒?!瘪T薌在心里給了徐立嗣一個白眼,這男人果然都是以家族為先為重的。

  “那當然?!敝苁暇尤浑y得的附和道:“我們家徐謹如今在京里可是圣上欽點的探花郎,誰能放著這樣的親家不上趕著點呢?!?p>  聽了這話,連徐立嗣都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兒。只是他這白眼兒還沒翻好呢,周氏下面的話就讓他幾乎仰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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