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醫(yī)療無小事
急診科的夜晚,寧靜的時候真的很少,王薇希望和林夕深夜獨處的小小愿望被打破。
深夜兩點多,一個工地工人被緊急送過來,因為面臨交房,工期緊張,他們連夜趕工,然后,不幸就發(fā)生了,其腳趾,被墜落的玻璃斬傷,傷口極深,需要進行肌腱修復(fù)。
工人疼得額頭青筋直冒,汗珠滴落,但是條硬漢子,愣是沒叫,林夕態(tài)度又好,所以對方倒沒挑。
在清創(chuàng)之后,林夕開始進行縫合,王薇十分積極地在邊上打下手。其她護士知道這對狗男女不清不楚,懶得過來跟她搶。
劉醫(yī)生不知道怎么,睡得死死的。林夕覺得自己能勝任,就沒有去叫醒他。
倒是送工人過來的幾名工友先前見林夕年紀太小,提出了疑議,但王薇把林夕一頓夸,沒兩把刷子,敢深夜坐急診嗎?
幾名工人嘴又笨,被唬住了,就沒說什么,救傷要緊。
林夕、王薇和病人在搶救室里忙碌,那幾名工人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不一會兒,一個氣宇軒昂,衣著光鮮的闊少帶著幾個保鏢走了進來。
工人們立刻起身:“秦總好!”
“秦總,您怎么親自來了?”
這闊少正是他們的老板,杭城綠竹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年紀輕輕,資產(chǎn)上十億,凡事喜歡事必躬親。
“讓你們注意安全,怎么就是不聽?現(xiàn)在出事了吧?”秦月橋一臉憤怒與擔憂。
工人們惶恐,一名帶頭的工人道:“也不是太嚴重,就是傷口有點深,流血比較多?!?p> “這還不嚴重?搞不好腳就廢了你知道么?真是無知者無畏!”秦月橋罵了一通,就走到搶救室那邊去偷看,這一看,更加火冒三丈!
特么的,勞資的工人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你們杭城第一醫(yī)院就派這么個小年輕來做手術(shù)?
雖然林夕帶著口罩和帽子,但是,那股子稚嫩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這特么還是未成年吧?怎么混進來當醫(yī)生的?
秦月橋不相信,有人的臉能這么嫩!他識人無數(shù),小白臉也是見過不少的!尤其是,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小白臉!不信的話,他現(xiàn)在三十二,但很多人都以為他二十八!
秦月橋當場就掏出電話來,打給了杭城第一醫(yī)院的院長韓光明。
韓光明將秦月橋安撫幾句,就道:“秦董別急,我馬上打電話給急診科主任,問問情況,放心,我們一定會派最好的專家過去救治的!”
然后,正睡得香甜的劉一冰就被葉心怡的電話給吵醒了,葉心怡一頓罵,劉一冰睡意全消。
“葉主任,我馬上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劉一冰掛了電話,就急匆匆地來到了外面。
與此同時,葉心怡一邊往醫(yī)院趕,一邊給朱建斌打電話,朱建斌是外科出身,資深的副主任醫(yī)師,手術(shù)名家,急診科的鎮(zhèn)場子之一,是葉心怡好不容易才從外科挖過來的。
葉心怡的醫(yī)術(shù)雖然也不錯,但是她更擅長的是管理,這么些年,在管理崗位上勞心勞力,醫(yī)術(shù)也有些荒廢了。
“秦總是吧,對不住對不住,我剛才頭暈,身體有些不舒服,剛好又半夜,病人少了,所以就去休息了。您放心,我馬上進去看看!”劉一冰沖秦月橋連連道歉,眼前的這人一看就不好惹,把院長都驚動了,得罪不起。
“就你?”秦月橋看了有些禿頂,又憨憨厚厚其貌不揚的劉一冰一眼,見他胸前的牌子上寫的主治醫(yī)師,就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真當我的工人下賤???那么嚴重的傷,你一個主治醫(yī)生弄得來嗎?”
卻是對劉一冰半夜偷懶睡覺看不慣,因而懷疑他的醫(yī)術(shù)。這人不敬業(yè)??!
劉一冰:“……”郁悶得沒法說,忍不住地頭又暈了起來。不過,這時候可不能暈,他打起精神,換好衣帽,就往搶救室里走去。
秦月橋也沒攔他,畢竟,多個人多分力量。但一定要專家來才好,見專家遲遲不到,又忍不住打電話給韓光明。
韓光明再度催促葉心怡,葉心怡再度催促朱建斌。
朱建斌住得近,率先抵達,急匆匆與秦月橋打過招呼之后,就換衣服,戴口罩帽子,進入搶救室。
秦月橋看見這么位老專家,又是副主任醫(yī)師,總算怒火消停了些。
很快,葉心怡也來了。其他幾個值班的醫(yī)生和護士,也都湊過來,要往搶救室湊。葉心怡阻止了他們,道:“有朱醫(yī)生和劉醫(yī)生進去就行了,不是人越多越好,你們就別添亂了,都堅守自己的崗位去!”
整個急診科被弄得雞飛狗跳。
一名醫(yī)生偷偷拍了個照,發(fā)了個朋友圈,很快,消息就傳遍了。
張勁松沒有上夜班,和醫(yī)院里行政綜合管理科的一個分管臨床醫(yī)技考核的小中層在KTV,他身為急診科圈子里的一員,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找相熟的問了幾句,便捧著手機嘎嘎笑。心中忍不住腹誹,那小子上次收了一個沒什么含金量的錦旗,就飄了。喲呵,連肌腱吻合術(shù)都敢一個人接手了。這次估計要鬧笑話了吧,哈哈!期待已久的醫(yī)鬧終于來了,你小子死都估計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哈哈!
那個分管臨床醫(yī)技考核的小主管,名宋陽程,正摟著一名公主在唱歌,見張勁松如此樂呵,不由停止了展示他那難聽的歌喉,問道:“兄弟,啥事這么開心?。恳哺龈绺绲奈曳窒矸窒戆?!”
張勁松就拍著大腿笑著道:“我們科室來了個小家伙你知道吧?特么的才十八歲,靠著葉心怡的關(guān)系,就當上了住院醫(yī)生,還拿的是院聘合同,你說氣不氣?”
“是很可氣的!”宋陽程點頭。
張勁松繼續(xù)道:“那小子剛剛畢業(yè),年紀又小,懂個什么?就是長得漂亮,上次一個女病人可能看中了他這一點,就專門給他送了一個錦旗,然后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宋陽程也有些不爽了,長得漂亮就能得錦旗?咱醫(yī)生可是靠技術(shù)吃飯的,能靠臉蛋吃飯嗎?咱又不是娛樂圈?
主要是他長得也不帥,以前追女孩子沒少受挫折。對長得帥天然吸引女性的人一概鄙視。
“然后,那小子就飄了,真把自己當專家了,結(jié)果,今天晚上他值班,來了一個腳趾嚴重受傷的病人,需要進行肌腱吻合修復(fù),那小子居然就敢親自去動手了!”
張勁松言語間滿是鄙夷與不屑,還有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宋哥你知道嗎?那工人的老板是大名鼎鼎的秦月橋,秦月橋一看,這么年輕,立馬就火了,馬上打給了院長,院長又罵了葉心怡,葉心怡又把科室里的那些值班的家伙統(tǒng)統(tǒng)罵了一頓,尤其是劉一冰,據(jù)說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哈哈,笑死我了!”
“秦月橋???”宋陽程也不禁動容,吸了口煙道,“這可是一個很難搞的主。好像是去年吧,也是他手底下一個工人受傷,在外科住了大半年,據(jù)說把整個外科都快搞瘋了!他可是一個非常護短,愿意替手下出頭的人。”
“這是假義氣,用來收買人心的吧?”張勁松覺得自己一眼就洞穿了旁人的真面目。
“甭管真假,反正人家是真能為手下出頭,非常不好惹,我不看好你們科室的那個林夕了?!彼侮柍绦χ?。
“那正是我所愿??!”
“怎么著,跟那小子有仇?”
“反正就是看不慣。宋哥,那小子三個月滿時有一場醫(yī)技考核的,今年還是宋哥你負責嗎?”
“那是!不過,今年人比較少,全院參與這場特別考核的,不到三十個!”宋陽程一邊捋著懷里女孩的秀發(fā),一邊說道。
“那啥,能不能搞點事情?”
“搞誰?”宋陽程一聽要搞事情,頓時來了興趣,兩眼放光,連煙都不抽了,湊過來問道。
“當然是搞林夕了!”
“切~,又不是女的。”
“宋哥你別逗我了!”
“好吧,誰讓咱兄弟關(guān)系這么好呢?看在今晚你請我的份上,我就替你操操心,保證把那個林夕搞得嗷嗷叫,哈哈!”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開懷大笑。
“那到底要怎么搞呢?這方面我沒宋哥你專業(yè)???”眼見宋陽程的煙吸完了,張勁松趕緊再次遞上一支,并狗腿子一樣幫忙點火。
宋陽程吐了一個煙圈,笑道:“那還不簡單,到時候給他挑個最難的,或者你事先摸清楚其狀況,看他最不擅長的是哪一方面,到時候我專門給他準備這一方面的一個難題,保證讓他由優(yōu)秀變末等!”
“那行,我多注意一下,保證把他的短板摸清楚,宋哥,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p> “我怎么覺著,你對那小子不僅僅是看不過眼呢?莫非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真沒有!”張勁松才不會說,自己是因為女人被搶了才這般惱怒的呢。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王薇,也談不上被搶。
……
朱醫(yī)生進入急診科搶救室里的時候,見到劉一冰默默地站在邊上,并沒有接手,仍然是林夕在進行肌腱縫合,不由眉頭就是一皺。
他清咳了一聲,劉醫(yī)生和王薇就望了過來。但林夕仍舊很投入,沒有絲毫分心。
朱醫(yī)生強忍著不悅,走了過去,心道這小林子真飄了,本事不大,膽子倒挺大!
上次肘關(guān)節(jié)脫位,也是莽撞,雖然成功了,但是對待醫(yī)術(shù)的態(tài)度不行,沒學會走就開始跑了。這一次,你真有這個本事將肌腱縫合好嗎?
肌腱縫合,可不僅僅是簡單的縫合,縫得不好,后續(xù)恢復(fù)很成問題,甚至可能造成二次斷裂。醫(yī)療無小事,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