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營寨門口的汐峰谷就如一尊戰(zhàn)佛,直視著營寨中的動向。他也不動手,只是站在那里,吃了不少虧的起義軍就不敢上前。
主帥雖然不動,等待對方的回應(yīng)。但他手下的士兵可并未停息,鉚足勁兒砍殺著,似乎是要報昨夜被偷襲之仇。
汐峰谷越是沉寂不動,淶洲兵越是刀劍并用。
一盞茶的功夫之后,起義軍還是未有汐峰谷所期望的降服。淶洲軍攻得起勁,他們反抗得也發(fā)狠,大有魚死網(wǎng)破,同歸于盡之兆。
汐峰谷一直平靜的臉上也漸漸起了波瀾,他留給義軍首領(lǐng)思考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多,而義軍也用行動告知了他們的回答。漸漸地,他的眉頭深鎖起來。
此時,營中的沨毅久振臂一揮,頓時回應(yīng)聲四起,義軍士氣隨之一振。而這一振也振斷了汐峰谷那僅存的一絲期盼。既然對方?jīng)]有停手的意思,那他也沒必要再客氣了。
覺得自己太過一廂情愿,汐峰谷在心中苦笑了一番,接著便重新舉起手中長刀,指向大營的方向,他藍(lán)灰色的眼眸中射出了犀利的光。
“給我殺!”
頓時,淶洲兵像洪水一般涌向了大營的各個入口,以自己的高密度逐漸向內(nèi)部滲透。
此時大營東門堆滿了士兵尸體,血流成河,激戰(zhàn)一刻未停,仍舊持續(xù)著。
大門已被破壞,守寨的士兵就建起一道人墻,用自己的軀體抵擋敵人的入侵。
米桑和一部分能行動的傷兵病號也都拿起了武器,沖向東門去支援。
迎著戰(zhàn)場中的晨光,一個淶洲兵跑向了汐峰谷:“將軍,我們已經(jīng)攻破了東門,現(xiàn)在將士們已進(jìn)入大寨。”
汐峰谷點(diǎn)了下頭,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著戰(zhàn)況。方久,他招來了一名部下,指向寨中道:“馬上把高臺攻下,活捉臺上那個指揮之人?!?p> 部下領(lǐng)命朝已破的東門而去,汐峰谷則帶領(lǐng)一隊士兵更加猛烈地攻擊營寨正門。
營寨中,從東門攻入的淶洲兵和起義軍已混戰(zhàn)交織在一起。目的明確,淶洲兵很快就躥到了高臺處,并將這里變成了主戰(zhàn)場。
高臺被圍,臺上之人也遭到了圍攻。沨毅久和汁莊達(dá)不斷左閃右攔,抵擋敵人的長矛和刀劍。但敵軍數(shù)量太多,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兩個就已遍體鱗傷、氣喘不已了。
看著不斷上躥下跳的敵兵,汁莊達(dá)頓感力不從心。他背靠沨毅久,大聲嚷道:“我來掩護(hù),請沨大人盡快撤離!”
話音未落,他們就各自迎來新一波的敵人。又是一番殊死搏斗,沨毅久才有空回應(yīng)部下:“除非我有上天入地之功,否則此情此景,又有誰能全身而退?”
汁莊達(dá)轉(zhuǎn)身看了上司一眼,他們的面前只有兩條路:非勝即死。
“就算死在這兒,我也毫不后悔!”沨毅久說著,又將一名即將躥上到臺上的淶洲兵一劍砍下,“還有無數(shù)的淶洲百姓會追尋足跡,向洲侯舉起反旗?!?p> “說的對!”
汁莊達(dá)雙手握刀發(fā)力,也將一名敵兵砍下高臺,摔得四仰八叉,疼得在地上直叫娘。
他不再有撤走的念頭,他們現(xiàn)在沒有能力保全自己,只能將全部精力都傾注在眼前的敵人身上。能減少一個障礙是一個障礙。
人力有限,他們終于抵擋不住,新的一波淶洲兵沖上了高臺。
汁莊達(dá)猛撲過去,擋在了敵兵和沨毅久之間。一陣鉆心的疼痛過后,他發(fā)現(xiàn)握著刺在他身上刀劍另一頭的士兵,已經(jīng)松手,無聲地滑下了高臺。
“沨大人、莊達(dá),你們沒事吧?!”
米桑和有礽心有余悸地大叫著,他們帶著一隊弓箭手及時趕到,將沖上高臺的士兵當(dāng)成了現(xiàn)成的靶子,一個不剩地全都射了下來。
“怎么可能會沒事……”汁莊達(dá)苦笑著,拔下了刺進(jìn)他身上的劍,跌坐在了高臺上,“我剛才真以為就會這么死了呢……”
他又掏出了小本,用沾滿鮮血的手在本子上寫了些什么。
看到他還有心力寫字,有礽也就放心了。
“有礽、米桑,不要大意,東門已破,正門被攻破也只是時間問題?!?p> 沨毅久站在高臺上,緊盯從東門蜂擁而入的淶洲兵,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闊仿他們那邊還沒有好嗎!?”
米桑說著,朝著一個攻過來的淶洲兵刺了過去,沒有刺中對方,反而被腳下的一塊石頭絆了一跤。
有礽見狀趕了過來,擋住了士兵攻過來的長矛,一腿飛起,踢在了士兵頭上。趁著對方失去平衡之際,他一劍將士兵的長矛打飛。
汨桑也趁機(jī)爬了起來,奪過長矛,朝著倒地的士兵刺了下去。他臉色蒼白,似乎還心有余悸。
“喂,你沒事吧!”看著喘著粗氣的米桑,有礽湊了過來,“現(xiàn)在先不要想闊仿他們的事,先把眼前的敵人打倒再說?!?p> 有礽身上的傷又開始作痛,但他不想妥協(xié),仍舊擺好了攻勢。
沨毅久望著大營四周,感覺整個大寨像是要被淶洲軍擠破一樣:“相信自己的同伴,現(xiàn)在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好?!?p> 此刻,絕望、失望、希望、期盼、緊張、惶恐、不安,各種感受混雜在一起,充斥在這個戰(zhàn)場上的每個人心里,只是每個人感受到的順序不同而已。
拼命地廝殺喊打,就當(dāng)他們感到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剛才還如潮涌進(jìn)大營的淶洲兵,此刻又如退潮一般漸漸退出了大營,慢慢地撤去了。
久旱逢甘露般,知其緣由的沨毅久嘴角微微一翹,立即下令追擊。
為了不引起汐峰谷的懷疑,開始配合出擊的闊仿他們,上演一出毫無誠意的追擊之戲。
追擊了沒多遠(yuǎn),義軍就像耗盡了力的老牛車一般放慢了速度,隨即停在原地,擊鼓造勢,再觀望了一陣,便轉(zhuǎn)身撤回大營了。
汐峰谷這一邊攻得正酣,大營正門已經(jīng)搖搖欲墜之際,部隊后方卻突然起了火。
汐峰谷心中一沉,沒想到義軍會突然來這么一手,偷襲他的后方。怪不得處于如此劣勢,他們就是不肯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