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考的試內(nèi)容是帖經(jīng),出題者從四書五經(jīng)中隨便摘取一句話,讓考生要填寫出與之相聯(lián)系的上下文,說白了就是現(xiàn)代的填空題,孫玉林背書尤其厲害,一般都書只要讀個兩三遍就可以背下來了,他只道自己運氣不錯,有個強記的天賦在,卻不知這是在涼玉身邊待久了,都說玉養(yǎng)人,何況是涼玉這樣的極品玉,哪怕不是天天接觸,只在同一屋檐下呆了這么些年,對于正在發(fā)展智力的孩童來說,也是有很大好處的。
孫玉林沉住氣,雖然所有答案他都知曉,卻也先默讀兩遍,確保不錯再細心寫上。
第一場順利考完,孫玉林倒是放心不少,只覺得這試題難度不算大。
第二場,考的是墨義,就是給你一段四書五經(jīng)當中的句子,讓你做出這個句子的釋義,其實,這便是現(xiàn)代的名詞解釋,也是考驗記憶,第二場,孫玉林也也覺得不難,并沒有哪題是他讀書未讀到的。
第三場,考的是帖經(jīng),也與墨義一般,但難度卻加深了,范圍也便寬了,孫玉林有那么一題記憶并不深刻,只是孟夫子在講解別的書的時候延伸了一番,孫玉林只好根據(jù)自己模糊的印象作答,果然這場考試出了考場之后,眾考生面色都有些不太好,顯然也覺得這次的試卷難了。
第四天就是經(jīng)義,也就是自己對于四書五經(jīng)中,一段章節(jié)或者一句話的看法,就像是現(xiàn)代所做的作文,讀某某后有感。這場考試,便是真正拉開距離的一場考試了,孫玉林對這方面也下過不少功夫,還有孟夫子教導(dǎo)的答題技巧,便是引經(jīng)據(jù)典,一來可顯得自己閱讀之豐富,二來也可顯得答案文采飛揚,便能夠脫穎而出。
原本縣試也可只考這四場,只是據(jù)鐘夫子的打聽到的情報,這縣官十分喜好詩詞,于是這次縣試,便是考五場,最后一場,便是詩詞。
這詩詞太過于考驗靈氣,沒有那等天賦的人,作出的詩詞也是匠氣十足,毫無靈性可言,而且,作詩賦詞也講究靈感,在考場這種氛圍的,能靈光一閃的有幾個?故而這縣官雖多加了一天考試,卻也說過并不是重點。
雖然早就聽說不是重點,孫玉林也沒懈怠了詩詞,各類題目,諸如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都寫了幾首詩,并讓孟夫子過眼,幾番潤色。
所以當孫玉林看著幾首詩題時,倒是舒了一口氣,這幾個題目都是常見的題,沒什么難的,他也有所準備,于是選了幾首自己覺得最好的,又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的填到了試卷上去。
這幾日考試下來,因為成績不過幾日就能出來,他們倒沒想著回去,就只是呆著院子了,鐘夫子見考完了,也只是簡單問了幾句,沒約束他們,只是說了每晚必須回院子,便也整天不見人影了。
這幾日孫玉林也有些憊懶,這幾天除了練字,書卻是沒再看了,睡夢中也沒見孟夫子,起先他還疑惑怎么孟夫子不問他考的如何,后來想想,以孟夫子那似神仙的人物,哪能不知道自己的成績好壞呢。
孫玉林卻是不知道,這幾日閱卷,孟凡德都在那閱卷官處,看著眾人閱卷,大致評估了眾人的水平,心中已有數(shù),這一次,孫玉林估摸著應(yīng)有縣前十。
他知道涼玉一直想打響他們一家人的好名聲出去,雖不知道為何,但這次若能得縣前十,孫玉林才九歲,到了府試時,要提坐堂號,更是能在知府大人面前狠狠刷一波存在感。
至發(fā)案日,縣衙外圍滿了人,孫玉林一群人擠了半天才擠到前排,孫玉林個子小,一時間還沒有看到榜,倒是鐘夫子一眼瞧見了,不由地喊出了聲,連嗓音都變了樣,“縣案首!玉林你是縣案首!”
鐘秀才的聲音蓋過了喧鬧聲,清晰的傳入了孫玉林的耳朵,孫玉林忙仰頭一看,便清晰的看見了自己名字,第一名!自己竟然是第一名!
孫玉林還在呆滯的狀態(tài)中,那鐘秀才卻反應(yīng)過來了,他教出來的好學(xué)生啊!讀書才一年!才九歲!說是曠古爍今也不為過!他拍著孫玉林的肩膀,笑的毫無讀書人的風(fēng)范,“哈哈,你竟是縣案首!了不起!九歲的縣案首??!不愧是我鐘茂之的徒弟!”
此話一出,原本在榜前擁擠的眾人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了更大的議論聲。
“什么?九歲?這是什么天才??!我今年都十七了還落了榜!”
“縣老爺搞噱頭吧!九歲,從娘胎里讀書也沒能讀幾本吧!”
“那是你,別落榜了就說別人搞噓的,你看那邊案首的試卷,那字,你就差個十萬八千里去了!”
“縣案首,嘖嘖,那不是內(nèi)定的秀才了,等明年院試一開,不出意外,那就是秀才了,十歲的秀才?。≡蹅兌ㄟh府,要出個十歲的秀才了!”
眾人的議論聲都像是來自遠方,孫玉林聽不真切,眼中只能看見自己在榜上的名字,他雙手發(fā)抖,覺得恍如夢中,卻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沒有像他一樣,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吃喝拉撒,剩下時間全在讀書,夢中也在讀書,旁人只看到他讀了一年,卻不知道加上夢中的時間,說他讀了三四年也不為過。
他不是沒煩躁過,只是每當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娘總會出現(xiàn),也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陪伴自己,說也奇怪,在娘的身邊,他總能獲得安寧,他不想辜負娘的期望,他想出人頭地讓娘過上好日子,因此,他便一刻也不敢松懈。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那縣衙突然出來一人,對著人群喊道,哪位是孫玉林先生?
人群紛紛回頭看向?qū)O玉林,自動讓開了路。
孫玉林被這一聲喝驚醒,朝鐘秀才望去,只見鐘秀才沖他點點頭,好似知道這人找他有什么事,他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下衣服,盡量鎮(zhèn)定地朝那衙役走去。
孫玉林走到衙役跟前,行了一禮,問道,“不知衙役老爺找小子何事?”
那衙役卻是往旁邊一讓,避開了這一禮,誰都知道縣案首,府案首,只要院試不出大錯,那是榜上釘釘?shù)男悴爬蠣敚吘惯@縣案首府案首都是縣令及知府親點的,院試的考官也會看在他們的面子上讓人通過的。
嘖嘖,十歲的秀才老爺,以后那可不前途光明,他可不敢受這一禮。
衙役只是笑意滿滿的說道,“不敢當一聲老爺,倒是要恭喜案首了,年紀小小,本事卻通天,縣老爺派小的來請案首您入衙一敘,小的想現(xiàn)在才放榜,估摸著您還在看榜,所以就喊了這么一聲?!?p> 孫玉林看著原本每次下鄉(xiāng)收稅糧都被村里人捧著的衙役老爺,現(xiàn)在卻態(tài)度恭敬的對著自己,一時也不適應(yīng),卻沒說什么,只說了句勞煩帶路,便跟著進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