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連串的巨響聲中,無數(shù)煙花瞬間綻放,與月色,星光交相輝映,將這一方天空點綴得美侖美奐。
寒月皇朝內(nèi),錦月城的大街小巷,人潮涌動,歡呼雀躍,慶祝除夕的到來。
皇宮內(nèi),也是一片喜氣洋洋。不僅所有人都換上了新衣,還大開筵席,宴請朝廷重臣和民間士紳。
這是皇朝從開國就定下的規(guī)矩,寓意嘛,有兩個。
一是彰顯皇恩浩蕩,與民同樂。
二是借機籠絡人心,挑選俊杰。
……
作為當今圣上,墨玖禎對這個規(guī)矩是頗有微詞的。在他看來,自家江山早已穩(wěn)固,何必再鋪張浪費,多此一舉呢?
可想歸想,他卻不敢流于表面。只能高坐主位,露出一臉笑意,接受眾人的阿諛奉承。
自古百善孝為先,他是皇朝最高統(tǒng)治者,理應為天下人作個表率。
不然,不但民間罵名一片,就是朝野之中,也有無數(shù)的“忠臣義士”死諫不止。
……
按照以往慣例,宴會之前,有一個祝賀環(huán)節(jié)。由眾人輪流向皇帝說些吉利話,討個好彩頭。
宮中秩序森嚴,在這一環(huán)節(jié)的排序上,自然也是馬虎不得。
先是后宮嬪妃,接著輪到皇子皇女,皇孫和皇親國戚,最后是朝臣及民間的士紳。
……
墨玖禎自幼愛武,不太愛美色。他的后宮加起來,總共也就一二十個。大殿面積寬廣,這些鶯鶯燕燕,倒也可以一次性都上來。
看著站在最后面的梅妃,墨玖禎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
對于這位梅妃,如果不是生了個皇子和皇女的話,加上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依照墨玖禎的脾氣,早就打入冷宮,三尺白綾送她歸西了。
……
半柱香后,當輪到皇子、皇女上前參拜時,墨玖禎的臉色卻陡然變了變。眼中精芒畢露,在大殿內(nèi)掃了一圈后,猛的一拍桌子,喝道:“誰能告訴朕,靈曦跑哪去了?”
無人回答,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
“砰……”又是一聲巨響,墨玖禎冷喝道:“怎么?都成啞巴了?”,目光一轉(zhuǎn),喝道:“梅妃,你來告訴朕,靈曦到底去哪兒了?”
聽到點了自己的名,梅妃嬌軀不由得一抖,低頭小聲的答道:“回稟皇上,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哼!”墨玖禎忽地站了起來,冷笑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皇上明鑒,臣妾是真的不知道??!”梅妃的身軀抖得更厲害了,囁嚅道:“臣妾也有些時日沒見到她了!”
“哼,凈會狡辯!”墨玖禎一抬手,一只酒杯如同離弦之箭,砸向了梅妃,怒吼道:“你是她的生母,怎會不知她的去向?”
……
“砰……”酒杯落地,梅妃嬌軀踉蹌了幾步,方才站定。慘哼一聲后,臉色頓時一片蒼白,光潔的額頭上,立刻血色模糊,絲絲血跡滲透出來,滴落地面,猶如御花園中盛開的梅花。
墨玖禎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梅妃,臉上一片鐵青,口不擇言的暴喝道:“賤人,趕緊給朕從實招來!”
許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梅妃一反常態(tài),倏地站直了腰桿,一字一句的說道:“啟稟皇上,臣妾是靈曦的生母不假,可兒大不由娘。靈曦早已長大成人,她有手有腳,有自己的諸多想法……”
“砰……”這句話還沒說完,梅妃只見眼前一花,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大殿內(nèi)的龍柱上。隨即摔落在地,張嘴吐出一口血,頭一歪,竟暈死了過去。
“母妃……”一條人影迅速跑了過去,卻是大皇子——墨靜煦。
此時,他一臉擔心,奮力的抱起梅妃,雙眼通紅,哽咽的喊道:“母妃,母妃!您醒醒啊……”
……
墨玖禎恨恨的一甩長袖,剛才就是他出的手??炊紱]看梅妃一眼,冷喝道:“來人,將梅妃送入冷宮,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見她!”
“是,皇上!”一名看似有些身份的太監(jiān)高聲應道,手一揮,幾個小太監(jiān)便急匆匆的往梅妃奔去。
……
“且慢!”一聲高喝,眾位太監(jiān)不由得將腳步故意緩了緩,疑惑的看向了墨靜煦。
要說能在這里當值伺候的太監(jiān),就沒有一個是傻瓜。
他們幾個都知道墨靜煦的身份,雖然不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皇子,但畢竟圣心難測,誰也不敢保證,墨靜煦就沒有機會能坐上那座龍椅。
就算當不成皇帝,憑著大皇子這塊招牌,也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可以隨意得罪的??!
……
墨玖禎眉頭輕皺,強按住內(nèi)心的不喜,冷冷的問道:“煦兒,你有話要說嗎?”
“是的,父皇!”墨靜煦對面前的幾名太監(jiān)點了點頭,隨即一臉肅容的說道:“兒臣斗膽懇請父皇饒恕母妃這一回!”
“饒???”墨玖禎玩味的笑了笑“梅妃犯有失責之罪,朕憑什么饒恕她?”
“父皇!”墨靜煦一抱拳,躬身說道:“兒臣覺得母妃并沒有失責,就像母妃所言,靈曦已經(jīng)長大成人……”
“住嘴!”墨玖禎厲喝道:“朕說她失責便是失責,哪容你在此,為她辯護不休?”
“父皇,此言差矣!”墨靜煦正色的說道:“如果說因為母妃不知靈曦去向而失責的話……”
說到這里,墨靜煦目光一轉(zhuǎn),陡然提高了音調(diào)“那兒臣以為父皇也脫不了干系!”
用手一指殿外,又道:“不光如此,所有在宮中當值的禁衛(wèi),也脫不了干系!”
“啪……”一聽這話,墨玖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濺起了無數(shù)湯汁,指著墨靜煦吼道:“好,好!你不愧是朕的兒子,竟然有膽量指責起朕的不是了!”
“父皇,兒臣不敢!”墨靜煦微微一彎腰,說道:“兒臣只是就事論事!所謂子不教,父之過。誠然,母妃作為靈曦的生母有錯,可父皇又是靈曦的什么人呢?難道……”
“夠了!”墨玖禎一臉獰猙,目光中有著絲絲火苗在騰騰燃起,低喝道:“今天是除夕,你又是朕的兒子!朕不想與你計較,你給朕退下吧!”
“不!”墨靜煦像是已經(jīng)豁出去了,一臉堅決的說道:“既然父皇能饒恕兒臣,又為何不能寬恕母妃呢?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兒臣懇請父皇三思吶!”
“三思?”墨玖禎冷冷一笑,越看墨靜煦越不順眼,腦中一轉(zhuǎn),改口道:“逆子,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朕過不去?”
“兒臣不敢!”墨靜煦猛一抬頭,說道:“兒臣只是想懇請父皇饒恕母妃而已!”
……
“墨靜煦,你好大的膽子!”墨靜軒早就在一旁躍躍欲試了,一聽這話,立馬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幾步?jīng)_到墨靜煦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正氣凜然的喝道:“父皇是君,你是臣,自古君上臣下,有你這么跟父皇說話的嗎?枉你平時里一副謙謙君子樣,到頭來,連孝道兩個字,都沒學會!”
“墨靜軒!”墨靜煦對上墨玖禎還有些心虛,可對上這個三弟,可是毫不示弱,伸手拍掉快戳到鼻尖的手指,冷哼道:“你說的倒也不錯!那我問你,我是你兄長,自古長幼有序,你又是怎么跟我說話的?”
“你……”墨靜軒一下子語塞了。
他沒想到墨靜煦會拿這個問題來反問他,當即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終究是有城府之人,忿忿的一甩袖子,借驢下坡“夏蟲不可語冰,懶得和你說!”
一轉(zhuǎn)臉,立馬堆滿了笑容,讓人不得不佩服他變臉的速度,沖著墨玖禎恭敬的說道:“父皇,大哥也是一時糊涂。您消消氣,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
話聽起來好像是幫著墨靜煦求情,只是那眼角流露出來的一絲狠色,證明他根本就是口不對心!
……
“哼……”墨玖禎輕哼了一下,搖了搖手,喝道:“逆子,枉費你年長幾歲,還不如軒兒懂事!既然現(xiàn)在軒兒幫你求情,那你還不退下!”
頓了頓,伸手虛點幾名太監(jiān),又道:“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給朕將梅妃拖出去!”
“是,皇上!”領頭的太監(jiān)應了一聲,面露苦澀的看著墨靜煦,低聲說道:“大皇子,皇上有旨,還請不要為難奴才們!”
說完這話,便朝左右示意了一下,繼續(xù)往梅妃走去。
……
“誰敢?”墨靜煦突地往前踏出一步,將梅妃牢牢的擋住,雙手握拳,臉上怒意沖天,低喝道:“想抓我母妃,先過了我這一關!”
“……”幾個太監(jiān)一下子僵住了。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平時沉默寡言的大皇子,竟然變得這么硬氣,敢公然違抗圣命!
“廢物!”看著滿朝重臣都在觀望,墨玖禎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沉聲道:“逆子,朕最后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讓!”墨靜煦使勁的捏了捏拳頭,像是要給自己增加些勇氣,堅定的搖了搖頭“父皇,請恕孩兒不孝!今天誰想抓我母妃,就從我尸首上跨過去!”
……
“好,好啊!哈哈……”墨玖禎忽然仰頭大笑,臉上充滿了絲絲殺氣,冷森森的說道:“逆子,既然你自己尋死,那就不要怨恨朕無情!侍衛(wèi)何在?給朕將他們母子拿下,死活不論!”
“是!”一聲暴喝,大殿外迅速沖進來一隊手提兵刃的侍衛(wèi),轉(zhuǎn)眼就將墨靜煦和梅妃團團圍住,個個虎視眈眈。
那架勢,只要墨靜煦敢反抗,絕對是被亂刀砍死的下場!
……
一時間,大殿內(nèi)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眾人誰也不敢亂開口,那些有心想幫墨靜煦求情的重臣,又將剛伸出去的腳,偷偷的縮了回去。
當今皇上的品性,他們都是心中有數(shù)啊,話一出口,絕無更改?,F(xiàn)下能做的,也只有在心中,默默的替大皇子哀悼了!
“唉,靈曦,哥陪母后先去了。你好好活下去,再也不要回這冰冷的皇宮了!”墨靜煦轉(zhuǎn)頭看了看梅妃,眼中閃過決然之色,暗嘆道:“罷了,罷了!這樣也好,最少母妃再也不要受苦了!”
……
眼看一場血腥就要上演,異變抖生。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徹大廳,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捻佛珠走了出來,單手向墨玖禎打了個問訊,緩緩開口說道:“皇上,今日是除夕,不宜見血!再者,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人呢?還請皇上收回圣命,饒恕他們吧!”
“空無大師,你這要求可是讓朕很為難??!”墨玖禎心里暗罵老和尚多事,但也知道這和尚身份非同小可,微微一皺眉,說道:“朕金口已開,如何能收得回來呢?”
“阿彌陀佛!”空無大師微微一笑:“佛度有緣人!老衲善觀人相,大皇子與佛有緣?;噬虾尾涣畲蠡首尤牒滤聨Оl(fā)修行,為皇朝日夜祈福,積攢功德呢?”
“嗯?這個……”墨玖禎沉呤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就依大師所言!”
“多謝皇上,善哉善哉!”
“擬旨!”墨玖禎不是拖泥帶水之輩,當即喝道:“傳朕口喻:即日起,墨靜煦、梅妃貶為庶民,入寒月寺剃度出家,終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違者當斬……”
聞聽此言,空無老和尚暗嘆了口氣,便不再進言。
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剛才要不是見梅妃母子快要血濺當場,他也不會出這個頭。如今命保住了,別的,在他看來,皆是浮云。
而墨靜煦仿佛早已知曉此事的發(fā)展,淡淡一笑,雙腿跪地,磕了三個響頭,便背起梅妃,出了大殿。
……
幾家歡喜幾家愁!
筵席上鬧出了這種事情,眾人皆沒有了胃口,喝了杯水酒,便全部匆匆打道回府。
至此,一場鬧劇終于落下帷幕!
……
子時三刻,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再度響起。
在大殿內(nèi)甘當木頭人,不發(fā)一言的墨靜鴻,站在王府中,遠眺著皇宮,仰頭狂笑“哈哈……你們都想不到吧,本皇子只不過略施小計,就將大哥趕出了京城……”
良久,笑聲收起,望著墨靜軒府邸的方向,墨靜鴻又陰陰一笑“老三,就剩咱倆玩了,你準備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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