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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異鄉(xiāng)

序幕十 哀傷、累死、豢養(yǎng)

迷途異鄉(xiāng) 酣醉夢三百 2691 2019-10-11 10:19:06

  陰冷的夜風吹過,卷走了硝煙,只留下刺骨的寒意。

  可望山似乎毫無所覺,只是用僅剩的獨臂死死抱住尚賢的頭顱,坐在原地久久不語,眼神凝滯,定定地看著前方,也不知聚焦在何處。

  仿佛將哀傷深陷于心中,難以自拔。

  大營內(nèi)四處都是戰(zhàn)場,輔役們打掃完一處,就開始去往下一處,于是人聲漸息。

  伏符看著愈加煩躁,可又不敢上前打擾。

  ……

  就在此刻,千刺來了,汗流滿面,氣喘吁吁。

  千刺是一名老兵,賤籍野人出身,沒有宗族依靠,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如今身體都快垮了,就留了點潛伏刺情的經(jīng)驗傍身,專攻斥候一途。

  他的天賦平平,戰(zhàn)場統(tǒng)兵不成,修煉也是一般,就算給予珍貴的符箓元引輔助,也釋放不出任意一種完整的法術,不比伏符這批有天賦的年輕人受望山重視,可對于望山城的歸屬感卻更為強烈。

  “大營里的手尾結束了嗎?”抹了一把汗,千刺勻了勻氣,問道。

  “結束了!”回答的是伏符,有些不耐煩。

  “那可有點對不住了,我把新的麻煩又帶來了,”千刺苦笑著繼續(xù)道,“撒在北面的斥候發(fā)現(xiàn)了禽人的蹤影,我已經(jīng)去確認過了,情報無誤。”

  “他們應該也是連夜行軍,從海邊趕過來的,我抵近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們著實狼狽,全是筋疲力盡的樣子,隊伍也徹底散了,分成零零碎碎的小股,跑得漫山遍野都是,既找不到隊頭,也找不到隊尾……”

  “主將?”

  正說著,看到望山那空洞無物的眼神,千刺也吃不準他在聽沒在聽,于是試探著叫了一聲。

  “嗯?哦,我沒事,你說的我都聽到了,北面來了禽人。然后呢?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說說看吧?!蓖较袷潜或嚾惑@醒了一般,拍了拍臉,頃刻之后,就從原本的情緒里擺脫了出來,凌厲有神的目光重新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中。

  “我覺得啊,”千刺猶豫了一下,語氣不是那么堅定,“咱們要不要再撐一撐,把人叫起來,整軍沖一陣?他們看起來一口氣就能沖垮,全殲都有可能,畢竟禽人體力都沒了,逃不掉的?!?p>  “不行!我不同意!鋒銳們都累垮了,剛剛躺下去,就要再去叫起來嗎?”反對的是伏符,態(tài)度很堅決,完全不認同千刺的想法,“今夜不止打掃戰(zhàn)場,連看押俘虜、巡哨都只能靠輔役來支撐著!為什么?因為鋒銳們太累了?!?p>  “一天下來,除了行軍就是廝殺,連續(xù)轉戰(zhàn)都沒有停過,夜戰(zhàn)都打了兩場了,這凡事都有個頭吧!已經(jīng)有不少倅令回報死傷時,反應有士卒猝死了!”

  “就是那種看起來好好的,砰得一下倒下去,或者一瞇眼就斷了氣,再也睜不開來!再沖一陣?你是想把他們?nèi)焕鬯绬幔恳粋€訓練有素的兵卒,連戰(zhàn)死的榮耀都得不到,只能活活累死!這樣的死法……”

  伏符突然在這個話題上,表現(xiàn)出了一種非同一般的堅持,滔滔不絕。

  “夠了!”望山站起身,喝止道,想對伏符說什么,卻又有些遲疑,最后只是轉向千刺,“把云烈兩家的將旗拿過來!”

  也許是要借機理一理思緒。

  千刺快步跑開,很快拿來了兩面染滿了灰土的旗幟,旗面上的云、烈二字依稀可見。

  望山用兩面旗幟分別將尚賢與甘霖的頭顱包起,動作輕緩小心,帶著十足的恭敬。他拒絕了別人的幫助,堅持用獨臂做完這一切,仿佛在執(zhí)行一種儀式一般,最后才對伏符開口。

  “千刺的想法其實沒錯,我們是該去沖這一陣!為了滅掉禽人我們之前已經(jīng)死了多少人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我們還白白放過?怎么對得起已死的那些人?”望山拿出了少有的耐心,“其實不管是累死還是戰(zhàn)死,只要是為了勝利而死,那就是榮耀!”

  “所以主將的意思是為了贏這一場,把鋒銳全部累死也是值得的嗎?”

  望山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沒辦法說出“值得”二字。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慈不掌兵也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主將不是這個意思?!鼻Т绦⌒囊硪淼夭辶艘痪洹?p>  “主將,那你知道現(xiàn)在鋒銳軍還剩多少?算上傷患,勉強三一之數(shù)而已!”伏符沒有理睬千刺,只是針對望山,看來是沒被說服。

  “還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活活累死的?再沖一陣?沖不沖得垮禽人,我不知道!但半途要累死多少鋒銳?打完這一仗,鋒銳軍還在嗎?”

  “之前一戰(zhàn),絕地城主就是信你所言,堅持隨我們出戰(zhàn),但結果包括城主本人在內(nèi),全軍戰(zhàn)沒!我們連最后一支可以借力的友軍都沒了,這還是順風仗……”

  伏符語速不斷變快,愈加激動,話語中埋怨的味道也是越來越重。

  “伏符,你在說什么呢?太過分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怎么覺得你都怪到了主將頭上?”千刺出于維護望山的義憤,直接打斷了伏符,“我們這些沖在前面的都知道,要想打贏就不能怕死,你個一直縮在后面,沒膽的宗族子懂什么?再說,鋒銳哪有這么容易死絕的?只要望山城還在!鋒銳軍就不會死絕!”

  “你個野人子才是什么都不懂!你知道個屁!”伏符好像被激怒了,“什么有望山城鋒銳軍就不會死絕,知道一個鋒銳要花多少錢嗎?知道我們這些宗族為鋒銳軍丟下去了多少財貨嗎?是有我們伏家與左弓家,才有鋒銳軍!”

  “你這話里味道不對啊,難道是把鋒銳軍當成你們宗族的私產(chǎn)了不成?”千刺瞠目訝異道。

  “都給我住口!”望山聽得血氣直沖頭頂,激得額角青筋亂跳。

  勉強用權威壓制住了場面。

  “伏家與左弓家確實為鋒銳軍獻出過財貨,我沒忘!”算不上安撫,“但我不曾少回報于你們吧?”

  “我先問你,我們來南疆是不是為了消滅禽人的?等明天海邊過來的禽人緩回了神,我們是不是就沒了全殲的機會?打不贏他們,我們是不是只能讓那天穹破口繼續(xù)開著?此界也只能讓禽人繼續(xù)肆虐?”

  “但不打,至少可以保全我們剩下來的這些人,我們打不贏他們,他們也未必有膽子來招惹我們,至少禽人的擔子,沒道理我們望山一城去扛!我們就此回去好不好?”

  “荒謬!沒有船怎么回去?”望山差點忍不住罵人。

  “云烈兩家的家底全在我們手上,那么多奴兵呢,難道白養(yǎng)著他們?正好用來伐林開道。”

  對伏符言語中的無稽,望山終于嗤笑出聲,搖頭道。

  “我如若不答應,執(zhí)意一戰(zhàn)呢?”

  “仙師休要怪我,早就知道仙師打起仗來是個瘋子,只論輸贏,不顧死傷。為了避免你把我們望山城的家底敗光,出來之前各家就議定了,必要時,可由我來強制奪取軍權!”突然之間,伏符圖窮匕見。

  “你們的望山城?當初你們這些宗族喪家落難而來,求我望山城子民的庇護,現(xiàn)在我望山城竟也變成你們的了?”望山說話間面上雖然帶著笑,眼中卻透著兇狠?!澳愕故钦f說看怎么奪我軍權?”

  “仙師到底知不知道,鋒銳軍中有多少倅令的家小是由我們這些宗族在豢養(yǎng)照顧?”伏符咬咬牙,隱晦威脅道。

  望山緊盯著伏符,愕然無語,仿佛才認識他一樣。

  好久之后才如乍醒一般,仰頭大笑,只是其中味道盡是苦澀。

  “哈哈,我還真不知道!要知道了,哪還容得你今日在我面前猖狂!之前只道你還算優(yōu)柔,今日才知道果然還是宗族子的陰毒本色。為什么活下來的是你,而不是左弓呢?”

  伏符聞言臉色一變,終于覺得怕了,連連后退。

  望山蔑視地瞥了他一眼。

  “放心,我不殺你!但也不能由著你在我面前礙眼,滾吧!”

  說完,望山抬起一腳踹在伏符身上,只見他橫飛出去老遠,落到地上又連滾了兩圈,然后慌忙爬起,猛吐一口鮮血后才踉蹌逃竄而去。

酣醉夢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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