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家莊方圓三里之地游走了一遍,郭靖沉聲道:“蒙古人這是立下決心要破壞英雄大會?!?p> 在他身邊,竟然有一具尸體,一副蒙古人打扮。
陸乘風道:“早在半個月前,我已經(jīng)留意到莊子周邊多出了些鬼鬼祟祟之人。直到這幾天,這些人出入越來越頻繁了?!?p> 郭靖道:“這個人武功不弱,但依他著裝打扮來看,不過是蒙古一方的小兵小卒,恐怕這幾天不會安寧?!?p> 陸乘風點頭贊同,他沉聲道:“我會安排人手在周圍巡邏,一旦發(fā)現(xiàn)蒙古耳目的蹤跡,立即回莊內(nèi)稟告?!?p> 郭靖憂心忡忡,但也知道現(xiàn)下只有這個辦法可行。
敵人在暗我在明,形勢是大大不利。距離英雄大會召開的日子已然不遠,如果敵人來一場大破壞,這次準備極有可能白白付之于流水。
真是暗潮涌動!
忽然,郭靖猛地朝林子深處看去,內(nèi)力立即周游全身,警惕性提高至最高等級。
陸乘風見此怪狀,立即順著郭靖視線看過去,見到林子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剛想開口,忽然出現(xiàn)一個身著藏傳佛教特色僧服的男人,此人高大威猛,眼睛精光四射。
陸乘風驟然見到,被這犀利的眼神嚇了一跳。
這男子走了出來,似慢實快,走出林子后和郭靖兩人遠遠相對,準確來說,是與郭靖遠遠相對,因為從始至終,他沒有瞧上陸乘風一眼。
郭靖隨著這男人靠近而調(diào)動內(nèi)力越急速,氣勢在不斷拔高。
陸乘風所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郭靖被這個中年男人牢牢針對,承受了心理上的巨大壓力。
那種如同猛虎撲食前的鎖定,足夠讓任何人心驚膽戰(zhàn)。
但對方此時亦是承受了他郭靖的強大氣勢,這是絲毫不弱于對方給予他郭靖的恐怖壓力,是以對方?jīng)]敢走近,這個距離差不多有二十米,剛好進可攻退可守。展示出對方強大的武學修為和把握時機的精準判斷力。
男人忽然一笑,道:“金刀駙馬名不虛傳,委實令貧僧汗顏?!?p> 他頓了頓,接著道:“貧僧法號金輪,忝為蒙古國師?!?p> 郭靖目光如炬,如利刃般刮在男人身上,道:“閣下既然是蒙古國師,還請回蒙古國去,現(xiàn)今兩國不和,閣下出了事可就不好了?!?p> 金輪法王啞然失笑道:“大宋自稱禮儀之邦,為何客人到了卻要刀兵相向?如果金刀駙馬回到蒙古,我們必然以奶酒牛肉相待。”
郭靖冷冷一笑,道:“如果閣下是朋友,自然好酒好肉招待,可是閣下之心,路人皆知,何必逞這口舌之利?!?p> 金輪法王心里暗暗贊嘆,他以往聽人說郭靖木木訥訥,不善言辭,經(jīng)過一輪對碰,發(fā)現(xiàn)那都是假話,郭靖詞鋒犀利,有條有理,實在非比尋常。
郭靖其實心里也震驚不已,金輪法王的一切早有軍事情報傳到他手上,據(jù)說此人修煉XZ密宗最強大的功法——龍象般若功達到千年來前人所未有的高度,一身武功強悍無比,而且智慧謀略超群絕倫,冠絕蒙古,是以被蒙古國奉為國師?,F(xiàn)在看來,對方氣度從容,一舉一動都圓圓潤潤,絲毫找不出破綻,就已經(jīng)知道軍事情報上非但沒有說的過分,反而有些低估了。
他心里一嘆,蒙古此時國運昌隆,天下英雄豪杰都為它所用,怎能不興旺強大?而宋國此時奸相賈似道當政,以權(quán)謀私,害國害民,前些年逼走大將劉整,讓國中有志之士心寒不已。兩相比較之下,頓時覺得國家危亡,民族未來渺渺茫茫。
但他心中忽生出一股雄心壯志,他郭靖不為宋朝而戰(zhàn),為的是大漢民族而戰(zhàn),整個民族數(shù)千年歷史,有豐厚的文化底蘊,有艱苦卓絕的英雄人物,有用之不竭的寶貴財富,如此民族,豈是區(qū)區(qū)一胡族能滅?
頓時郭靖戰(zhàn)意熊熊,氣勢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金輪法王大驚,想不到為何郭靖突然間戰(zhàn)意如此激烈,但他如置身在這漩渦之中的獨木舟,承受全部的風吹浪打,不得不跟著提升氣勢,心里暗暗叫苦,蓋因氣勢達到某種境地之后,就是千鈞懸于一線上,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進一步就要玩命出手?,F(xiàn)在郭靖表現(xiàn)的無漏無垢,身上身下沒有半分破綻,且氣勢強大,修為必定驚世駭俗,他雖對自己有信心,但兩虎相爭,必兩敗俱傷。
他想了想,道:“金刀駙馬能否聽我一言,天下自黃帝而始,無不是有道伐無道。如今大宋皇室昏庸腐朽,宋朝廷奸臣擋道,這豈不是無道之皇室,無道之朝堂嗎?而我蒙古國運昌隆,正是稟承天命,解救天下百姓于倒懸的時候,以有道伐無道,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金刀駙馬不愿天下百姓安康么?”
這是誅心之語,一旦郭靖信念動搖,氣勢必然下降,金輪法王也必將以雷霆之勢狂轟濫炸。
但郭靖的信念會被這幾句話動搖么?
他自從鎮(zhèn)守襄陽之日起,就已經(jīng)把這個問題想了個明明白白,宋室當然無道無能,但他保的是宋室嗎?在他心里,只有這大漢民族才值得用生命守護。
郭靖笑道:“閣下只管口舌生花,如果你能打動我郭靖半分,我立即卸下金印,遁入山林?!?p> 金輪法王氣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沒想到郭靖油鹽不進。眼看著對方氣勢越來越高,大戰(zhàn)迫在眉睫。
他非是害怕,而是事事講究謹慎,今日來只為試探郭靖深淺,現(xiàn)在目的已達到,就沒有交手的想法了。
金輪法王沉吟一會兒,道:“漢族數(shù)千年來一直屹立天下之巔,金刀駙馬可知為什么現(xiàn)在淪落到此地?原因就在宋室,如此大好民族,豈能被一個腐腐朽朽,軟弱無能的皇朝禁錮?金刀駙馬若自覺自己仍是漢家一員,請為漢家計算,何不順應(yīng)天命?”
郭靖大笑道:“閣下想岔了,我郭靖本就沒有為宋室賣命的覺悟,我來鎮(zhèn)守襄陽,就是為保我漢家百姓不受你蒙古屠戮。你說蒙古有道,但我眼里的蒙古破一城屠一城,常常殺的千里無雞鳴。嘿嘿,我恨不得殺盡蒙古兵,閣下不要多說了,要戰(zhàn)便戰(zhàn)吧?!?p> 金輪法王深深看了一眼郭靖,竟然一步一步后退回去,只要消失在林子深處。
良久,郭靖才松了口氣,全身擰緊的神經(jīng)才敢放松一下。
陸乘風一直被兩人營造出來的凝重氣氛震得不敢輕舉妄動,他師從黃藥師,見識不淺,知道當時情況是兩個修為絕頂之人氣勢上的碰撞。一旦出現(xiàn)高低之別,便會引來另一方肆無忌憚的無情打擊。
只是他想不明白,金輪法王退走那一刻,氣勢已經(jīng)下降,為什么郭靖不趁勢追擊?
他疑惑地看著郭靖。
郭靖見狀頓時明白陸乘風所想,無奈一笑,道:“陸師兄有所不知,在林子深處,還有幾道隱藏極深的氣息,恐怕是一流高手。那金輪國師修為不在我之下,如果我和他糾纏,那師兄你就危險了。當今之計,就是趕緊回莊內(nèi)商議對策?!?p> 陸乘風恍然大悟,驚得臉色有些發(fā)白,沒想到對方做足了準備,恐怕早就把他和郭靖動向打聽的一清二楚。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兩人立即回程。
林子深處,金輪法王臉色凝重,到了一處,已經(jīng)有四個人在等著。一個身材非常高瘦,臉色蒼白無血,跟僵尸差不多模樣,這是湘西瀟湘子,生平沉醉于煉尸術(shù),內(nèi)功偏于陰邪,數(shù)十年來的煉尸和修煉,讓他模樣大變,來投靠蒙古,他只有一個目的:即是蒙古一方給他提供大量尸體和材料,好讓他能修煉煉尸術(shù);
瀟湘子左手邊有個黑不拉幾的矮子,擅長瑜伽術(shù),在天竺國非常有名,是其國內(nèi)一個強盜幫派的幫主,為人十分陰狠,燒殺劫掠無惡不作,曾搶奪天竺國王爺?shù)目ぶ?,被天竺朝廷視為生死仇敵,最后被迫逃到蒙古,為忽必烈所用。他十分好色,在女人身上揮金如土,聽說中原女子嬌小美麗,便主動參與此次對宋的入侵戰(zhàn)爭了。
瀟湘子右手邊是身材及其高大的漢子,看起來有些憨厚,使用的兵器也是一根大棒子,讓人立即明白他天生神力,使用這種武器走的武功路線也是剛猛無比,在這四人之中,他武功最低,但也無疑是一流的高手。他出身并不好,所以他渴望高官厚祿,金錢美女,只不過心中一直保留著善良之心。相對于瀟湘子、尼摩星和剩下那位尹克西,他最的金輪法王歡喜,實在因他性情憨厚,為人逐利卻不忘善心。
剩下這個是尹克西,鷹鉤鼻藍眼睛,是西域那邊的胡人,世代經(jīng)商,身上珠光寶氣,十分多的珠寶金銀,連手上的武器都是用黃金打造的鞭子。此人心機極重,有商人一貫的奸詐,但武功高強。因忽必烈針對此次號召江湖高手給出的報酬實在太誘人,他即使經(jīng)商一年也不見得能賺得了這么多。況且,蒙古已經(jīng)統(tǒng)治中原地區(qū),他若在這次活動中建立奇功,日后便能在官場上“大小通吃”,賺錢便更加容易。
總之,除了金輪法王為了爭取XZ密宗在蒙古國超然地位之外,這四個一流高手俱是被金錢、權(quán)利、美色等驅(qū)策而來的。
不過因為金輪法王早已打通任督二脈,武功已絕頂,遠遠超過這四人,才能壓服四人。
瀟湘子道:“國師剛才為何不出手?否則以我們五個人的功力,足以把郭靖留下?!?p> 金輪法王看了他一眼,搖頭苦笑道:“你沒有和郭靖正面對抗,不清楚他的厲害,我沒有把握嬴他。他要走,我們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