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殺害陳海的人……就是昭德宮中負責打掃珍寶閣的內(nèi)侍關毅!”
“關毅?”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不過不認識這個人倒并不影響什么,懷恩直接道:“來人,去把昭德宮的關毅抓起來審訊!”
聽到這話,一旁的段英似乎終于撐不住了。他“嘭”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看到段英這個樣子,知道汪直所說應該是不錯了。
汪直回頭看向段英笑道:“段公公,看來我說的這些都說對了吧?”
段英卻是面如死灰,絲毫不理會汪直說的話,他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公公,你剛才說這個關毅只是平時負責打掃珍寶閣的人?”懷恩繼續(xù)問道。
“正是,只不過他平時除了負責打掃之外,還要負責暗中偷走珍寶閣之中的藏品交給段英。段英找到他來幫忙,絕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汪直之所以知道是關毅,當然是多虧了那碗碟上的指紋。
周福曾經(jīng)跟汪直說過,他看到那人身穿宮中內(nèi)侍服飾,只是沒有看到臉,汪直便已經(jīng)將這個幫手的身份鎖定在了昭德宮中。
那日他讓蕓兒收集了昭德宮中所有人的指紋進行對比,最終蕓兒比對了出來,陳海家中碗碟上留下的那一枚右手大拇指的指紋,正是關毅的。
他之前一直都忽略了這個人,直到比對出了關毅的指紋,他才忽然想到正是陳海死的那一天,關毅跟段英告了假,人并不在昭德宮中,他是第二天才回到宮中的。
他的確有充足的時間去殺陳海。
而且回想起張謙曾經(jīng)跟他說過,在陳海死后第二天上午,又有轎子進去接過一個人,那個人想必就是關毅了,當時段英也知道自己派人盯著他,他為了不讓關毅暴露,所以才找轎子把他從宅院之中接出來。
段英其實早就想到了,關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沒有人會想到他跟陳海之間會有什么矛盾,更不會想到關毅才是殺害陳海的兇手。
可他萬萬沒先到的是,汪直還有其他手段能夠確認兇手的身份。
此時尚銘聽完汪直這些話,忽然又站了出來,他搖了搖頭笑道:“汪公公,即便是你說的天花亂墜,我看這件事還是與你脫不了干系。”
懷恩聽出尚銘話中有話,便問道:“尚公公,剛才汪公公所說的案情過程合理,絲絲入扣,又有證人和證詞,你還有何高見?”
當然不只是懷恩,所有人都看向了尚銘,尚銘則繼續(xù)說道:“陳海是內(nèi)承運庫少監(jiān),他同時又是司禮監(jiān)陳公公的族弟。這內(nèi)承運庫在內(nèi)廷之中一直都歸哪管轄,我想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我說的對吧?王公公?”
尚銘最后問到的人是王敏,因為內(nèi)承運庫一直都是歸御馬監(jiān)管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這陳海不是御馬監(jiān)的人,是陳祖生強行安插進去的一個棋子。他在內(nèi)承運庫中對御馬監(jiān)始終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尚銘說的這層意思并不難懂,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尚公公,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難道懷疑我御馬監(jiān)?”王敏聽到這話立刻反問道。
“王公公你不必如此激動,我聽說御馬監(jiān)的梁芳梁公公當初就曾經(jīng)幫著汪直當面呵斥過陳海,今天王公公你又出面幫著汪直查案,這不得不讓人想多了……”
“尚銘,你這是在映射我們御馬監(jiān)參與了陳海一案了?”王敏知道這種事情根本不容置疑,他立刻厲聲問道。
“那就要看汪直他到底跟你們御馬監(jiān)有何瓜葛了……”
尚銘說完不等王敏回嘴,轉(zhuǎn)身沖朱見深說道:“陛下,臣以為此案還另有蹊蹺!”
朱見深聞言微微皺了皺眉,然后緩緩道:“講來!”
“陛下,臣以為陳海一案,是汪直、關毅還有段英三人合謀做下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關毅便是殺人兇手?他之前所說的種種都有人證或者有物證,臣都無話可說。
可是他指正關毅是兇手,卻沒有提供任何的人證物證,完全都是他的揣測罷了。
所以臣認為這件事情除了完全了解內(nèi)情之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將事情經(jīng)過推測的如此清晰明了?除了一種可能……汪直,他就是直接參與者!
汪直,這兩個人現(xiàn)在對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便轉(zhuǎn)手把他們賣了,供出他們,來換得你自己的大好前途,你這一招真是高明啊!
更何況你的背后還另有靠山,所以段英他也完全不敢反抗你?”
尚銘說完這些話,先是看了王敏一眼,然后又有意無意的看了段英一眼。
這時,久未說話的陳祖生也忽然站出來道:“陛下,老奴也以為尚公公所言極是,這汪直不過是后宮的內(nèi)侍,而且年紀輕輕,若論起斷案,他怎么比得過尚公公。他剛才竟然能夠清楚明了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出來,除非他就是參與者,或者是策劃之人,否則他不可能如此清楚案情!”
頓了頓,他又看了一眼王敏道:“王公公,你們御馬監(jiān)如果對陳海有什么不滿,大可以跟陛下稟明,可你們使用如此手段,卻是不該??!再說,如果你們御馬監(jiān)真的沒有暗中挪用內(nèi)承運庫的銀兩,也不必如此緊張吧?”
“陳公公,你如此污蔑我御馬監(jiān),到底居心何在?陛下,陳公公所言絕非事實……”王敏此時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他沒想到尚銘和陳祖生竟然同時向自己和御馬監(jiān)發(fā)難。
就在王敏與陳祖生爭吵的同時,段英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幾變。
他突然跪倒在地,先是沖著朱見深的方向大聲道:“陛下,老奴是冤枉的!事到如今老奴也不想背下這個黑鍋,其實事實的確如尚公公所說,老奴只是迫于無奈才聽了汪直的話做下這種錯事!”
他說著,然后又轉(zhuǎn)身指著汪直道:“汪直,你現(xiàn)在就想置我們于不顧,想要用我們的命換取你的前途,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陛下,老奴承認老奴和關毅都參與了殺害陳海之事,這件事的主使之人的確就是汪直!”
這段英果然上道。
尚銘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然后他與陳祖生對望了一眼,看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彼此心照不宣。
倆人便也不再說話,站在一旁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