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辦公室。
牛百強換了身舒服干凈的衣服，躺在沙發(fā)上，開著最新款的大屁股電腦，什么也不做，眼神中流露出舒服的神韻。
還是辦公室最舒服，小舒今天下午就要出差回來了。牛百強想想都心臟燥熱。
外面陽光正好，但曬不透牛百強的身體，因此他身體并不感覺有多舒服。
心理卻十分舒暢，多虧了那小混混，不用去菜地里和農(nóng)民打交道了。
牛百強最心底是感謝他的，但浮到腦子里?！斑@小子不識好歹，我辛苦找畫抓賊，他倒好，動動嘴皮子，就想搶走我們徹夜搜查的功勞？”
理由很好，讓他躺著椅子，舒展肥碩的身姿，腦海里盡是銀穢的畫面。
“叮玲玲！”
書桌電話響起，驚的他敏捷的坐了起來。
“喂？”
“牛百強。百姓無故你都敢抓，下一個是不是要抓我了？”
上級親自打電話，牛百強頓時一身冷汗無知覺的冒出，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再頭腦靈活的轉(zhuǎn)動幾下，急忙連跑帶爬的出了辦公室。
........
祁云全身肌肉緊繃，已經(jīng)做好了被痛揍一頓的準備。同樣的，他心中已經(jīng)將小何的樣貌，完全的記在了心里。
原本端坐的小何，咔咔扭動手腕，立起身，沒幾步遠的距離感覺很漫長似的。他邊走邊說：“想當年我也和你一樣，坐在這個位置，兇的不得了，就盯著別人，感覺自己天下第一?！?p> 他踱步圍著祁云身邊，“然后呢？你現(xiàn)在跟我家土狗真像?！?p> “哈哈哈！”
祁云低著頭，不是他不想抬起來，而是脖頸后面火辣辣的疼，只要稍微動動，支撐著頭顱的骨頭就好像要斷了似的。
小何放肆的叫罵著。
他的同事忽然來了，說道：“何哥，您別出太大聲，畢竟您還沒入管理內(nèi)。讓人聽見了，影響下半年牛局幫你運作?！?p> 小何指了指他，露出了還是你懂我的笑容。然后擺擺手，讓他走開。
小何噼里啪啦捏著手指關(guān)節(jié)，外面的光進入低下門縫，絲絲的，看著都溫暖。祁云腦海一片空白，無數(shù)個前世污蔑，到白發(fā)蒼蒼才能出獄的事件迸發(fā)在眼前。
這簡直比他二十歲時，花100塊坐黑車，獨闖深港特區(qū)。用僅剩的錢買一桶泡面，4塊錢，然后被人打翻還要糟糕。
手掌帶著呼嘯風聲，祁云一部分額頭上的黑色發(fā)絲，被吹到一側(cè)。
眼見拳頭要打中，
“放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門外突然一聲呵斥。
小何的手顫了一下，巴掌沒下去。
門哐的一聲被大力打開，一名穿著端莊，帶著啤酒瓶底厚的眼鏡片的男人把門推的還在反復放出輕顫聲。
施興國到了。他聽聞過牛百強的名聲，也知道此人甚是厲害，頭上有人，腳下夠狠，把春城治安打理的白是白，黑是黑。
施興國定睛一看，頓時怒斥道：“你在干嗎！！”
小何手掌訕訕落下，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服輸了，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被外人看到。他先聲奪勢：“怎，怎么啦？丟畫懷疑到我們警察局了？信不信我法院告你私闖辦公場所！”
這時又從門外走來了牛局長，牛百強。
他也是剛接到電話匆匆趕來。
“你們警察局辦事，就是毆打嗎！這個世界還有王法嗎！捐獻過五牛圖的人就受到這樣的待遇嗎！今天你們不給我個交代，不給他個交代，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施興國盡力控制著面部表情，肌肉一抽一抽的，聲音有點尖銳。
電話是打給的岳父，并不是他父親。
這對于自幼好強的施興國來說，是一件極難啟齒的事情，他靠自己的能力爬到了春城有頭有臉的位置，但通電話后對面第一聲冷笑，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臉面，
丟了。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這些全都不如一通電話，現(xiàn)在他把滿肚子的文章都扔了。
既然臉都不要了，還在意什么氣度呢。
“老施，老施，”一直到施興國撒完氣，牛百強才掛著笑的快步走來，“發(fā)這么大火干嘛呢？”
他簡直換了一副臉面似的。
施興國面色鐵青，心中有點痛快，“牛百強！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是不是?！?p> “哎，”牛百強微微彎著腰，脖子往后伸一下，“這是哪里的話。咱們兄弟二人對春城做了這么多貢獻，雖然交情不多，可在心里，我是十分崇拜你的。
要不我們就地，結(jié)為異性兄弟，一點小事能成為你我兄弟二人的結(jié)拜之緣，也是美事一件啊！”
牛百強算盤打得非常響亮。
施興國冷笑一聲，不理他長篇大論，“放人，道歉。”
既然給臉不要臉，他牛百強也不能被人看扁，立刻使出他的大招來。
“放人，可以，”牛百強學著施興國的口氣，“但是道歉的話，何知亮不是我們警察局的人。當今社會人人平等，我要是強迫何知亮給他道歉，那我與土匪有何區(qū)別呢。”
他一臉無賴，臉上肉雖多，卻絲毫不影響嘴巴的凌厲。
在沒人看到的，也沒人注意的人里，垂頭順眉的祁云，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
小何原本見機行事的腰，也彎下一半又收回了。
“你比土匪會報信?！笔┡d國隨口一言，頓時讓牛百強面色如霜吹打過一樣，白青白青的。
他心中升騰起不知名的火焰，有那么一瞬間，手已經(jīng)放在了腰間的槍帶上。
但臉上五官稍微扭曲，心中就有了分寸。
施興國可不是剛剛那些沒有官職的小百姓。
有那么一層關(guān)系在，他爬到更高處，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他做土匪....
這件事不該有人知道的，牛百強小眼睛瞪的很用力，眉毛都擰巴在了一起。
那是十年前，他剿匪之前的事情。
他是十五年前上山加入聚義寨的，家里窮，不得不上山“混口飯吃”。說白了就是山賊。下山搶錢與糧食，上山躲避警察抓捕，日子過的非常瀟灑。
當賊容易，但撇開關(guān)系可就不容易了。
看著電視里，國家日益變強，軍隊也不再使用戰(zhàn)場上撿來的土槍了。他在聚義寨的地位每上升一點，心中不安就多一分。
叫他大哥的人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天，他當上了寨主。報紙上恰好報道了他老相識，張治成組織，被全部抓捕。
登時心一慌，想到自己剛當上寨主，并無很多人知曉。他趁著夜，下山出賣了一眾兄弟，又上山救了大領(lǐng)導。
一百多吃喝玩樂的弟兄，被抓進監(jiān)獄七八十，全部判死刑。
“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的！”牛百強心中像野獸一般從喉嚨吼叫，他心臟跳動極快，汗如雨下，手腳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哪里好。
緩緩的，在施興國冷漠的眼神中，他扯出一個訕訕的笑。
“施大哥說笑了，道歉嘛，多大點問題。小何，還不快來給你伯伯道歉！我是你姐夫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