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歌托著西鑰言寬給的袋子,不大的口袋卻是沉甸甸的。
“上祈哥哥,你跟師傅為什么非得讓我保管?要是我不小心弄丟了……這里面可是千金難買的珍貴藥品啊。”夏笙歌皺著眉,高興之余又是困惑和緊張,這可比對上那些個妖魔鬼怪都要焦灼,掂著這小袋子,滿腦子想的該把它們放哪兒才安全。
“我說小乞丐啊小乞丐,你怎么這么蠢,難怪離兄叫你笨徒弟……”漠兮嫌棄了她一眼,長著一副聰明樣,實際跟個白癡似的,當真是不可以貌取人。“他們這是在考驗你,看你有沒有能力保護好珍貴的物品。”
珍貴?在她心里世上所有的奇珍異寶都比不上眼前這個人,可是這回去的一路為何對自己如此冷漠,就因為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嗎?多次與他說話都用無聲做答,那日的主動難道只是沖動的驅(qū)使?還是……只把她當做一個宣泄的對象?
“是嗎?”冷淡的自言自語,又像是渴望得到南宮上祈的回答,哪怕一句是的也好。
漠兮執(zhí)著酒壺,走幾步喝上一口倒是愜意,眼神偶爾在兩人的背影穿梭,離兄果真料事如神,他們之間一定有問題,太過動跟太過靜的沖突,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合成契的。“上祈兄,我們這樣光走著可是要走到猴年馬月,我這兩條腿酸溜溜的,個人以為還是找兩個卒子比較好?!?p> “嗯嗯,我也這么覺得。”夏笙歌倒是第一次贊同漠兮的觀點,暗淡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澳阏f抱抱和晴天會不會已經(jīng)找到子雁了?”
漠兮指著自己,單挑著眉?!澳阍趩栁??”他的內(nèi)心不僅是想要找到喬子雁,而是更加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夏笙歌白了他一眼,這個眼神已經(jīng)給了他答案。這家伙嘁了一聲,兩人不約而同的側過了腦袋。
龐離在進不死林之后,釋放的那抹幽綠正是給抱抱傳遞的信息,如果他們遲遲未出來,讓他跟晴天離開,去找喬子雁,畢竟抱抱是百年難遇的靈犬,雖然找上她會花些功夫但并不算難事,再加上漠兮之前已經(jīng)派了人先尋,定是事半功倍。這不,也正是抱抱傳回的信,說子雁是在去江州的方向,以時間計算,他們差不多已是到了。
“此時不太方便,夜里尋個僻靜的地方再行事?!边@是幾日來,南宮上祈說話說的最長的一句。沒引起夏笙歌的反應倒惹得漠兮興奮了好長一段時間,細數(shù)下來,他說得最多的是好,嗯,行,可以,聽得他是撓頭抓耳渾身不舒服,想著多說幾個字不會死吧,之前也沒見他惜字如金這般厲害,祥看了半天,多說幾個字并不會有生命危險嘛。
不緊不慢的走著,總算等來了天黑,三個人找了個僻靜的田野,南宮上祈和漠兮在黑暗中只能用意念感受著是你看我我看你,當然最后妥協(xié)的必定是漠兮,誰讓他是龐離派的優(yōu)質(zhì)服務型仆人,拍拍手,嘆嘆氣,配合嘴上的口訣,滿是情愿的招來一輛人拉馬車,準確的說是鬼馬車,馬車重重的落在他們面前,車身冒著寒意的鬼氣,漠兮第一個蹬了上去,夏笙歌卻是嫌棄的不想踏出一步,南宮上祈倒是想也不想的進了去。
漠兮掀起以鬼氣做成的車簾,沒好氣的對這夏笙歌說到“你上不上來,不上來我們就走了啊?!?p> “這……能坐嗎?”師傅召喚出來的馬車可比他強多了,很是懷疑這家伙是不是估計使壞心眼,保不準里面有赤面獠牙的東西在等著她落入圈套。
漠兮咬著牙,對她的恨氣沖到了頭頂。“愛坐不坐。”說完,就架著這輛鬼馬車揚長而去,留下夏笙歌在空曠無際,荒無人煙的地方大吼大叫?!澳猓銈€王八蛋,你快給我回來,回來……”聲音飄得很遠很遠,可惜,這王八蛋一個字都沒聽到。
“呀—呀—”的起伏烏鴉叫聲從頭頂飛過,惹出了一身冷汗。
夏笙歌也沒有南宮上祈化地為房的本事,更沒有一群簇擁自己的鬼仆,如何伸眼看到的都是茫茫一片的黑色?!澳饽銈€死混蛋,看師傅回來我怎么跟他參你一本,居然把他可愛善良美麗大方天真純潔的小可愛徒弟扔到這荒郊野外,你還是人嗎?不,你不是人,你是鬼,是混蛋鬼,惡心鬼,小人鬼,死鬼,丑鬼,爛鬼,屁鬼?!?p> “誰在叫我的名字?”
一心投入罵人當中,悠悠飄出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夏笙歌一下跳的老遠,極力讓自己的眼睛能看清黑暗中是誰發(fā)出的聲音,她知道,這聲音肯定不會是人。“你誰啊,大晚上的為什么還不回去睡覺?!?p> “我是在睡覺,是你叫了我的名字我才醒了的?!边@聲音……怎么聽起來軟軟糯糯,是個小孩子?
叫了他名字?什么時候的事,難道他是叫什么鬼,無心之過叫出個這樣的玩意可真是罪過,再次在心里將漠兮的祖上八輩罵了個遍?!安缓靡馑及?,我應該是嘴滑叫錯了你,你可以繼續(xù)回去睡覺了,呵呵……”看樣子,這小鬼的鬼修還不賴,畢竟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一般的家伙很難靠近。
“可是沒人給我講故事,我睡不著。”
鬼還要聽睡前故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澳悄阒笆窃趺此??”對于這個無理要求,夏笙歌當然不會答應,畢竟自己從小到大都沒這樣的待遇,讓她講故事,不說不會,就是會……她也很難講出口。
小鬼掰了掰手指,仔細的將兩只手數(shù)了個四五次,而后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了她?!笆乔山阒v故事把我哄睡著的,她跟我說只要誰能叫出我名字我就會醒過來,算起來我應該睡了四十多年吧?!?p> “那你到底叫什么?”大晚上的閑著也是閑著,夏笙歌干脆坐在地上,跟小鬼聊起了天,盤算著漠兮會不會良心不安,得不得回來找她。又想到同一頂馬車的南宮上祈,難道他對自己就沒有一絲的擔心嗎?空落落的感覺叫她很不好受。甩了甩腦袋,暫且把這些惱事放在一邊。
“小人鬼啊。死鬼是馬叔,丑鬼是王嬸,爛鬼是都妹妹,屁鬼是胡哥哥,他們都被人叫走了,只有我……不過能等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编拧瓘乃穆曇艟涂梢月牫鏊_實是高興的。
“叫走?為什么是叫走?”
小人鬼坐在夏笙歌旁邊,看得出她不怕自己,膽子也稍微大了起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這里被人下了詛咒,埋在這里的靈魂永遠也無法離開,除非有人叫了他們的名字,因為死的時間太過久遠,很多人都忘了自己原本叫什么,所以就用特性代替了名字,常年下來名字就同靈魂契合了。不過……”他的侃侃而談變得吞吞吐吐。
“不過什么?”或許因為他是小孩,夏笙歌變得格外耐心。
“但凡被誰叫了名字的,我們就會一輩子跟著他,直到他死去?!?p> 還以為會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跟著自己而已,小事一樁嘛?!案透鴨h,以后姐罩著你。”
“你不害怕?”小人很是吃驚,雖然處在睡夢中,但他看清了每一個叫出名字之后見到他們面目后的驚慌,恐懼,狼狽,到最后的倉皇而逃。她是第一個不僅不害怕還一口接受的好人。所有小委屈匯聚到無法流出眼淚的淚腺,一把沖到她的懷里,哇哇干哭。
“好啦,好啦,以后你再也不會孤單了,事先說好啊,我可不會講什么睡前故事?!边@頭發(fā)摸起來還挺順滑的。
“嗯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