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一晃六年過去了。江湖中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血雨腥風(fēng)刮遍了每一個角落。
在這期間,起初也有眼光卓越的高人提出了異議,呼吁各方停止紛爭,還江湖一片清明。
可惜的是,廖廖數(shù)家之言,放在偌大的江湖中,連一滴水花也翻不起來。
早已被名利蒙蔽了雙眼的江湖群豪,根本就充耳不聞,我行我素。
最后這幾位高人也沒能落到個什么好下場,被幾十位不明人士圍攻致死,相繼步上了劉虎的后塵,甚至連家人都慘遭了毒手。
基于此,少數(shù)有識之士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明哲保身,退出江湖,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
殺戮依舊繼續(xù),江湖也早已瘋狂。尋找至寶一事,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越來越多的門派和高手卷入其中,欲罷不能。
……
你方唱罷我登場!
如今的江湖,已是群雄并起,百舸爭流。大浪淘沙后,江湖重新洗牌,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的新人和新勢力。
有好事者統(tǒng)計了一下,目前江湖中風(fēng)頭最盛的新人當屬“一僧、一尼”,“二龍”,“三鳳”,“四仙”,“五虎”,“六公子”,“七殺”,“八魔”。
至于新勢力,則有“一堡”,“雙宮”,“三莊”,“四教”和“五門”。
……
作為源頭,寒月皇朝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著江湖中的大小事情。借此機會,又聯(lián)合天星閣,寒月寺和另一個躋身“武林圣地”的“萬劍窟”,共同擬訂了一個榜單——天榜。
榜單上人員,共有一百名,囊括了四大皇朝所有的知名高手,這些新崛起的高手,也都赫然在列。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勘破名利二字?
此榜單一出,如同火上澆油,給早已百孔千瘡的江湖,又平增了許多的血色。
……
這一切,沈開并不知曉。但就算是知道,他也是無動于衷。
師尊早已歸去,兩大至寶都在自己手中,還去找個啥?至于那天榜排名,他更是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報仇。以前只有師仇,現(xiàn)在又增添了父仇。
秋水刀法和霸刀十三式,得益于六年時間的日夜苦練,他已學(xué)會,現(xiàn)下欠缺的只是火候和實戰(zhàn)經(jīng)驗。
倒是天書,摸索了六年,卻還是一點頭緒沒有。這并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天書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字,一張圖,從頭翻到尾,均是空白一片。
不過,沈開并不著急,他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至寶都是通靈之物,沒有一定的機緣,想破解天書的秘密,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
沈復(fù)言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在沈開過完十八歲的生日后兩天,便安詳西去。
臨終前,他將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向沈開全盤托出,并留下了幾百兩碎銀——他一生的全部積蓄。
這些秘密,沈復(fù)言本來準備帶到棺材里去的。但最后他想開了,既然孫子已經(jīng)走上了這條路,那有些事也不必再藏著掖著。
身為人子,替父報仇,天經(jīng)地義。至于能不能成功,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九泉之下默默的為孫兒祈禱!
……
沈開長大了,也長高了。從前瘦弱的身材,如今已經(jīng)非常健壯。除此之外,性格也變了很多。小時候的活潑好動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
那張極為普通的臉上,終日只有一種表情——冷漠。像是已經(jīng)看透了世間的一切!
沈復(fù)言去世時,他一滴眼淚也沒有留。只是磕頭時,地上堅硬的青磚碎了好幾塊。而他的額頭,則是一片血肉模糊。
沒有人知道,沈開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來幫忙料理喪事的眾人也不敢問,他們總覺得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身上有種讓人害怕的氣息。就像一把已經(jīng)出鞘,鋒芒畢露的刀一樣,觸之即傷!
……
冬去春來,草長鶯飛,斜風(fēng)細雨沾蓑衣。沈開在沈復(fù)言的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便來到了小樹林。
六年的時間,這里也有了不少變化。當初許多弱不禁風(fēng)的小樹苗,如今長得很高,很茁壯,已經(jīng)能夠抵擋這一方天地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沈開練了一趟刀法,將劉虎衣冠冢和龍影墳頭的青草拔光后,便將隨身攜帶的酒,一一灑落在地上。
不知何時起,他也酷愛上了這杯中之物。想來與沈復(fù)言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的“言傳身教”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吧!
手摸著墓碑,沈開靜靜的跪著,嘀嘀自語道“師傅,如今徒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這就要去江湖闖蕩了,還望您在天之靈多加保佑,讓徒兒早日找到真兇,手刃仇敵!”
話一落,便磕下三個頭,隨即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天,細雨綿延,狂風(fēng)大作,沈開背著一把長刀,一把斷刀,踏入了江湖。
至于玉璽和天書,被他用油布包裹著,深埋在了一棵大樹下。
……
月關(guān)城,位于寒月皇朝的西北方,是一座邊關(guān)重城。與另外三大皇朝的邊城挨得都近,大量的朝廷兵馬都集中在此。
沈開從小就沒出過遠門,能來到這里,也是一路打聽的結(jié)果。
他的另一位師尊——南宮羽便出身在這里,死后也葬于此。沈開來此,也是為了祭拜他。
雖然跟這位師尊從來謀面,但在他的心中,兩位師尊的地位是平等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八個字,牢牢地刻在他的腦海中。于情于理,他都應(yīng)該來祭拜一下。
在門口交完一兩碎銀,沈開便進入了城中。這也是現(xiàn)在,放在以前,白天想要進城,沒有當?shù)毓俑_的路引,是根本無法進入城中。弄不好,還會被當作奸細抓起來,投入死牢。
運氣好的,能夠拿錢買條活命,運氣不好的,只有枉死牢中,最終被拖出城外,扔到亂葬崗上,被那些野狗撕咬,最后落個尸首不全的下場。
月關(guān)城的居民都知道,一到晚間,亂葬崗上是陰風(fēng)陣陣,鬼哭狼嚎,白骨遍地都是,如同人間地獄。
就算城中最大膽的人,夜間也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被那些孤魂野鬼給拖去作伴。
所以那些想要進城的人,要么就是來去無蹤的江湖高手,擔(dān)著被射殺的風(fēng)險,趁夜翻越城墻溜進去,要么就是花上一大筆銀錢,托城里的人,打通官府關(guān)系。除此之外,幾乎是沒有別的辦法。
……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自從五年前,寒月皇朝與另外三大皇朝簽訂罷兵協(xié)議后,這條規(guī)矩基本上就被廢除了。
就像現(xiàn)在這樣,外人只要交納入城稅,就可以入城了。
至于是什么人,來此有什么目的,官府現(xiàn)在也懶得去管去問,只要不在城中鬧事就好。
當然,這只是針對一般的平民百姓,對于那些江湖人士之間的仇殺,官府正常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涉及無辜就行。
千里做官只為財,在這些官老爺眼中,自己的命那是金貴的很,沒必要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大動干戈。
萬一惹惱了哪位高來高去的豪俠,半夜里潛入府中,要了自己的小命,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江湖事,江湖了。身為圈外之人,還是明哲保身的好?。?p> 官府抱著這樣的想法,江湖中人也是自覺遵守這一條“潛規(guī)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事。
……
當沈開踏上城中的街道時,一眼望不到頭的路上,行人是接踵摩肩,絡(luò)繹不絕。背著刀劍的江湖人士,混雜其中,時時可見。
“這就是師傅所說的江湖么?”沈開嘴角咧了咧,抬頭看看日頭,便信步朝著一家小吃店吃去。
人剛坐下,一名店小二便上來熱情的招呼道“客官,您想吃點什么?”
“這~”沈開有點傻眼。長這么大,他還從來沒有下過館子,一時間倒不知該點些啥。
不過,這難不倒他,余光一撇隔壁桌上的飯菜,鎮(zhèn)定自若的說道“小二,就照隔壁那桌,給我來一份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高呼道“牛肉三斤,饅頭五只,外加月影花雕一壇!”
……
趁著飯菜還沒上來的空檔,沈開用余光細細打量了周圍一圈。
師傅曾經(jīng)說過,出門在外,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來是不會錯的!
這間店面不大,總共就擺了五張桌子。估計是還沒到飯點,店里只有四張桌子坐了人。
靠他左手邊的是兩名中年男子,一人體格雄壯,一人個頭矮小,面目可憎,一身勁裝打扮。
此時,兩人正一邊喝著酒,一邊高談闊論著江湖中的一些趣事。桌邊放著兩把鋼刀,一眼就能看穿這兩人的身份。
靠右手邊的是一位年輕男子,相貌堂堂,一身彩衣,玉樹臨風(fēng),神情中帶著一絲倨傲,正悠閑自得的獨飲。(沈開剛才叫的飯菜,就是照搬此人的。)
許是注意到了沈開的目光,男子神情有些不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開微微一頜首,表示自己并沒有惡意,便將目光投向了門口那桌。
這一桌,是三名少女,年齡都在二十左右。兩人中上之姿,一人卻是長得十分美貌,長發(fā)披肩,肌膚勝雪,黛眉含翠,一對翦水雙瞳,顧盼間,百媚千嬌。
三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服飾,各自背負著一柄長劍。很顯然,這三人應(yīng)該同屬江湖中的某個門派。
靠近柜臺的一桌,人數(shù)倒是多了些,男女加在一起,共有十人。從門口鏢車上插著的旗幟,沈開知道這群人是走鏢的,屬于四海鏢局。
……
店里人不多,店小二的上菜速度很快,沈開還沒完全收回目光,飯菜就來了。
“客官,您的飯菜全了,請慢用!”
“哦,謝謝!”沈開點頭道了聲謝,便一掌拍開了酒壇上的封泥,倒?jié)M了一大碗酒,一飲而盡。只覺得此酒聞之芳香撲鼻,飲之口齒生津,不禁低聲贊道“好酒!”
“哈,客官真是識貨!”店小二輕笑道“此酒是我們月關(guān)城的一大特色,遠近馳名。此酒醇和幽深,陳香純正,素有“酒中之王”的美譽。很多愛好杯中之物的客人,閑時,都喜歡來我們月關(guān)城小酌幾杯!”
“哦,是嗎?”沈開又倒了一碗,一口飲下。
“是的,小人不敢欺騙客官!”店小二輕聲答了一句,轉(zhuǎn)而提醒道“此酒雖好,可后勁十足。客官酒量甚佳,但還需飲慢些為好!”
“嗯,好!”沈開的嘴角牽扯了一下,難得露出了個笑容“小二,謝謝你!”
“不客氣!客官,我先忙去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就招呼一聲。”店小二笑著給沈開碗里添滿酒,便轉(zhuǎn)身離去。
沈開腹中早已饑渴,美食當前,立刻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