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我聽懂了”燕子道。：“官差可不就是比吃人的老虎還兇狠。我捕蛇，說的話就是捕蛇者說了?！?p> 臻兒嘴角動了動，卻沒有笑出來：“燕姊姊，你有沒有想過……想過以后的事兒呢？”
“以后？什么事兒？”燕子有些懵懂，道：“你是說多久的以后？”
“多久的以后……”臻兒聞言，自己竟也有些困惑了，想了想方道：“我也說不好。比如我自己，先要逃出這個山賊窩子，然后去找爹爹當面把一些事情問個明白，再以后自然是要找到殺害娘親和阿姊的壞人報仇。我還要找到三叔……我真的很想他?！?p> 燕子見臻兒難受，想要逗他開心，故意有些夸張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不就是最近的以后，然后的以后，以后的以后嘛?！?p> 說罷，見臻兒還是有些蔫蔫的，無奈嘆氣道：“至少你還知道以后。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會怎么樣。我也想出了大山去看看。可是現(xiàn)在小龍還小，九月紅只會干那樣的生意，也不過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我怕自己要是走了，小龍會挨餓的。”
說著燕子指了指自己左額上的那道疤痕：“九月紅說這道疤痕截斷了眉毛，是要克弟弟的。你信嗎？”
臻兒毫不猶豫的答道：“我不信。我倒是聽人說女子后天斷眉是福相?！?p> “真的？”燕子一喜，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可他們都說這是破相了，不值錢了?！?p> 臻兒正色道：“他們無知愚昧。燕姊姊是無價之寶。”
燕子動容，喃喃的重復著：“無價之寶？我也可以是個寶嗎？”
臻兒道：“是，燕姊姊是個寶。沒有人可以輕賤你的。再說你這道疤痕是淡淡的粉色，你不知道，京城里富貴人家的女郎都愛在臉上畫畫，最喜歡用粉色紅色了。燕姊姊這個不但不丑，還好看呢?！闭閮阂矝]見過京里的女子都是什么樣子。他不過聽那幾個中原鏢局的鏢師閑話時提過罷了。
“你凈哄我。不過我愛聽?！毖嘧雍鋈惶痤^來，仿佛是給自己鼓勁一般揚聲道：“好，我信你！我反正是不會在這兒一輩子的。等小龍再大一點的時候，我也要走了，去外面，出了這個山，我還要去人山人海的京城里看看，看看那京城的女子都是怎樣裝扮。他們都說那里是天底下最好的花花世界了，那里一定有很多很多五顏六色漂亮的花。我將來一定會過很好的日子的，不愁吃穿，還要有一個好多間屋子的大房子，那就是我的家。那就是我的以后?！?p> 臻兒聞言深受觸動，暗道：“我畢竟有過最好的娘親和阿姊，我還有三叔有朋友，我還有……爹爹，燕姊姊可比我難多了。”
“燕姊姊，”臻兒展顏笑道：“那你以后一定要來找我啊。你知道……”
“我知道?！毖嘧拥溃骸熬┏抢锏男焯交ㄐ旌擦质悄愕?，你出身滴翠山的徐村。我知道如何找到你的?！?p> “一言為定?！闭閮荷斐隽擞艺?。
“一言為定?！币粋€指頭纖細卻略顯粗硬的手和一個肉乎乎尺寸卻不小的手掌鄭重的擊在了一起。
“臻兒，我以前有爺爺奶奶，現(xiàn)在又有了你這個弟弟，老天還是有眼的。”燕子收回了手，看著自己手上因干活練武而結(jié)的繭子，還有被蛇咬傷留下的疤痕，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給了臻兒一個璀璨的笑臉：“不過，現(xiàn)在我得去抓蛇了。唐大夫為了能讓我在這兒安心養(yǎng)病，自己躲出去采藥。我不可能讓他回來沒酒喝啊?！?p> “等等。燕姊姊?！闭閮好τ掷×怂?，道：“要不這樣吧，你收拾屋子，這地板上的酒水要是不馬上擦掉怕是要留印子了。還有這些鋪蓋，都是一股子酒味，也勞煩你拿出去曬上。還有這些碗筷……不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唐叔會生氣的。我進林子去打點兒野味你帶給二當家的也一樣?！?p> 燕子奇道：“誒，你又沒有弓箭刀槍，你拿什么去打野味??？”
臻兒這回笑了出來，道：“石頭子兒和好運氣?！?p> “石頭子兒？”燕子興奮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可是你那日教我的內(nèi)息之法，然后練成了就可以擲石傷人？既然能傷人，自然也是可以打野味了。那我能不能用來捕蛇？”
“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臻兒踟躇了一下，道：“我從小就跟著三叔每日練習，也就是前不久才在力道上突然精進了一大步?！?p> 燕子急切的問：“那你看我需要練多久才行呢？”
臻兒為難的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小時候只當是好玩的游戲，不知不覺之間就練上了，內(nèi)息運轉(zhuǎn)，功夫上身都只當做是平常之事，還以為別人都是那樣的。但真正有了內(nèi)力澎湃生生不息的感覺，卻是上次在生死關頭搏命了一番后的意外之得。自那以后，我才知道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是這樣啊。”燕子有些泄氣，坐了回去，道：“難道我也得找個生死關頭什么的試試？”
臻兒忙道：“別。搞不好真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好？這種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桃馊デ笈率且m得其反啊?！?p> “燕姊姊別泄氣，”看著燕子失望的樣子，臻兒安慰道：“欲速則不達。其實就是按部就班的每日練習，千萬別拔苗助長，以你的聰明和勤奮，應該會是日有所得，進步很快的。”
燕子也不過就是一說，見臻兒如此在意她的感受，立時就好了，道：“我有什么可泄氣的啊。我已經(jīng)是很幸運的了。多少人一輩子都不知道有這么厲害的內(nèi)、內(nèi)息功法。上次二當家的為了得到這個秘密都紅了眼睛要殺人了。我知足了。臻兒，你給我的就是無價之寶，不，你就是我的無價之寶啊。我以后每天都認真練習，等以后我去找你的時候，一定讓你大吃一驚?！?p> 燕子說罷，自己先站了起來，催促臻兒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吧?，F(xiàn)在天也比前幾日短了，早去早回?！?p> 臻兒動作麻利，幾下子就收拾好了。燕子把他送到門外，看著他在籬笆外邊回身擺了擺手，直到消失在林子里面不見了，才轉(zhuǎn)身進了屋。
屋子里面沒有別人，燕子就干脆把衣袖褲管都高高的挽了起來，露出了白皙修長的小臂和小腿。相比她臉上和手上的皮膚，身上的肌膚白嫩的簡直判若兩人。
她先把被子上臻兒的口水印子拿清水和皂角仔細的搓干凈，拿到外面曬上；再把碗筷洗好擦干；最后跪在地上使勁兒的來回擦著地板，等她終于錘著后腰站起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是清水和木板混合起來的好聞的味道。
燕子滿意是看著窗明幾凈的屋子，心道：“這下唐大夫回來一定不會生氣了。等臻兒獵了野物回來，就拿去和虎子哥換酒。臻兒說他在外面流浪，生日過了都不知道。廚房還有面，我去搟點面條，做碗壽面給他慶生?！?p> 燕子一邊想一邊不自覺的笑著點頭往廚房去了，誰知一只腳剛邁進門口，便驚得僵在了那里。
只見灶臺前面，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看見她進來，臉上露出饒有尋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