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老約翰的酒館里,皮大石坐在柜臺前的高腳椅上,氣定神閑地喝著紅茶,柜臺后的老約翰則一副神色不安的樣子,嘴巴一會兒張開,似欲說點什么,一會兒又將其閉上,發(fā)出一聲嘆息。
一旁的柯愛爾趴在柜臺上,雙手撐著腦袋,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皮大石,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這個七葉家的少爺比他還小不少,為什么看起來卻比老板更加穩(wěn)重?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老約翰不時地向門外看去,希望在門口看見熟悉的身影,但一次次的失望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皮大石自然不像表面上那樣坐得住,只不過他要是慌了,老約翰估計得急出毛病來,所以,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淡定,好在有系統(tǒng)輔助,哪怕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喝茶。
秋季的太陽比較賴床,起得有些晚了,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灑過酒館門坎時,老約翰看向門口的眼神里赫然多了一分喜悅,他驚呼一聲:“莫里!”
“哦!老伙計,我回來了!”
老酒鬼放聲大笑起來,疾步走到柜臺后,柯愛爾識趣地讓開,只見兩個大男人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熊抱,并互相拍打了一下對方的背。
“莫里,你手太重了……”
“狗屁,你肋骨是鐵鑄的嗎,這么硬?”
兩人松開擁抱的手,老酒鬼揉了揉胸口處,而老約翰則抖了抖肩膀,兩人朝對方齜牙咧嘴了一陣。
“約翰,你這是謀殺!”
“莫里,你該鍛煉身體了,你這個第三枝脈的‘高手’!”
互相損了一句,老酒鬼才發(fā)現(xiàn)皮大石正看著他,眼神中似乎還有一些驚訝。
“小老爺,多謝您的幫助!”
老酒鬼雖然坐過三十年牢,但對于畢格爾城的執(zhí)法規(guī)則依然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以為自己能夠出來是因為皮大石的幫助。
“嗯,我沒做什么,不過,關(guān)于埃里克男爵的事,能給我詳細說一下嗎?”
皮大石淡定地喝著紅茶,一副出力不居功的姿態(tài),老酒鬼對他的好感頓時大升,從以前那個聰明且有點討厭的貴族小孩,一下子上升到品格高尚的救命恩人的高度。
老酒鬼恭敬地回道:“小老爺想聽,我這便講……”
時間回到老酒鬼還很年輕的時候,那時作為知名的游吟詩人,他很受歡迎,只是由于從小知道一些游吟詩人與貴族間的緋事,讓他很難接受自己是一名游吟詩人,他想成為自由的冒險者。
作為游吟詩人,天生缺乏鍛煉的他,雖然天賦不錯,早早地開辟了兩條枝脈,可無法加載強力的戰(zhàn)斗能力,只能勉強靠一些基礎(chǔ)的鍛煉完成了劍術(shù)掌握與皮膚呼吸。
前者是為了保護自身安全,在四處游歷的過程中,自己一個人瞎練出來的,雖然勉強能用于戰(zhàn)斗,可與經(jīng)過正統(tǒng)訓(xùn)練加載的能力相比還是差上不少。
而后者是因為老酒鬼的水性很好,時間一長磨練出來的。
這樣的配置在即便奇葩滿天飛的冒險者里,依然屬于弱勢群體,因此冒險者公會并沒有授予其冒險者的職稱,并好心告訴他,以他的樣貌,嫁人才是好選擇。
沒錯,老酒鬼年輕時候的容貌已經(jīng)不能單用一個帥字來形容,他是那種稍微穿錯點衣服,就能讓人分不清性別的一種相貌。
為此,曾還有不少貴族對他進行示好,以求春風(fēng)一度。
郁悶的他,不經(jīng)意間來到了畢格爾城,在一次貴族的晚宴上,他負責(zé)了壓軸戲,在場眾多貴族都陶醉在雌雄莫辯的游吟詩人那美妙的歌喉里,直到表演落幕后,許多人也都未回過神來,在下場后,有一個自稱埃里克男爵的貴族邀請老酒鬼到其府上做客,渾身雞皮疙瘩的老酒鬼連忙拒絕了來人的好意,而這一回的經(jīng)歷,也加劇了老酒鬼脫離游吟詩人身份的決心……
聽完之后,在場眾人陷入一片沉默。
“難道……埃里克男爵是因愛生恨?!”
柯愛爾突然驚呼一聲,她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真相。
老酒鬼一臉黑線,無語地向柯愛爾問道:“小姑娘,你這小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嘿嘿!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柯愛爾捂住嘴,表示自己不會再亂說話了。
這時候,老約翰神色詭異地打量了一下老酒鬼,評頭論足道:“莫里,我覺得柯愛爾說得有道理,你要是年輕幾十歲,埃里克男爵不是不可能愛上你……”
雖然老酒鬼現(xiàn)在滿臉皺紋,而且還胡子拉碴的,但那臉型骨架卻依然很耐看。
“我們總共就那一回交集……”老酒鬼試著解釋道。
“一見鐘情?”
很明顯,老約翰從這思路上越走越遠,拐不回來了。
老酒鬼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這貨的腦子里裝的是啥玩意兒?
咳咳!
皮大石適時地咳嗽兩聲,消弭了一場可能引發(fā)的流血事件,雖然他承認(rèn)剛才有一瞬間,他的思路也往這方向拐了一下,但好在又被自己迅速拉回正軌。
“埃里克男爵如此大費周章地陷害你,應(yīng)該另有圖謀,我想,當(dāng)初的邀請,很可能是關(guān)鍵……”
皮大石的分析讓老酒鬼沉思了一陣,之前由于心里厭惡的關(guān)系,自己忽略了埃里克邀請背后可能的其它原因。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初埃里克男爵邀請他的舉動,背后應(yīng)該有更大的隱秘。
這時候,老酒鬼想起那張羊皮紙來,于是從褲腳的卷口處,將其取出,交給了皮大石。
疑惑地從老酒鬼手里接過羊皮紙,上面清清楚楚地陳列著一系列被陷害的人員,人數(shù)不多,只有五位,其中除老酒鬼外,身份都不一樣,商人、酒館老板、冒險者、游吟詩人以及一名普通公民。
咋一看很奇怪,似乎都沒有讓埃里克男爵大動干戈的價值,可越是這樣,便越說明里面有問題。
很有可能,這些人的身份只是掩飾,或者他們知道些什么,又或者他們參與過什么,不論如何,應(yīng)該有某種讓埃里克男爵如此對付他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