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沒見過活物太久,這回終于逮著了機會,把老虎當(dāng)成了傾訴對象,幾乎把這十天想說的話一鼓腦都倒了出來。
帳篷燈滅之后,劉賢回到自己的床上,還在想著老虎的事情。
他覺得要是按網(wǎng)文上說的,一般遇到這種情況,要么是老虎會給自己留下什么寶物,要么是老虎成為自己的寵物,肯定不會白忙一場。
就這樣YY著自己將會得到什么好處,劉賢進入了夢鄉(xiāng)……
隔天一早,沒等鬧鈴聲響起來,他就醒了,心里裝著老虎,根本睡不踏實。
還沒等自己醒盹,劉賢就跑到了籠子旁邊,查看老虎的情況。
老虎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精神也好了許多。
因為帶著夾板的爪子行動不便,老虎是側(cè)躺著的,聽到劉賢的腳步聲音,歪頭向他看了看,之后就不再答理他了。
老虎可能在想,昨天晚上這個東西也不知道說什么,叨叨了半天,今天別又是來煩我的。
劉賢見老虎沒事,放下心來,他準(zhǔn)備好飯食放在老虎籠子里,才開始計劃今天的行程。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老虎不是人,可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它的傷也好不了,這么一來,不但劉賢原定的人群接觸計劃全部泡湯,就連眼下的食物和飲水的儲備都可能成問題。
除此之外,還得加固營地四周的防備。這次是老虎,下次指不定還會冒出什么,沒準(zhǔn)還有野豬之類的東西,熊……還好熊在冬眠。不管是什么動物,總之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才是上策。
想到這里,劉賢便開始著手加強營地周圍的防護工作。
花了兩天時間,他把營地四周的柵欄加高到了一米多高,在主要的木樁周圍加強支撐,靠近護欄的地方,也下了不少陷阱。
有了兩天喂食老虎的經(jīng)驗,劉賢大體掌握了這只老虎的食量,按照目前這個速度,很快就能把他從地主吃成貧農(nóng)。
劉賢必須訓(xùn)練自己成為一個非專業(yè)的獵戶,他的要求其實挺低,能宰殺小動物就行。
他開始回顧自己的野外生存理論知識。
劉賢的野外生存經(jīng)驗基本停留在戶外徒步的程度,理論知識倒是和德爺貝爺澳洲小哥學(xué)了不少,可這次的生存實踐,只能說是被迫營業(yè)了。
他還記得野外求生四要素是庇護所、水、火和食物。
這四樣的優(yōu)先級劉賢早就忘了,但就目前的狀況看,他有營地,生火也不成問題,只有水和食物是不可持續(xù)資源。
罐頭、壓縮餅干還有儲備,就算加上老虎的食量,自己準(zhǔn)備學(xué)習(xí)捕獵,問題不大。
眼下最緊缺的資源就是水,盡管水還有存量,可怎么搞到新的水資源,目前他還沒有計劃。
前兩天在山頭上的觀察,劉賢就知道在東北方向有河,可是離得非常遠(yuǎn),他怕自己兩三天都走不過去。
除了那條河道,他記得自己所在的山腳下有條干涸的河道。
劉賢準(zhǔn)備在這條河道里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這個時代的冬天比他自打有記憶開始的每個冬天都冷,盡管有厚厚的圍巾包裹,劉賢依然覺得自己的鼻子快要沒有知覺了。
他順著河道一路找尋,除了凍得梆硬的土,根本沒有哪怕一點兒冰或活水出現(xiàn)的跡象。
劉賢開始在河道里往下挖坑,看能不能在河道下面找出水來。
從工兵鏟到鎬頭,他把手頭的每個工具用了個遍,除了手上被磨破的血泡外,唯一的收獲是一尺多深的坑底兒有塊小石頭。
坑里別說沒有水,連個冰渣都找不到,從挖出的土里也沒找到半點潮濕的感覺,這里可能根本沒有水。
劉賢又試著在不同的地方挖了幾個坑,最后終于相信,這個河道里是找不到水源的。
他坐在坑邊休息了一會兒,望著山上的石頭發(fā)呆。
劉賢很奇怪,為什么冬天的山上沒有積雪,要不然他根本不用為水的事發(fā)愁了。
他的心情壓抑,天上的云層也看著好象蒙著厚厚陰影,在家看閑書時掃到的幾句冬詩隨口溜了出來:
“碧海煙歸盡,晴峰雪半殘。
冰泉懸眾壑,云路郁千盤……”
“冰?冰泉?”劉賢一拍腦門,罵自己怎么這么笨,只想著水往低處流,卻忘了山上也可能有泉水的存在。
他整頓裝備,準(zhǔn)備探探周圍的山上,是不是有可能找到水源。
于是,除了一早一晚一同吃飯,他和老虎之間基本沒有什么交集,老虎怎么養(yǎng)傷他顧不上,他怎么找水老虎也看不到。
就這樣又過了五六天,劉賢終于在左近的山上,找到了一處山泉。
更讓他驚喜的是,在山泉的旁邊,還有一處天然的洞窟。
在劉賢心里,始終覺得,山洞更適合做藏身地,除了更容易防御野獸,也更容易防范風(fēng)雪之類的惡劣天氣。
只是他一直忙于休整營地,之后又是找人救老虎找水源一連串事情忙下來,根本沒時間細(xì)想。
雖然這個山洞并不大,但比起自己原來的營地,更適合做庇護所。
劉賢仔細(xì)探察了這個山洞,四壁之上居然還有質(zhì)樸斑駁的遠(yuǎn)古壁畫,洞中厚厚的土層下面,還有隱隱的人骨獸骨殘片,以及零星散落的石器、飾品部件。
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些什么東西,可感覺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他又開始胡思亂想,這要是按網(wǎng)文里寫的那樣,好象一般要么穿回去的時候帶走,要么找個地方埋了等回去再挖出來發(fā)一筆橫財。
于是劉賢的工作量又增加了,每天除了喂老虎,就是在新洞穴里小心翼翼地挖掘整理,順路陸陸續(xù)續(xù)地把物資從營地轉(zhuǎn)移過去。
時間一天天流逝,一個月之后,營地里的東西搬得七七八八,劉賢也終于敢對小動物痛下殺手。
呃,其實在這一個月里,他就殺了一只兔子,還有一只野雞。。。
劉賢也逮到過松鼠,小鹿之類的動物,可他實在不忍心(不敢)下手,全給放生了,直到自熱飯還剩下七八箱,他實在舍不得吃,這才硬著頭皮對小動物下了殺手。
在殺兔子的時候,他第一次知道兔子也會叫。
兔子那尖銳的叫聲讓劉賢做了好幾天的惡夢。
他不記得自己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給兔子剝了皮,皮上留了好幾個大窟窿眼。
他也不太記得是怎么用兔子的大腦把兔皮子硝了,那個時候劉賢只是機械地工作,大腦是空白的。
他懷疑自己得了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那段時間和老虎都沒怎么說話。
書上說惡人谷里的小魚兒殺了狗,還能正常得保有那么善良的心,劉賢覺得簡直胡扯。
幸虧一直處于忙碌的狀態(tài),后來他又殺了只野雞,劉賢才慢慢恢復(fù)了過來。
他重新開始和老虎說話,但是卻沒有了之前的興致。
劉賢就這么一天天地忙著,挖自己以為很值錢的寶貝,搬他的家。
今天他終于搬到只剩下最后一箱餅干,食品帳篷也拆掉了。
老虎在籠子里,看到了天上的太陽,它一下子受不了強光的刺激,閉上了眼睛。
經(jīng)過殺兔子的事,劉賢養(yǎng)老虎的心思都沒了,他想把老虎放了,反正它的傷也養(yǎng)得差不多,夾板早就掉了,天天在籠子里亂跑亂撞,越來越不安靜了。
“兄弟,我要離開這兒了,你也該走了,這兒不是你的家,之后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劉賢把滿滿的一盆食物推到了老虎面前,他在心里有些不舍。
這最后一頓散伙飯,劉賢給老虎足足泡了一整箱壓縮餅干,淋上了十罐肉罐頭,魚肉的雞肉的牛肉的,最后還有一整只烤野雞和十多根雞肉腸,比他自己吃得都要豐盛。
不知道老虎有沒有聽出劉賢語氣中的特殊意味,它將身子抖了幾抖,走過來抱著臉盆吃了起來。
這一個多月,老虎的身型比之前更肥了。劉賢看著老虎認(rèn)真吃飯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拿起鉗子把籠子上的鐵絲一根一根擰開……
很快,籠子就被拆開了,圍欄散落的聲音,讓老虎有些警覺。
它把腦袋從臉盆里抬起來,看了一眼發(fā)出聲音的地方,停頓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在判斷周圍的環(huán)境是否安全,接著又低下頭大口地吃了起來。
劉賢趁著老虎認(rèn)真吃飯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了,他在暗中觀察老虎,看它之后會不會離開。
老虎吃完了東西,打望了一下四周,試探著向倒下的籠子?xùn)艡谔ち藥撞?,在確定沒有危險后,它圍著自己待過的地方轉(zhuǎn)了幾圈,蹲坐了下來。
它用自己的鼻子在空氣中嗅著味道,似乎在判斷風(fēng)向和方位,之后抖了抖身子,舔了舔身上的毛,然后慢慢地向林子深處走去。
劉賢有些高興,因為它的步子已經(jīng)看不出受傷造成的影響了,他又有些失望,因為老虎連頭都沒回一下。
等老虎從劉賢的視線中遠(yuǎn)遠(yuǎn)消失不見之后,他返回營地,回收籠子上的鐵絲和地上的臉盆。
當(dāng)劉賢看到老虎把食物舔得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剩下的時候,他又有些不甘。
自己和老虎相處的日子,付出了五分之四的口糧,為了搞食物差點兒得PTSD,結(jié)果老虎走的時候吃得盆干碗凈,什么都沒留下。
劉賢把臉盆奮力往地上一摔,又是一聲大喊:
“怎么什么都和網(wǎng)文上不一樣?不是應(yīng)該認(rèn)主當(dāng)我的寵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