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起云涌
滿是鮮血的右手映入眼簾,受傷不輕啊。
秋望川用還能活動的左手從殘破的哥特蘿莉裙里摸出一塊懷表。大概昏迷了四分鐘。多虧了傷痛在不斷沖擊著神經(jīng),她還能保持頭腦清醒。至于傷痕,渾身都是,最嚴重的是一根斷裂的鋼筋把右臂刺了個對穿。
開啟精神感知,方圓三百米內(nèi)沒有活物,呼救也沒用。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得從早上說起。
公歷一九零四年四月十二日早晨,距離生日還有十天。
秋望川和漆黑進行分離極限距離實驗,理論上兩者無法相距太遠但要實踐出真知。而到現(xiàn)在為止這個一直形影不離的搭檔都還沒回來。
然后是傭人陪秋望川去柏林公園散步。結(jié)果遭遇了意外。中午回家半路被突如其來的地震襲擊。自己在末日般的大崩塌中昏迷,醒來時已經(jīng)被困在建筑殘骸形成的封閉空間里。
余震很快就會出現(xiàn),必須前往空曠地。
秋望川看了一眼那截穿出身體被血染紅了的鋼筋。扒出來可能會大出血傷口感染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呃啊啊啊啊啊?!?p> 秋望川強忍著劇痛移動身體。
“噗嗤!”
總算拔掉了。
這時傷口傳來癢癢的感覺,也沒有流血……正在快速愈合。
這就是漆黑提到的“天賦異稟”嗎?秋望川暗想。不過她還是用冰凍結(jié)傷口做了個緊急處理,隨后快步走開。得尋找出口。
“轟隆”突然一聲巨響從身后傳來。勁風掠過耳畔。
秋望川楞楞的回頭。剛才她待的地方被一塊巨石碾壓。
還沒完!
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模糊的東西。
來不及多想,秋望川憑直覺一個偏頭,緊接著咽喉傳來痛感,用手一抹,掌心沾上一絲紅線??峙率潜粵_擊卷起的鐵片,險些一劍封喉。
不是巧合。
秋望川連忙蜷縮身體,造出冰球包裹自己。來自四面八方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接踵而至。一塊石子,一根鋼筋或者電線全都變成了索命死神。冰球迅速滾動企圖脫離現(xiàn)場,但卻如驚濤駭中的一葉扁舟始終逃不出大海的手掌心。
這個保護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但依舊沒有逃離建筑廢墟。秋望川內(nèi)心焦急。詛咒魔法也做不到現(xiàn)在這種程度吧。是只針對她一個人不計后果的消滅嗎。什么豪華待遇呀。
如果漆黑在的話就……這是預(yù)謀。專門挑了他們兩個分開的時間段。漆黑恐怕被拖住了,而且清楚它存在的幕后黑手……
“啪嚓”如同打破了一個雞蛋殼。
糟了,撐不住了。
攻擊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愈演愈烈。無奈之下,秋望川一個打滾放棄了殘破的冰球。還沒跑多遠,腳下不知拌住什么東西動作一滯,來不及反應(yīng)就有呼嘯聲由遠及近。秋望川急忙閃避,幾根鋼筋擦著身體飛過,幸好她體型小沒擊中。
雖然已經(jīng)是廢墟了,但她腦海里有一張清晰的地圖。穿過前方的商業(yè)街,就是廣場,一個足夠空曠難以受到地震影響的地方。
突然,地面一陣顫抖。揚塵遮擋了視線。
余震來了。
秋望川迅速雙手抱頭趴在地上,隨即天旋地轉(zhuǎn)。她眼睜睜看著前方幾米遠慢慢裂開一條左右延伸看不到盡頭的地裂縫,它的寬度更是堪比萊茵河。
前路阻斷。
恐怕還不止。
剛才沒顧得上,現(xiàn)在秋望川感覺自己的小腿傳來痛感。就像戰(zhàn)場上對付騎兵先打攻擊戰(zhàn)馬一樣,她的腿被掉落的巨石死死壓住,已經(jīng)無法挪動分毫。
此時余震還未結(jié)束,那不明真相的攻擊仍在醞釀。一切都準備置她于死地。
是絕境,毋庸置疑的絕境。
秋望川的嘴角上揚。
“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是個瘋到絕境時的感想只有開心的人?!逼岷诘穆曇繇懫?。
“上輩子我就經(jīng)歷了很多像今天這樣的絕境,每次都被我跨越,那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和成就感讓人興奮不已,所以我就提前開心一下?!鼻锿ㄐ︻伻绠嫞路鸩话褎偛诺奈C放在心上。顯然,又被她跨越了一個絕境。“對了,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
灰白色的世界里,一切都停滯下來。剛才的災(zāi)難仿佛只是錄像,而現(xiàn)在漆黑按下了暫停鍵。
“我從主時間軸中剝離出來一條只有我們存在的獨立時間線,和蓋亞的重啟世界有異曲同工之妙……我需要再研究一下。總之現(xiàn)在暫時安全了。”
秋望川毫不費力的從廢墟中站起來,像是穿過一層虛影。這是不同的世界,兩者之間不存在干涉。
“它還不完全,假以時日我們甚至可以從這里單方面干涉主時間軸?!?p> “聽起來不錯?!鼻锿ㄅ牧伺囊路系幕覊m?!澳氵@身行頭又是怎么回事?”
漆黑頭戴一頂紳士帽,身披風衣,都是黑色,簡直與它渾然一體。
“一個嘗試而已。像人類一樣?!?p> “看不出你還挺有品味?!?p> “我姑且當是稱贊收下了?!?p> 秋望川長吁一口氣,席地而坐。以八歲小孩的身體進行剛才那種劇烈運動,實在太勉強了。她感到精疲力竭。
“說說正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早上我實驗到分離極限是兩公里。但當我想要回來時卻遭到了代行者的阻攔?!?p> 代行者?
秋望川腦海閃出一段記憶。他們是蓋亞手中的尖刀,往往擁有超強實力,用以排除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而她面對的未知攻擊也是蓋亞的手段。
“你沒事吧?”
“區(qū)區(qū)代行者奈何不了我?!?p> 秋望川皺眉??梢源_定,蓋亞決心收拾她了,今天就是想逐個擊破。為什么?
等等,我進入了思維誤區(qū),也許我不算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克虜伯家族擁有六百年的悠久歷史,雖然相對衰落了,但今天仍是最有權(quán)勢的家族。若是獨立來算,就是一個世界強國。何況六百年底蘊的分量有多強大?恐怕也只有當代家主,他的父親艾薩克·克虜伯知道了。而身為這樣家族的唯一繼承人,秋望川·克虜伯絕對不算小角色。甚至是一出生就屬于金字塔頂端。而且我還是智商高達200的天才,魔道天賦也很優(yōu)秀……
“從氣運強度來看算是配角吧?!逼岷谡f道。
“我這模板怎么看都是主角啊!”秋望川抱打不平。
“主角要牽扯很多東西……蔚藍宇五十億人,四十九億九千九百萬都是龍?zhí)?,你知足吧?!?p> “所以我的不穩(wěn)定影響惡劣,必須排除?!?p> “這其中還有疑點,但是我們處境危險是顯而易見的?!?p> “怎么辦?”秋望川不恥下問。這畢竟不是她的專業(yè)領(lǐng)域。
“苦肉計?!逼岷谡f“讓你生理上進入瀕死狀態(tài),我就能讓你的氣運順勢改寫。成為事實的配角,氣運上的次主角。能暫時應(yīng)付。”
秋望川明白了。剛才的攻擊雖然可怕,但只限制于對次主角級以下的氣運有效。實際其本質(zhì)就是奪走低強度氣運讓你倒霉到能被自己的口水淹死。
這么迫害一只蘿莉,簡直恐怖如斯。
“我們要順著蓋亞達到這種狀態(tài)?!逼岷趽]手灰白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他們回到了廢墟。
“怎么做?”秋望川已經(jīng)有了心里準備,這是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漆黑與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它不會說謊,況且她也不是地主家的傻女兒,哪有那么好騙。
“跳下去?!逼岷谥钢胺酵鹑羯顪Y的地裂縫。
“好嘞?!鼻锿ê敛华q豫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等等?!?p> “怎么了?”秋望川停住腳步回頭問道。她神態(tài)怡然,完全不像個即將跳下萬丈深淵的人。
“我沒來的時候,你是如何活下來的,有什么理由支撐著你打敗死亡?!?p> “哦,你還在糾結(jié)你那個哲學問題。”秋望川露出微笑,這種關(guān)頭她依然從容。
“絕不能死在這里的理由……硬要說就是我對生傾注了無限熱情,不能白白浪費?!?p> 說完,她縱身一躍。
時間來到四月十二日下午十五點鐘。
明媚陽光照射進病房,潔白的窗簾被微風吹起。這里是克虜伯家族旗下一所私立醫(yī)院內(nèi)。其實她已經(jīng)沒事了,明明摔了個瀕死狀態(tài)竟然原地躺兩個小時就恢復如初了,出乎意料。
“是的老爸,我沒事?!鼻锿ㄗ诓〈采险龑χ娫捴v道“好著呢,一切都好?!彼恼Z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敷衍。
艾薩克·克虜伯已經(jīng)問了一個多小時了,她實在受不了了。
“可惡,你總是對爸爸這么冷淡。從小就早熟也不會撒嬌賣萌嚶嚶嚶,簡直像養(yǎng)了個男孩。我這輩子都沒有享受到女兒的愛。說好的小棉襖呢卻比三九天穿著背心打雪仗都冷。當初就不該把你生得這么聰明?!?p> “換個思路想想這樣你孝順的女兒就嫁不出去了。”
對面的艾薩克略一思索覺得有道理,他可不想看著自己辛苦澆灌的白菜給拱了,至于家族繼承問題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反正七代都這么過來了。
“等等,別打岔。我說你怎么都不和我親近呢??磩e家的傻孩子多黏人啊?!?p> “你和媽媽本來就是高智商,加上還是西太平洋到大西洋的極限地域人種差的喜結(jié)連理,這樣生出來的混血兒怎么可能是笨蛋?!?p> “如果真想的話你當初就該和姑姑結(jié)婚?!?p> “不行。那樣你去世的爺爺會爬出墳?zāi)拱盐宜瓦M普魯士王國最好的骨科醫(yī)院的?!?p> 原來你有考慮過啊。
“總而言之,沒事就好。說來也奇怪,這地震波及范圍竟然只有兩公里,真是怪事……我還有董事會議,先掛了?!?p> “拜拜?!?p> 秋望川揉了揉太陽穴,放下了話筒。今天實在太累了,但是她估計……
砰,門被一腳踹開。
“寒晶,我都聽說了?!边@獨特的叫法,果然沒錯。
艾薩克只在乎女兒姓克虜伯就行。名字是母親起的,取望穿秋水的期盼之意,正好她也姓秋。小名本來想叫小雨,秋望川覺得太老套就改成了“寒晶”反正古漢語意思都是水。但最后只有母親叫她小名。
剛從大明帝國考古歸來的秋夫人還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破門而入后直撲病床。
“哎呦,這智商200的腦袋瓜子可千萬不能出問題啊?!闭f著就把女兒的頭擁入懷中。
精通醫(yī)學的你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沒事吧。就是找借口擁抱。秋望川早就習慣了。
“來讓媽媽這婦科圣手好好檢查一下?!?p> “拒絕洗面奶?!鼻锓蛉藫淞松蟻?。
“你這年紀的孩子應(yīng)該多與父母親近,結(jié)果沒有一點童真。”
“既然如此,我順便帶了你的課外作業(yè)。”她把一摞書扔在床上?!翱炱饋砘顒踊顒??!?p> “大明帝國的家長都是惡魔嗎!”秋望川扶額。
“少廢話,好好學習。從胎教到現(xiàn)在你以為我為你的教育投資了多少錢?!?p> “哦,原來我出生前一個月大的時候總是聽到的那宛若克蘇魯呼喚的聲音是你請的胎教啊,簡直隔著羊水都能刺破我的耳膜?!鼻锿ㄕf“別人一到八歲的記憶長大后會遺忘大半,我不會。比他們可是多了八年優(yōu)勢?!?p> “那叫超憶癥,是病得治?!?p> 秋夫人一時氣急,智商高家世好就能為所欲為嗎,后天也要努力。這熊孩子,整天我行我素還痞痞的,讓她忍不住想揍一頓??墒窃僖幌耄约旱男念^肉怎么下得去手啊。
“算了不說了,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禮物?!?p> 秋望川接過了母親遞來的東西。
玉簪。
質(zhì)地純,光澤好。毛氈狀隱晶質(zhì)變晶結(jié)構(gòu),極品和田玉。龍鳳呈祥,彩云朵朵,鏤空雕刻全部集中在十厘米左右的簪子上,高超的工藝稀世罕見。
秋望川一入手就分析了七七八八。
“你不會還順便走私文物吧?!?p> “考古學家的事那能叫……呸,這是合法的。”
秋夫人湊近女兒低聲細語“收好它,你總有一天會用得到?!?p> 秋望川從未見過母親的表情如此嚴肅。她握緊玉簪鄭重的點了點頭。
新生活的第十天,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