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盯在項莊的臉上,盯得項莊不由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想大哥此時報仇心切,勸也是勸不住的,明知不該如此惡戰(zhàn),卻也只好忍著痛道:“亞父,現(xiàn)在我軍戰(zhàn)心正盛,明日還是一鼓作氣拿下秦軍吧,只是需要連夜整肅弓弩營作戰(zhàn),對秦軍的連弩激射有所抗衡?!?p> 項羽一聽,此言有理,連忙氣吼吼道:“天下諸侯都在河北,此戰(zhàn)便是存亡惡戰(zhàn)!楚軍淌進血海,也要滅了秦軍!”
“淌進血海,也要滅了秦軍!”
“淌進血海,也要滅了秦軍!”
“淌進血海,也要滅了秦軍!”
大將們吼聲如雷般的三呼響應(yīng),老范增只好思忖著不說話了。
項羽立即部署:‘’連夜從陳余壁壘召回當陽君與蒲將軍余部,連夜整肅弓弩營,明日再戰(zhàn)!”
諸般調(diào)遣忙碌了大半夜,次日正午,項楚軍猶如發(fā)了狂的野獸,向秦軍發(fā)起了無比凌利的攻擊,秦軍也是全軍盡出,奮力血戰(zhàn),兩軍酷烈的搏殺整整兩個時辰,雖各有死傷無數(shù),但是卻誰也沒有潰散之象。就戰(zhàn)法戰(zhàn)力而言,仍然是秦軍優(yōu)勢。
兩軍直殺的烏云籠罩四野,殺氣鎖住長空,劍戟槍刀亂刺,天色暮黑之時,兩軍終于罷戰(zhàn)了。如此連續(xù)四日,楚軍日日猛烈攻殺,瘋魔一般撲向戰(zhàn)場。秦軍也是殺紅了眼,日日迎戰(zhàn)。殺到后面,兩軍相逢沒有了任何戰(zhàn)場禮儀,黑紅兩片潮水呼嘯著便交融在一起了。
六戰(zhàn)之后,依然是秦軍稍占優(yōu)勢,楚軍傷亡稍大,戰(zhàn)場大勢始終算是平手。
“大將軍,不能這樣一味猛殺了?!崩戏对鲞@次黑臉了。
“亞父有何良策?”項羽的聲音嘶啞了,渾身都是血腥氣息。
“只要秦軍糧草不斷,楚軍終將不敵?!?p> “亞父滅我志氣,究竟何意?”項羽驟然發(fā)怒了,正是打的過癮的時候,這亞父又來添亂。
“大哥,亞父非是滅我軍志氣,說的在理,我們當下應(yīng)該停止攻殺,全力切斷秦軍糧道。”項莊勸道。
項羽不耐煩的道:“英布不是已經(jīng)去斷了河內(nèi)甬道嗎?”
“大哥,亞父是說切斷戰(zhàn)場糧道,章甘軍向王離輸糧,有條戰(zhàn)場甬道。”項莊沉著的道。
“這里?戰(zhàn)場也有甬道?”項羽更加茫然了。
“大將軍,唯賴攻殺之威,終非名將之才也?!?p> “戰(zhàn)場輸糧也筑甬道,章甘老賊也想得出!”項羽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章甘能做皇室經(jīng)濟大臣,絕非尋常大將?!狈对鲲@然也不想多說了。
“好,項莊你和龍且兩部,立即發(fā)兵去毀了這條甬道?!?p> “諾!”項莊匆匆領(lǐng)命而去。
項羽越來越不耐煩范增的訓(xùn)誡之辭了,更煩的是堂弟項莊卻和范增變得同聲同氣了,也不斷跟著范增來反對自己了,這個堂弟不再似以前那樣事事都順從他了,變得陌生起來。
不就是一條甬道嗎?斥候沒有通報,我項羽如何能知道,整日昏天黑地的打仗,我項羽哪有空閑過問那般瑣粹消息?亞父和莊弟真是懵懂,打仗打仗,打仗就是殺人!殺人就要猛攻猛殺,不猛攻猛殺,楚軍能六勝秦軍主力?項羽雖則將六戰(zhàn)認作六勝,然終究未滅秦軍,很有些惱羞成怒。
若不是亞父和項莊執(zhí)意停戰(zhàn),項羽本打算繼續(xù)這般日日血戰(zhàn),項羽根本不信,自己的無敵名號能在秦軍前沒了光彩嗎?然而范增畢竟是桀驁不馴的奇人,莊弟又跟他不謀而合,項羽一時也就對諸多大事沒譜,只好不做計較,心有不甘的去部署發(fā)兵毀絕甬道,左右對楚軍有好處,項羽也只好如此去了。
項莊和龍且率領(lǐng)著楚軍騎兵,一邊在馬背上啃干糧,一邊馬不停蹄的朝前趕路。
朦朧清冷的晨光中,隱約可見的巨鹿城立于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之上。它的周圍,全是一片插著黑騎的秦軍軍營。
項莊站在馬背上,看著這個平原一直延伸到了遙遠的地平線,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所謂的平原其實也有起伏,有隆起的高地或者小山。每座小山或高高地上都筑有秦軍壁壘,壁壘與壁壘間則有長長的甬道相連結(jié)。好比在平底上修筑了一道回環(huán)往復(fù)的長城。整個巨鹿城郊全部成為秦軍的要塞,巨鹿則像被一片黑潮圍繞的孤島。
所有秦軍的堡壘都是靜悄悄的,因為,所有的行動都在甬道內(nèi)進行。從外面什么也看不出來。只能看見城周圍那片在晨風中飄揚的黑色旌旗,如同無聲涌動的黑色潮水,仿佛只要掀起一個浪頭,就能把這座城池整個兒淹沒。
項莊和龍且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片戰(zhàn)場,龍且小聲道:“莊將軍,這甬道怎么毀啊,章甘的二十萬刑徒都駐扎在巨鹿外圍?秦軍兵多,我軍兵少?!?p> 項莊還是凝神注視著巨鹿的地勢,良久,臉上露出了喜色,驚喜道:“龍將軍請看,巨鹿的地勢遠低于北面的大陸澤水面,你帶人火速去掘開大提,咱們引水淹灌甬道。”
龍且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道:“莊將軍英明,末將這就帶人去辦?!?p> 龍且?guī)嘶鹚傧虼箨憹杀既ィ椙f也不能閑著,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水淹之策是否能夠成功,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要能毀多少甬道就毀多少。
向莊對著高劍和其他將士道:“上將軍叫咱們來,只為了破壞甬道,咱們把人馬分為五部,你們各領(lǐng)一撥,我自己帶一撥,分別從這里,這里,這里和這里,朝前運動。挑選守衛(wèi)疏松的地方,見了甬道就毀!毀得越徹底越好!那部毀得多,那部功勞就最大?!?p> 高劍道:“秦軍人多,打不過怎么辦?”
“跑啊,跑到另外一個地方,再把甬道毀一段兒。我會帶人支援你們,保護你們,千萬別戀戰(zhàn),咱們的任務(wù)就是盡可能的破壞甬道,讓它運不了糧,活活餓死秦軍。懂了嗎?”項莊耐心道。
高劍和幾位部下一同點頭道:“懂了懂了!”
項莊笑笑:“別看咱們?nèi)松?,哪怕就是幾只馬蜂,也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扎幾針!扎得他們哇哇直叫!”手一揮,“行動吧!”
秦軍司馬欣聞報,楚軍一萬多人正奔向咱們的營地而來,司馬欣大笑道:“好不自量力的楚軍!”他穿好盔甲,走出營帳:“集合部隊!消滅這些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