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全都進去了,一個不落!”劉嫖給竇太后描述著賽況。
竇太后樂道:“那,韓玗這小子,不就成第一了嗎?”
景帝說道:“韓玗,這一斤的玉子豆腐就是你的了?!?p> 韓玗心里咯噔一下,看著景帝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敢反駁。尋思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唐突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拿個第一又如何?凡事畏首畏尾,終究成不了大事。從前的自己是弱勢群體,不得不小心謹慎,現(xiàn)在應(yīng)該稍變一變了。
正要謝恩,竇太后在上面發(fā)話了:“皇帝,這一百多斤的玉子豆腐都是韓玗家的,你賞人家一斤,說不過去吧?!?p> 景帝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下,問道:“你想要什么賞賜呀?”
韓玗念頭在腦中一閃,說道:“我想討個官當?!?p> 說完,侍立在旁,不再有一句廢話。
景帝道:“哦?想當什么官?”
韓玗道:“縣令?!?p> “嘩……”眾人一下炸了鍋。
“太不自量力了,縣令豈是他想當就當?”
“就是就是,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太莽撞了。”殊不知,在他們手上,有多少縣令被轉(zhuǎn)手賣掉。
倒是田蚡微微有些臉紅,有種被人退婚的感覺。
等了片刻,景帝也不言語,一副不知可否的樣子。韓玗也不著急,這時候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失了主動。
“不自量力!”劉榮恨恨地說道:“縣令是你想當就能當?shù)脝?!?p> 韓玗又停課一個呼吸,見景帝還沒說話,知道自己必須回應(yīng)了。
劉榮雖然可惡,卻說出了景帝不方便說的話。而景帝的沉默,便是在等韓玗的回答。
韓玗道:“敢問榮皇子,怎樣才能當這個縣令呢?”
感謝大漢唯才是舉的制度,不用去過那萬惡的科舉,就能當官。
西漢時期,是中華文明的一次大轉(zhuǎn)折時期。在這個時期,出現(xiàn)了后世的苗頭,也能看到上古的影子。
天下,就像是皇帝的家,而各級官員,就像是皇帝家里雇傭的管家。
選誰不選誰,讓誰當多大的官兒,都是一句話的事。
也正是如此,韓玗才敢開這個口。
劉榮見韓玗發(fā)問,指責(zé)道:“為官之道,當在文武。文能安邦,武能治國。你有何德何能,去當縣令?”
韓玗道:“那不如榮皇子考考我,看我有沒有這個才能?”
劉榮和韓玗在場地中間交鋒,其他人紛紛退回座位,開心地吃瓜。
景帝和梁王負手而立,竇太后在座上側(cè)耳傾聽。
劉榮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考。旁邊劉德開口道:“我來代皇兄出一道題吧,何為治國之本?”
“這個話題有點大啊……”韓玗心中一陣嘀咕,“治國之本的話題,可以從許多角度來說,而漢代的人喜歡從什么角度說起,自己可把握不住。
不如先拋磚引玉吧?!?p> 只一瞬間,念頭想通,韓玗道:“哦?不知榮皇子是何觀點?”
“哈哈……”劉榮笑道:“你是說不出來了吧?待我說完,你只消重復(fù)一遍即可。”
景帝也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也覺得韓玗是在投機取巧。
韓玗道:“榮皇子放心,如果我說不出新東西,今日便低頭認輸。如果我說得出,榮皇子該如何?”
劉德道:“這里有皇祖母,父皇,皇叔,還有諸位大人在,是非自有評斷?!?p> “哼!”劉榮轉(zhuǎn)身朝著景帝作了一揖,道:“治國之道,當在把權(quán)。只要能把權(quán)握在手中,賦稅正常征收,徭役正常服送,內(nèi)靖河海,外御強敵,則國泰民安矣。”
外戚們紛紛點頭稱是,在栗家外戚的鼓動下,稱贊之聲占了大多數(shù)。
栗姬也是笑容掛在臉上,挺起胸膛,特別自豪。
韓玗心道:你雖然說得也不錯,但是咱兩千年的閱歷可不是白給的。
“孟軻曾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要說治國之本,當以育民為先。”
景帝和梁王聞言,眼前一亮,側(cè)耳傾聽。眾人見狀,不敢刮躁,殿內(nèi)瞬間靜了下來。
竇太后卻沉下了臉,深深吸了一口氣。
眾人反應(yīng),韓玗無暇顧及,繼續(xù)道:“民乃國之本,有民才有田,才有工匠,才有商賈,才有兵。無民,皆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民都沒有,要權(quán)財又有何用?
所謂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在。動亂之時,則保民。太平之時,則育民。
只要物阜民豐,則天下何愁不太平!”
“好!”劉武率先拍手叫好,“皇兄以為如何?”
景帝道:“皇弟說得不錯,確實好啊!”
竇太后卻突然插嘴道:“理是這么個理,可儒家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妙?!?p> 韓玗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壞了!忘記竇太后愛好黃老之術(shù)了。
“稟太后,小子以為,不管哪家的思想,只要說得對,咱們就采用。說得不對,咱們就摒棄,何必有這些門戶之見?!睘榱送旎貞B(tài)度,韓玗不得不再爭辯一句。
竇太后擺了擺手,道:“你還小,不懂?!?p> 見竇太后不計較,韓玗心里松了口氣。
只是景帝的態(tài)度卻有了些變化。
在坐的人,不論是劉啟,劉武,竇太后,亦或是竇嬰,田蚡,都是杰出的政治家,韓玗和劉榮的策對,孰優(yōu)孰劣,一目了然。
景帝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獎賞韓玗。
在一個想要有所作為的皇帝心目中,韓玗絕對是個人才??墒欠讲鸥]太后的話,讓景帝心有余悸。
因為門戶之見,竇太后不止一次動了殺機。如果現(xiàn)在就拔擢韓玗,反而會害了他。
劉武走過來,拉住韓玗道:“你要來我梁國,我給你個縣令當!如果干得好,就算當個郡守,相國又有何不可!”
郡守,后來改叫太守,大致相當于現(xiàn)代的市長,但是比市長的權(quán)力更大。
至于相國,便是諸侯國的丞相。
劉武是真愛才,梁國不僅富饒繁華,而且人才濟濟。七國之亂中,正是梁國拼死抵抗,使得亂兵不得寸進。
這下韓玗犯了難。
應(yīng)吧,自己就貼上了梁王的標簽。這個標簽在這個時代,可是致命的污點。當年李廣就是因為這個不能封侯。
不應(yīng)吧,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
憑借自己的本事,和梁王的愛才之心,幾年功夫成為梁國相國,好像也不是什么異想天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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