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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山河與你作聘

32.來去兮

我將山河與你作聘 山野澗 3018 2019-12-01 15:57:21

  嗓音已全然不復原來的清靈。常人聽來只覺阿鼻獄里鎖著的怪物終于逃了出來桀桀笑開。

  似是慶幸自己的重生,又似終于能夠為禍的暢意。

  濁音定定瞧著那人風一般遠去的身形,良久,“呵”地一聲癡癡發(fā)笑。

  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看重的人物吶。

  ……陪這費勁千辛萬苦熬煉出來的邪陣一起消亡罷。

  他頂上黑云與他心意相通一般,驟然漲大,邪氣四溢,將風月居上頭真正的籠罩住。

  遠處有各式野獸嘶吼狂叫,隱隱地穿進風月居,直直昭示著整座山谷的哀鴻。

  萬鬼煉獄出,殺人眨眼間無數(shù)。

  他方才,著實心急了。息炾奔向歸海瀾處時,卻不曾對此有何察覺,只覺心中泛著莫名的緊張。

  本以為濁音至多入了魔,以他之能,五成力便可破開,卻不想他留了后手,竟敢煉化邪陣為己所用。

  她一介凡人,絕無可能是那千萬只惡鬼的對手。

  心中急切,腳步更快,幾個轉(zhuǎn)身的功夫到了那廂房一角。果不其然,他略微感知,便覺留下的那到屏障上,布滿了裂縫。

  千萬只形狀各異的惡鬼將屏障團團圍住,或大或小,擠滿了整整一間房。沼獄中浸泡了千萬年的惡臭熏天,一個個腐尸味浸了又浸,泡了又泡,這臭味之復雜變幻直教人難以言喻,常人隨意一聞便能惡地七竅流血頃刻化成一灘尸水。

  饒是息炾,劈門而入那一刻乍一聞手上也晃了晃。

  無間阿鼻獄爬出來東西,著實是令人作嘔啊。

  化氣為劍,巨大磅礴的靈力猛的迸發(fā)而出,比上北海的巨浪還要滔天三分,纏繞在他四周,將偌大周身內(nèi)的氣息攪地變了形狀。但凡觸及的惡鬼無一不被灼去血肉,化成縷縷黑煙。

  眾鬼濁眼怒瞪,齊齊發(fā)出沖天的嚎叫,廂房一片只瞬間灰飛煙滅。

  息炾本欲微停觀察一時,卻猛然感知那到屏障,多出了上千道裂痕。

  手中氣劍已然飛出,斬開一片惡鬼。他飛身上前微不可察地緊盯住歸海瀾。

  本閉著雙眸地她,好似有所感應,在他落上她面前時,睜開了雙眼。

  于是入目一道煙青色的絕代風華,如風如云,月明風清,淡然卻不可忽地,光芒萬丈,破開一切黑烏,陡然闖入她視線。一刻間,滿眼都被他強行盛滿。

  她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大國手那一手絕妙丹青,當也勾不出他三分風韻罷。

  非是謫仙人,此乃天上神。

  她一時間呆愣,待他緊盯她片刻抬起手后,才驀地回過神來。

  歸海瀾瞧著息炾,方才竟也不知怎了的疑惑一閃而過,也就不再想了。

  息炾破開那一方惡鬼后便布下另一道屏障,將他們二人一并隔絕在里。

  他審視歸海瀾一番后眉頭依然輕皺,不曾放下。

  若是再晚片刻,她說不準便要就此消失……。

  說到底,此事緣由在他。若不是他執(zhí)意來瞧上一瞧濁音,也不至于讓她淪落至此。鬼物魔物妖物一天里讓她遇了個遍。

  從不知愧疚為何物的息炾仙君,此時理所當然地也不知曉自己心中生出的莫名情愫喚作愧疚。

  他突地有些慶幸,頓了頓朝她出聲:

  “你,可還好?”

  歸海瀾剛回神不久,還略略有些恍惚,聽得身邊息炾近在咫尺似乎是靠在她耳邊的低喃一聲,倏地醒了神。

  她眸色復又恢復清明,微微抬首看向身前擋住一片狼藉的男人,道:

  “無事,多謝?!阍趺礃恿??”

  息炾瞧她面容淡漠依舊,也不覺甚,卻聽得她好似猶疑一刻問他安好否,登時心中漫起一片莫名愉悅。

  他自己不曾察地彎了唇角,頭更低了些,盯著她輕啟薄唇:“無礙。濁音入了魔,煉化出萬鬼邪陣。此陣兇煞,你需緊跟著我?!弊詈檬杖肽抑?,帶著偌大活人終究不方便他伸展。這后半句,卻將將卡住不曾吐出。

  然,歸海瀾雖是個無甚靈力的凡人,戰(zhàn)場上千百廝殺來的那些作戰(zhàn)道理她卻是曉得的。

  想來得到仙者也應當是如此,應當也不喜歡打架時隨身帶個大活人的累贅,何其麻煩?

  她好似又回到了那片烽火狼煙地。

  歸海瀾淡道:“可有將我變小的法子?”活人,太累贅。

  息炾卻不太訝異,輕輕頷首。隨后抬手隔空向她定了定。

  歸海瀾只覺的一陣天昏地轉(zhuǎn),憋回腹腔內(nèi)的波濤洶涌,她定神后已是到了一片不暗不明的地界。

  淡淡華光籠罩在頂頭。

  她支起右腿坐下,抬頭四處看了看。找不到出口。

  周身的空間好似可以隨意伸縮,所及之處不硬不軟,瞧不出什么材質(zhì)。

  她靠坐在一頭,閉了雙眸沉思。

  一道沉穩(wěn)動聽的男聲如玉珠落盤地向她襲來,她半瞇了眼睛

  “此處是我集寶囊內(nèi),你休息片刻?!毙菹⑼炅?,約莫他也當完事了。

  歸海瀾心中莫名安寧。

  “…好?!彼巳弧3隹谥曇蝗缤5牡椒€(wěn),卻讓息炾無憂地安心。

  將集寶囊妥帖地放置在胸口,再看,這位仙君的面色早已肅殺。

  方才鑄起的屏障,化作許多星星點點飄向他。遠處看,竟像極了天上星云調(diào)皮地落了一位煙青色神君一身繁華。

  萬千的惡鬼糾集在側(cè),卻活作了風華的陪襯。

  繁華盡斂,高高在上的神君回了頭,淡淡瞧向堆集了一片的惡鬼。

  無雙的眸子泛成銀芒。漠然,冷肅,沉寂,和無邊的壓迫。

  與黑云結(jié)作一團在遠處觀望的濁音,不防地打了個顫。

  于是定睛破了一處魔障看去,卻入目一雙銀眸光華四盛,他直直僵住,甚至忘了及時遠去。

  ……

  滄海殿的氛圍極是壓抑。

  沙捺婢和大內(nèi)官已在御案前無聲無息地跪了一個時辰。

  高高坐在御椅上的那人,自他們二人入殿后到現(xiàn)在也不曾言語。

  他們皆是心腹,此景此景,是陛下已經(jīng)動怒非常。

  再過良久,耳畔才響起那優(yōu)美威嚴的聲音:

  “情況,到底如何?!?p>  沙捺婢的頭埋地更低,幾欲貼在光滑冰冷的磚上,嗓子酸澀難忍,卻還是得一五一十地回稟:

  “將軍丑時悄然帶領(lǐng)幾人夜襲冀朝哏州大營,破了百臺硫酸火炮?!R走時,天色卻忽的異動。天雷滾滾不覺,震聲千里?!臆妼⑹恳啾惑@醒,卻只以為是怪象。據(jù)隨行計無失吠摩親眼見著甫一出庫,一道銀雷無征兆地直向?qū)④娕?。待回神那處已出現(xiàn)了一座九重塔……似是法器,靈力流轉(zhuǎn),他們幾人合力都無法接近半分。而哏州城中的將士已醒,他們權(quán)衡再三,遵守了將軍命令回了我營,由我前來向陛下如實稟報…?!?p>  座上觀衡女帝聞言,凜然更甚。

  九重塔是何路數(shù),她不知。但她卻直覺那塔是護住了歸海瀾。

  聽聞她帶去夜襲的幾個武功都是上乘,幾人合力都不能劈開,是以凡夫俗子拿它無法。

  …可在敵營……也不妨那冀朝能人異士有能耐破塔。

  凡人,武術(shù)再高,也終究不是術(shù)士的對手。

  她……危在旦夕。這樣幾天,難知焉能有命在。

  觀衡帝此時竟突地不悅?!羰钱斈辍煽谧屇侨私塘暁w海瀾異術(shù),也不應當有如今這個局面。

  無論哪個軍隊,都不可無將領(lǐng)坐鎮(zhèn)。

  更何況她,從來都是戰(zhàn)無不勝的主心骨。

  算上時間,有五六天了。觀衡帝吁出一口氣,……這戰(zhàn)難言勝負。

  青洲軍,不可無主。

  她緩緩站起,暗光流轉(zhuǎn)的衣袍順滑地落下在身后。

  一貫威嚴的面容上,泛起一抹倦色。

  “景煬,傳朕密令,速召慶豐王入宮。沙大人,先行隨侍從在宮中安置。”說罷,轉(zhuǎn)身進了里殿。

  座下大內(nèi)官面色如常叩首稱是。而沙捺婢只將額頭觸上冰冷入股的地面,叫人瞧出通身寂然。

  大內(nèi)官扶起他出殿,指了四個跪在殿外安靜如雞的女侍,讓她們領(lǐng)著沙捺婢去了留客殿,轉(zhuǎn)身吩咐下身邊小侍從,一道裝在玄鐵盒的密旨不過兩個時辰,便傳入了慶豐王手中。

  隨從小侍不知情形,心底暗暗咂舌,道大內(nèi)官果真厲害,雪鴿鷲雕海東青齊上陣,十匹雪狼作車。慶豐王府邸可是隔著京都五十里,這樣的出手是何等排面氣派。

  嘖嘖嘖,難怪大內(nèi)官年紀輕輕便穩(wěn)坐宮內(nèi)侍從一把手,他倒也不奇怪人人暗道他是個隱了身形的一品并肩王了。

  沉穩(wěn)風行的大內(nèi)官景煬聽得遠去的小侍從悄聲低估,面色無波無動。

  俊美地有些邪肆的臉在寂寥無人處也是一樣不變過。宮墻頭上有一片積雪落下了地,他不留意一點。只穩(wěn)穩(wěn)地邁著步子回了他的輕云閣。

  他喜靜,于是觀衡帝賜了他一座地勢安靜的宅子。日日忙碌,甫一回住地確實無端地舒心了些。

  入門,沉香木吱呀一聲被推開,門內(nèi)淡淡的暖氣用來,他反手關(guān)門,出下沾滿雪花的衣帽,坐上了珊瑚椅。

  景煬淡淡靠在椅子上,半瞇著眸子回想近日發(fā)生的一系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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