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上祈一步步向夏笙歌靠近,莫名的悸動在胸口泛濫。夏笙歌緊緊的皺著眉頭,他每靠近一步就往后退開一步,直到將那抹悸動的情愫克制,才停下了后退的步伐。她伸出手,制止了南宮上祈再要靠近的舉動。“你既無情,我并無意……嗯”最后那聲悶哼,是藏在靈魂深處凈靈對接下來所要說出決斷言辭的阻止。
一片暗黑之地,夏笙歌——不,應該是凈靈,她手足無措的感受著四下的漆黑,這樣的黑帶給她無止境的恐懼。依舊無法觸及光線的雙眼涌出了無限潮濕,以前的信誓旦旦最終成了妄自非大,到頭來還是被渾靈沾了上風,她該如何面對那些關心他的親人和朋友?。?p>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睆氐椎男沟桌镒屓俗タ瘢蹨I順著眼角一直落到地上,清晰聞到了一股血腥,掌心觸摸到的地方長出了斑斑荊棘,深深的扎到跌躺在地上的身體,痛嗎?似乎已經(jīng)感受不到肉體痛的滋味,卻有在胸口的地方感受到刀割的野蠻。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妒忌,為什么我要去恨,為什么,為什么?我不想在這兒,我要去找上祈哥哥,我要去找子雁,師傅,還有抱抱跟晴天,渾靈,讓我去看看他們,哪怕一眼,一眼也好呀。”
無聲的回應就像在孤立無援的冰河之上,茫茫一片沒有終點,沒有始末。就如同自說自話的瘋子,終于體會到寂寞是多么的強大,強大到讓人失心,強大到叫人心灰意冷。也知道了為何渾靈一心想要主導這幅身體,原來一個人的世界不僅僅是孤寂,還是沒有希望的盼望。
一抹熟悉的氣息再向她靠近,凈靈立馬站了起來,用無神的雙目八方張望。“上祈哥哥,我在這兒,上祈哥哥快帶我出去,我會乖的,我再也不會輕易聽信他人的胡言亂語,我……我就跟著子雁待在千古城,求求你,快帶我出去好不好?!?p> 聲音哽咽得有些失常,一個漠然的聲音帶著重重回應,最終飄蕩在凈靈的耳中。“凈靈,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的上祈哥哥到底是何種道貌岸然的小人,你就等著徹底死心吧。”末了,可以明顯察覺到她薄涼的笑意。
外面的一切都清晰的浮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連著每個人細微的表情都生生刻畫,凈靈愣了,她的自欺欺人果然是一文不值,這……真的是南宮上祈的大婚現(xiàn)場嗎?
“南宮上祈,你還有何話可說?!钡傻脠A圓的一雙眼睛,同她天真的純凈面龐格格不入,帶著后天對所有人的排斥,若隱若現(xiàn)的拉長著距離。
南宮上祈的目光絲毫沒用從那雙帶著戒備的眼睛上離開,他知道,她不是她卻也是她?!案鑳?,我同宮主的婚事早就定下,若要說對不起,也是我一人對不起你,不論是恨是怨,你且都發(fā)泄在我身上吧,一切與他人無關?!?p> 賓客中的竊竊私語不絕如縷,世家的八卦艷聞很多,能明目張膽承認的并不多,不但需要魄力,還得有勝于常人的臉皮。
夏笙歌冷冷一笑,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冷靜得格外無常。“好一句無關。你的意思是,你口口聲聲說對我有感情都是在騙我了?還是,你只是想得到我的靈魂之力,好除了附在你身體里糾纏半生的惡鬼?南宮上祈啊南宮上祈,如果你還是君子,你就當著所有修士的面,坦誠你的所作所為。切勿讓我覺得你惡心?!?p> “傻徒弟,夠了?!饼嬰x兇惡的阻止并沒有絲毫的作用,他一個瞬間就落在了南宮上祈身邊,示意他不要作答的眼神并沒有得到回應。
南宮上祈是何其清高且又執(zhí)著的人啦,明明知道她最終的目的,卻還是不愿說一句慌言?!笆?,從一開始我接近你的目的是為了……”
“你是凈魂靈,他是祭魂一脈,他這么做為的是整個南宮和四洲。傻徒弟,上祈是何等的為人你不是不清楚,如果你連這點都懷疑,你就枉做了這么長時間的朋友?!蹦蠈m符九同站在人群里的南宮印把心懸之又懸,龐離的開口阻攔才得到了輕微的舒緩。
“師傅,都說胳膊肘往外拐你可真是一點也不含糊,你以前可是處處疼著我愛惜著我,我不知道這南宮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唐唐幽冥的鬼王臣服在小人之下,你可是真的心甘情愿?可別忘了,辛俾,同你不死不休的狂氓鬼王……喲,錯了,應該是蘭沐安可是同你瓜分著幽冥也是你一聲聲幫著這人的娘啊,她陰了你多少回,害了你多少次你可是全都不記得了?”夏笙歌在說話的同時,眼睛的余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錯愕,殺氣,驚訝,憤恨……看來,在場有死在辛俾手中的亡魂不在少數(shù),目的——沒有任何目的,卻又在不經(jīng)意間完成了他人的愿望。
對于這件事,南宮印并沒有跟南宮符九提及,當放射過來的眼神帶著責備時,輕微低下的腦袋,躲過了南宮符九接下來眼神的審視。
“老家主,這到底怎么回事?當初先代凈魂靈不是死在了幽冥,現(xiàn)在怎么又變成辛俾來了?還麻煩你給大家一個解釋?!彪m說槍打出頭鳥,這個時候站出來的人必定是受辛俾迫害最厲害的一人或是一族。這人五短的身材,虎頭虎腦跟個六七歲的孩童一般,他的背上卻是背著厚重的一捆卷軸??瓷先⑺男⌒€壓的更小了,這正是穿山派的當家人高又膏。
隨著他的聲音落地,本來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下高漲起來,哄鬧的七嘴八舌將婚禮推向了另一個鬧劇。
“夠了。一個小丫頭的片面之詞也信,你們這些門派的當家人就沒有一點辨別是非的能力?”人皇狠狠的拍上桌子,左右守衛(wèi)在哄鬧的場面下護在人皇身邊,如夜鷹的兩雙眼睛叫所有沸騰安靜了下來。
“喔?是嗎?南宮上祈,你倒是說說看,我哪一句是說的假話?!毕捏细璧倪瓦捅迫税筒坏媚蠈m上祈有半分猶豫,只是還是低估了他對處事的辯駁。
“她……不是我娘?!?p> 若說方才是平地一聲雷,那么南宮上祈就是將這聲雷化成烏有。有的人落下了心,有的人依舊耿耿于懷。
夏笙歌也不做無謂的爭休,只是輕笑了幾聲,留下供人計量的余味。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妖女給我殺了?!睆目隙讼捏细杈褪莾艋觎`,人皇沒有一刻是落下了殺她的心。既然南宮符九不能痛下決心,那么,就讓他來幫他一把。
殺字一出,也不知從哪兒涌出來數(shù)十個穿著尋常服飾的便衣侍衛(wèi),他們的手上持著冰冷的武器,毫不心軟的對準夏笙歌,渾身上下的冷漠跟那一把把兵器如出一轍。
“看吧,這就是你以為的人性啊?!?p> 人性?上祈哥哥,師傅,你們難道真的放棄歌兒了嗎?靜靜地閉上帶著眼淚的雙眼,她還是錯過了那一聲聲焦急、關切的“不可以。”只是劍已出,斷難回。
夏笙歌取下發(fā)間鹿頭發(fā)簪,披散的長發(fā)隨著清風飛舞,上揚著笑容將木簪輕輕折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