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吳期看向秦奇的房間門,過去輕輕敲了敲:
“秦兄?”
秦奇打開門:“有何貴干?”態(tài)度沒有之前那般開朗,像蜷著身體的刺猬。
“想請你幫個忙?!眳瞧谡Z氣真摯。
秦奇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吳期走進(jìn)來。兩人對桌而坐,吳期笑了笑:
“因為我與他們交好,秦兄就把我放在對立面上了嗎?”
“不用我選擇,從他們口中得知我是怎樣的人……讓你失望了吧?!鼻仄姹砬槁淠?,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面對別人的冷眼和厭惡。
“我更相信自己感受到的?!?p> “隨你,你找我?guī)褪裁疵???p> “我想請你引見朱文?!眳瞧谥苯亓水?dāng)。
“文公子?!”秦奇一驚,盯著吳期,看不透他的想法,“恐怕我也無能為力。我只是個小嘍啰,沒那么大本事?!?p> 吳期無所謂地擺擺手:“他應(yīng)該會見我的,如果我所料不錯?!?p> 秦奇瞇起眼,不明白吳期哪來的自信:“我要說不愿意呢?畢竟如果惹怒文公子,不需他出手,劉健絕不會輕饒我的?!?p> “我向秦兄保證,朱文絕不會發(fā)怒。若你真被針對,我保你平安!”
吳期語氣篤定,目光凌厲。秦奇端詳著吳期,輕笑了聲:
“大樹之下好乘涼,我何必冒險蹚渾水?”
“關(guān)系到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秦奇兄能敢為人先施救沈寒,我不相信你會坐視不理。至于投靠惡劣的權(quán)勢,相信也并非秦兄本意,很多人都不過是生存所迫罷了……”
秦奇沒有多言,起身送客。吳期望著他,嘆息一聲,無奈走出去。秦奇緊關(guān)上門,如同他關(guān)上的心——吳期相信那個活潑開朗的秦奇才是他的本性。
剛要離開他們宿樓,背后傳來一道聲音:
“等等……你當(dāng)真能保我平安?”
吳期回過身,咧嘴燦爛一笑,用力點著頭,跑過來攔住秦奇的脖子,由衷開心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跟我走吧?!鼻仄媾贤馀?,嘴角勉強(qiáng)也露出一絲笑意。
時辰已是正午,天有些渾濁,陽光透不下來。學(xué)院中學(xué)子往來匆忙,有成群的說說笑笑倒增添了分亮色。
吳期跟著秦奇來到中心玉臺區(qū),在街道穿梭著,最后在一棟原色木樓前停下。
門前有個守衛(wèi)般的少年上前詢問道:“秦奇你帶人來這里作甚?”
“他想見文公子?!鼻仄嬷钢鴧瞧?。
“你是誰?”少年見吳期陌生面孔,有些不耐煩。
“我是吳期,想請見朱文公子?!眳瞧诙Y貌道。
“吳期?沒聽過,”少年甩了甩手,“秦奇你注意點,不過是劉健手下的人,誰給你的膽子亂帶臭魚爛蝦來的?”
秦奇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反抗,默默笑著點點頭。
吳期緊了緊蜷著的手,一道聲音打破這有些凝重的氣氛。
“請問是吳期公子嗎?”
吳期退出來一些,仰頭看到二樓圍欄趴著一個儒雅的少年。吳期朝他點點頭,少年展顏一笑,明媚的模樣能把人的心都融化。
“小吉,對吳期公子不得無禮,請他進(jìn)來?!?p> 守衛(wèi)小吉趕緊連連答應(yīng):“是、是,宋公子?!?p> 他恭敬地迎吳期兩人進(jìn)去,一踏進(jìn)門,雅致的裝飾品琳瑯滿目,盡顯主人的品味和高貴。
走上二樓,寬闊的廳中一張松魂木圓桌,三個年紀(jì)相仿的男子圍桌坐著,一個美麗的侍女立在桌旁,桌上擺著幾盤佳肴。
左邊就是那位儒雅的宋公子,右邊是一個胖胖的瞇瞇眼少年,圓圓的臉蛋給人憨厚親切之感。
而正座上坐著的,方臉丹鳳眼的少年,就是那位“文公子”了吧……
“兩位想必還沒用午膳吧?”朱文聲音渾厚緩慢,“小吉,帶那位小兄弟到樓下用餐吧?!?p> “是。”小吉拍了拍有些僵硬的秦奇。
秦奇看了吳期一眼,吳期回以微笑,他默默跟著小吉走下樓。
“箏兒,看座。”朱文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吳期公子,一起用膳吧。”
吳期作揖道謝,緩緩走到桌前坐下。
“未請便登門,恕在下唐突了。”吳期客氣道。
“貴客光臨,還差點被門童擋住,是本人管教不嚴(yán)?!敝煳氖疽馐膛寰?。
他舉起酒杯,旁邊兩人也舉起,朝向吳期:“久仰吳期公子名號,早有相交之心,奈何令尊不予外人叨擾,今日一見,甚感歡喜,請!”
“誠惶誠恐?!眳瞧谂e杯相碰,一飲而盡。
“這位是禮部尚書宋輝之子,宋清;”朱文介紹道,“這位是戶部尚書元維之子,元仕。”
“在下吳期,你們直叫姓名便可?!?p> 吳期一一致意,心中卻暗暗驚嘆。
“令尊突然卸去大將軍之職令朝野大震,不知吳期你可知其中緣由?”宋清饒有興趣地問道。
“那幾日我受傷昏迷,并不清楚是何故?!?p> “吳期你今日前來,是有什么事嗎?”朱文微笑地看著吳期。
吳期也沒猶豫,直說來意:
“今日來此,確實有一事:用膳樓沈寒之死,據(jù)我所知蒙雨是被人陷害,只憑一面之詞,恐抓錯無辜,所以想文公子暫緩將蒙雨交予官府,待查明真相后再定判也不遲?!?p> “這……”朱文皺了皺眉,“有些為難呀……在蒙雨的房間可發(fā)現(xiàn)了毒藥,送沈寒玉杯的人也一口咬定并沒投毒,而且沈寒平日與她關(guān)系不好——種種線索都指向蒙雨就是那個兇手。我若遲疑,恐左刑隊奔勞的眾人有怨言呀?!?p> “人命關(guān)天,還請慎重。請朱文公子給我五天時間,若依然沒查出其他線索,吳期便放棄念頭!”
“不是我薄吳期你面子,實在是不好向眾學(xué)子以及手下交代,此時很難辦……”朱文為難地?fù)u搖頭。
“若吳期你執(zhí)意想再調(diào)查一番,我倒有一計?!彼吻暹m時開口道,臉上浮現(xiàn)著運籌帷幄的笑意。
“洗耳恭聽?!眳瞧诳聪蛩吻濉?p> “文公子放任一個外人再查左刑隊已調(diào)查完畢的案子,必?zé)o法服眾,況且學(xué)院發(fā)生命案,影響極其惡劣,教習(xí)那邊不好拖延。但吳期你若是左刑隊人員了,文公子只說怕有紕漏讓你再查,這樣便名正言順了?!?p> 宋清說完,洋溢著笑容,看著吳期。朱文輕輕點頭,盯著吳期問道:
“你可愿加入左刑隊?”
吳期咬了咬牙,他們的意思很顯然——要讓自己受制于朱文之下??峙拢约簩④娭拥纳矸?,是他們想利用的。
“好,我愿意?!眳瞧诨卮鸬?。
“哈哈哈……明智之選,”朱文極為開心,但表情一轉(zhuǎn),身子前傾逼視著吳期,“不過,只能給你三天?!?p> 吳期與他不容商議的眼神對碰,終是沒有嘗試再爭取一下,他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