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顏無月先是皺起了眉頭,又忽地臉色大變,望著眨眼即到的斷刀,銀牙一咬,一雙手變得血紅,在空中做著復(fù)雜而奧妙的動作,瞬間迎上了斷刀?;蚺?,或點,或彈,或卸……
“卟……”一聲輕響,時間仿佛靜止了片刻。隨即一股股毀滅的氣息,從上而下,無聲的來回穿梭,醞釀……
……
“不好!”
看著空中的兩人,沈良臉上現(xiàn)出一片恐懼之色。腳下猛的一點,整個人向后飄退,動作之快,猶如鬼魅。
而南宮小花,仿佛沒有任何感覺。呆呆的立在原地,手握短刀,臉上一片安詳和神圣,雙眼平靜的盯著空中。
……
“砰……”沈開和顏無月同時噴出了一口血,宛如流星,向后倒飛了出去。
霎時,“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后,這方天地仿佛爆裂了開來,猛烈地搖晃著。
一道道極為耀眼的白光,在空中閃爍不停,繼而帶著恐怖的能量,卷起陣陣颶風,飛速地向四周擴散,湮滅著所有阻礙物。
此時,這條小巷猶如一間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封閉房屋,在可怕的暴風雨中,突然打開了窗戶。剎那間,遭受了滅頂之災(zāi)。
……
“去吧!”沈開冷眼看著下方,鼓起余力,將斷刀投了出去。
只聽“嗖……”的一聲,斷刀仿若重新蘇醒,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化為一道黑光,轉(zhuǎn)眼即逝。
……
“啊……”,不遠處一聲慘叫傳出。沈良陡然停下腳步,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低頭盯著透背而出的一把斷刀“這,這怎么可能……”
話語未落,身體晃了晃,臉上血色頓時退盡,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
顏無月一直倒飛到了巷子盡頭,蓬頭散發(fā),踉踉蹌蹌的撞塌了一堵圍墻,方才站定。
她手捂左肩,肉眼可見,絲絲鮮血正順著手指縫滲透出來,滴落在地。
神情復(fù)雜的看了沈開一眼,顏無月又張嘴吐了口血,腳下一點,立刻從原地消失不見。
……
沈開則撞上了巷子另一頭,將圍墻撞出了一個人形窟窿,身上傷口全部崩裂,鮮血狂噴。深深地看了南宮小花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絲絲不舍之情,嘀嘀自語道:“小花,哥沒有食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勉力抬頭,望向夜空,沈開心里一片平靜。往事一一浮現(xiàn)在腦海中,很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忽然覺得夜色很美,但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認真欣賞過。
抬手抹掉嘴角滲出的血沫,沈開終于明白了師傅——劉虎當年臨死時的心情,不禁眼前一片朦朧,輕嘆道:“師傅,開兒來哩……”
……
天地重新歸于寂靜,蟲鳴鳥唱之音,又再度響起。
只是這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仿佛是在為失去同伴而傷悲,為這群不速之客毀掉自己家園而憤怒!
月色照耀下,地面像被犁過一般,一片狼藉。地上十幾具尸體,此時全都四分五裂,血肉灑滿了各個角落。
令人驚奇的是,南宮小花所立之處,卻是完好無損,成為這場“浩劫”中唯一的凈土。
……
半晌后,南宮小花才回過神來,大呼道:“哥,你怎么樣了?”
沒有人回答,沈開依然是背對著她站立。
“哥,你不要嚇我!”南宮小花心里一咯噔,慌慌張張的向前跑去。
路面的不平,使她在心急之下,摔了好幾個跟頭。等跑到沈開身邊時,不光鼻青眼腫,兩只鞋也掉了。赤著的光腳,已然血跡斑斑。
……
“哥!”
南宮小花又輕呼了一聲。探頭一看,只見沈開臉如死灰,雙目緊閉,不知生死。
“咣……”手中短刀墜地,南宮小花腦中“轟……”的一下,變?yōu)榭瞻住R还删薮蟮谋?,瞬間涌上了她的心頭。
隨即淚流滿面,哽咽著叫了聲“哥……”,便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
片刻,一條人影如同午夜幽靈,飄進了小巷。
此人是個女子,還是個相當好看的女兒家。
一身素衣,年方二十五六,身形嬌小玲瓏,凹凸有致。
瓜子臉,柳眉彎彎似半月,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下,玉鼻高聳。長發(fā)齊腰,用了一把木簪子,隨意固定在腦后。
這女子立足仔細打量了一番后,眉頭微微一皺,身形一動,來到了兩人面前。神情有些茫然的低語道:“唉,我剛才心里突然感到不安,難道是因為你們么?”
……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小花幽幽醒來。見面前蹲著一個陌生女子,大駭之下,撿起地上的短刀,橫在胸前,同時身體一滑,將沈開擋住,一臉警惕的喝道:“你是誰?想要干什么?”
“
呵呵……”女子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柔聲道:“小姑娘,我沒有惡意。剛才見你暈倒在地,所以順手把你救醒了!”
“怎么證明?”南宮小花依舊將短刀握得死死的,指著對方“既然沒有惡意,為什么不敢報上名號?”
“小姑娘,你低頭看看腳上就知道了。”女子顯然脾氣很好,依然笑臉相迎“我叫穆菡舒,你叫什么?”
南宮小花半信半疑的一低頭,見剛才受傷的腳上,已經(jīng)纏上了一層麻布。隱約間,還聞有草藥的味道。心知錯怪了對方,收起刀,彎腰行了一禮“穆姑娘,我叫南宮小花。對不起,剛才的事,是我錯了!”
“沒事!”穆菡舒大度的搖了搖手“小花姑娘,剛才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訴我嗎?”
“……”南宮小花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有人要殺我和我哥……”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開口問道:“穆姑娘,你懂醫(yī)術(shù)嗎?”
“略懂皮毛!”
……
這話一出口,只聽“噗通”一聲,南宮小花跪在地上,帶著哭腔哀求道:“穆姑娘,還請你救救我哥!”
“唉……”穆菡舒低嘆道:“小花姑娘,我恐怕無能無力吶!”
“什么?”南宮小花先是一愣,而后趴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哭喊道:“穆姑娘,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有能力,還請發(fā)發(fā)善心,救救我哥吧!”
“小花姑娘,你這可真是難為我了!”穆菡舒一臉難色“你哥的傷勢,我剛才已經(jīng)看過了。能救他的,當今天下,只有一人或一物……”
“穆姑娘,是哪一人,哪一物?”南宮小花顧不上無禮一說,直起身子,匆匆插話道:“還請趕緊告訴我,我去將他們找來?!?p> “沒那么容易??!”穆菡舒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醫(yī)圣行蹤向來飄忽不定,你是很難找到的。就算能讓你找到,恐怕……”
“恐怕什么?”
“小花姑娘,不怕實話告訴你!”穆菡舒神色有些不忍“你哥的傷勢很重,恐怕已撐不過一個時辰。我看你還是為他準備后事,入土為安吧?!?p> ……
此言一出,南宮小花的身體猛然一僵,沒有再作哀求,也沒有再去問是哪一物。默默的站起來,從懷里掏出手帕,溫柔的替沈開擦拭起了臉龐……
穆菡舒也沒有再開口,悄然站立在一旁,臉上卻是一片躊躇和愧色。
……
沒有人知道,其實穆菡舒是有能力救人的。
當然,她剛才所說,的確屬實,并沒有夸大半分。
現(xiàn)下救命之人是無法找到,但那救命之物,此刻卻躺在她的懷里。
……
說心里話,穆菡舒很想救人。
沈開那種死都要站著的男子氣概,讓她油生敬佩之情??蓪|西拿出來,又有些舍不得。
原因呢,很簡單!
穆菡舒懷中之物,實在是太珍貴了。放眼天下,估計也找不出第三只出來。
這東西,叫“冰血蠶”,是在人跡罕見的大雪山中,自然生長的一種蠶。
此蠶全身赤紅,小巧玲瓏,不吐絲,不吃桑葉,而是喝血,人畜皆行。
……
冰血蠶全身是寶,作用極大??山獍俣?,可治百病,可療傷,可增強功力……
可以這么說,只要人還沒咽下最后一口氣,服用此蠶后,基本上能撿回一條命。
只不過,這東西數(shù)量極其稀少,生長環(huán)境又十分惡劣。而且爬行速度極快,堪比武林一流高手,想要抓住它,幾乎全靠運氣。穆菡舒身上的這一只,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
……
因此,每一次冰血蠶現(xiàn)世,總會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要知道從古至今,選擇江湖這條路的人,如過江之鯽。但得以善終的,又能有幾個?
沒有人想橫尸荒野或街頭,身上多一保命之物,很多情況下,是等同于多了一條性命。
這種情況下,又有誰,會舍得輕易給別人用呢?何況,還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
半個時辰后,南宮小花做完了一切。向穆菡舒彎腰鞠了個躬,懇切的說道:“穆姑娘,我能拜托尼一件事嗎?”
“哦……”穆菡舒回過神來,勉強的笑了笑,有些心虛的說道:“小花姑娘,不必客氣。有話請講!”
“好!”南宮小花滿含深情的看了沈開一眼,輕聲道:“待會兒,我將隨我哥一起走,還請穆姑娘幫我去南宮府,知會我爺爺一聲。就說,小花今生不孝,只能來世再報答他老人家的恩情了!”
頓了頓又道:“南宮府位于月關(guān)城最南邊,那里有條青石路直通府邸。你到那兒后,隨便找個人問一下路,就知道了!”
“這……”穆菡舒駭然道:“小花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還這么年輕……”
話還沒說完,就被南宮小花打斷了。
“穆姑娘,我心意已決,你無需勸我?!蹦蠈m小花拉住沈開冷冰冰的手,神色一片黯然“黃泉路上,哥哥一個人走,太孤單了!”
“小花姑娘……”穆菡舒想再勸幾句,可看到對方一臉的堅決,知道她已萌生死志,心里暗嘆了口氣,改口道:“小花姑娘,我保證將這句話帶到。你還有什么需要我辦的,不妨一并道來!”
“沒有了!”南宮小花搖了搖頭,將短刀橫于粉頸,閉上眼,輕笑道:“哥,我來了……”
可就在刀劃破表皮時,又突然住了手。穆菡舒還以為她改變了主意,心中一喜,剛想開口時,南宮小花卻忽地跑了出去。
……
不一會兒功夫,南宮小花背著兩把刀,費力的跑了回來。放于地上,一臉肅然“穆姑娘,這是我哥的兵刃,你幫我收好,到時,一并送到南宮府。拜托了!”
話一說完,又深深的福了一福,舉起短刀就朝脖頸刺去。
……
眼看南宮小花即將喪命,穆菡舒卻一把抓住了短刀,眼中精芒閃爍,指著斷刀,低喝道:“小花姑娘,這柄斷刀真是你哥的?”
“嗯,是我哥的。聽我哥說,這是他師傅的遺物!”
“當真?”
“嗯,穆姑娘,我不騙你!”南宮小花重重的點了點頭“穆姑娘,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陪我哥去了。這些事,就拜托你了!”
“且慢!”穆菡舒苦笑著“小花姑娘,你不用死了。你哥的命,我來救!”
“真的?”這下輪到南宮小花不淡定了,一臉茫然“穆姑娘,剛才你不是說無能無力的嗎?”
“我是無能無力,可我懷中的東西,能救你哥!”穆菡舒感到有些羞愧“小花姑娘,我剛才沒拿出來,實在是有難言之隱。這一點,還請你見諒!”
“沒事的,我哥曾經(jīng)說過,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南宮小花一臉笑意“所謂萬事天注定,半點莫強求!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萬事天注定,半點莫強求?”穆菡舒臉色變了幾下,心里一陣暗嘆:“劉前輩,當初你饒了我一命,現(xiàn)在我救你徒弟一命。這算不算因果循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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