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少年無情,公子有情
“這個少年朗是何人?”
李沐號完了脈后,臉色古怪,又道:“其實(shí)也沒有大礙,他只是被人截?cái)嗔藲饷},一時(shí)之間如生了大病,實(shí)是再過一會兒,他便會自醒了”
“什么?”
靈不器詫異,這就有點(diǎn)烏龍了呀,也怪他關(guān)心則亂,沒有親自查看,只聽其它小乞兒之言,以為“小無情”是生了怪病,欣喜道:
“沒事就好,這個小鬼頭也是個可憐的,如此便死了,倒是讓人神傷……”
又突然一怔,道:“截?cái)嗔私?jīng)脈?是截了還是真的斷了?這小鬼頭還有些底子,不能就這么荒廢了,那可是太可惜了。”
李沐一邊覺著靈不器腦洞清奇,一邊尷尬道:“似是被高手截住了經(jīng)脈,以至于形如生病中毒,可是那高手并沒有下殺手,也真是奇怪?!?p> 靈不器沉呤。
這邊李沐已診斷完“病情”,也只知道眼前之人正是靈不器,只覺得萬事都在一個巧字,正要起身離開,卻聽到院兒里一陣喧鬧,有人言:
“這原本就是個破尼庵,也不知道廢棄了多久?又不是你靈家的地盤,為何我們卻是不能使用?
而且啊,你們靈家財(cái)大氣粗,說是做什么善事?十幾個小乞兒而已,何不帶回靈家去,卻是在這里挨餓受凍?
我看啊,也不過是沽名釣譽(yù)而已,靈家,也不過如此!“
那管家的聲音傳了出來:
“呵呵,此庵廢棄不假,可興盛時(shí)也是靈家資助建造,靈家想怎么用便怎么用,你們?nèi)绻俸鷶囆U纏,可別怪我不講道理?”
“哎喲,靈家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剛才那人陰陽怪氣,滿嘴胡言亂語。
這會子李沐和靈不器已經(jīng)從室內(nèi)走了出來,靈不器似是想通了什么,見著庵門口的幾個潑皮,笑道: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靈家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有什么明槍盡管朝著我來,何必用此暗箭?
還有啊,幸好小無情無事,不然,你們幾人今日難免人頭落地?!?p> 那幾個潑皮見到正主兒出現(xiàn),道是還算安穩(wěn),靈家之威在鑄劍鎮(zhèn)那也不是蓋的,又聽到靈不器當(dāng)面說出了原由,不禁都心中墜墜。
“哼,靈家……“
刷刷刷。
那剛才的潑皮還要再言,靈不器已抬手射出了三枚飛刀,飛刀小巧精致,閃著寒茫,盡數(shù)落在那人的腳邊。
靈不器冷道:“再讓我看到你們,便是你們的死期,滾……“
幾個潑皮正要做鳥獸散,才剛回了頭,便聽到人言:“哈哈哈,靈不器,你還是太心軟了呀,如果是我,那幾人的腦袋想來已經(jīng)搬了家。“
那幾個潑皮亡魂大冒,頭也不回的連滾帶爬,似是雙足下生了彈簧……
反觀那聲音的來處,卻是有一個公子哥兒正站在破茅庵門樓的屋頂之上,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
“你個潑猴是何時(shí)來的此處?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大冷天的站在屋頂上,哈哈,也只有你楚逍遙干得出來?!?p> 靈不器臉上含笑,語中盡是調(diào)侃之意,想來和屋頂上的楚逍遙甚是熟悉。
李沐一怔,楚逍遙?這個名字,他當(dāng)然聽過,卻也是來自老棍兒,正是三門之中隱門的人。
隱門,專事暗殺。
雖然和毒門有些來往,可是老棍兒也不盡知其底細(xì),只知道隱門之人行蹤飄忽,最是難覓蹤跡。
還有這楚逍遙,李沐雖然知道他是隱門的公子,可是排行第幾,是否還有兄弟姐妹,他卻是一概不知。
只是李沐聽其言,觀其形,總覺得他有幾分熟識,倒讓他想起來在元寶鎮(zhèn)捉采花賊時(shí)的那個蒙面黑衣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都不重要,重要是楚逍遙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看到一臉欣喜的靈不器,他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朝著李沐道:
“哎呀,我倒是誰?也真是巧合,沒想到是你?“
靈不器一頭霧水,難道自己家的小廝不知道從那里找來的大夫,還是個相熟的?
這時(shí)候楚逍遙又道:
“你便是西涼毒門的李沐吧?我倒是聽家里長輩說過,而且啊,好巧不巧,我前些日子正在途中偶遇了你的四位師父,果然如四位前輩所言……“
李沐二臉懵逼,心道:“四個師父果然沒事,哼哼,而且似乎很是逍遙,也不知道這會子又浪到了何處?“
便道:“楚兄客氣了,不知道我那四位師父現(xiàn)在何處?你又如何知道我便是李沐?“
李沐心想:
“前世時(shí),我雖然是學(xué)渣,可有一樣卻非常的自信,那就是顏值。
這一世難道是個大眾臉,還是人們的審美有問題?
我的竹笠壓的這般低,你楚逍遙也能認(rèn)出我來?“
不料那楚逍遙卻從懷里掏出了一封書信,火漆完好,書信是以毒娘子的口吻寫就,里面盡是關(guān)心,又讓李沐放手闖江湖,有什么禍?zhǔn)?,自有他四人承?dān)。
而且,以防楚逍遙認(rèn)錯了人,四人又畫了一張畫像,卻是李沐的正面大頭像,一看就是花滿城的手筆。
不僅如此,余下的兩個師父又言:小沐兒,光大毒門可就靠你了,你要活著,可千萬別死了。
這都是什么話?李沐哭笑不得,只好道:“楚兄有心了,這里謝過!“
毒門,器門,隱門本來三門之人早有通連,只是近百年來毒門之人不知為何卻是甚少出現(xiàn)在江湖,所以毒門和器門隱門倒是生分了很多。
可是三門雖不說同氣連枝,也曾有過蜜月期,那一份香火情倒還是有的。
靈不器當(dāng)然聽說過毒門,只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見著毒門之人,欣喜道:
“今兒個可是太巧了,大水沖了龍王廟,倒是自家兄弟都認(rèn)不出來,該死該死,今兒個我做東,為兩位兄弟接風(fēng)洗塵,可都不要拒絕啊”
楚逍遙笑著道:
“靈不器,你這一頓接風(fēng)宴早晚是跑不了的,可是啊,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兒吧。我看啊,這幾個潑皮背后怕不是有人撐腰,不然以你們靈家在鑄劍鎮(zhèn)的威風(fēng),也沒有那個霄小之人敢于如此放肆。”
“哼”
靈不器不以為然道:“還能有誰,除了那白云觀的白羽,也沒人敢有這么大的膽子。想我那藥姐姐是何等樣人,那白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是太嫩了點(diǎn)。
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給我使絆子,也真是小人所為,看我不……“
“慢慢慢,你家藥姐姐可在藥谷?“楚逍遙插話,又道:”我可是許久沒有見著青蘿妹妹了,正是想念的緊“
楚逍遙一幅急切的樣子,似是那藥青蘿是人間的仙子,他巴不得要早一刻見著她。
靈不器看了看楚逍遙的模樣,嘆氣道:“是在藥谷不假,可是啊,你去得晚了,估計(jì)連湯都喝不著……“
話音才落,楚逍遙已翻身上馬,卻是先前靈不器騎著的那頭駿馬,一溜煙便沒了蹤影,只有空氣中傳來聲音,道:“李兄,我們來日再見。靈不器,我先走一步,替你教訓(xùn)教訓(xùn)那個白羽?!?p> 靈不器訕笑。
這時(shí)候,那管家走了過來,手里拉著個“小乞丐“,正是剛才躺在床上的”小無情“,既已醒了,想來已無大礙。
倒是歪歪斜斜的給兩人行了個禮,有模有樣。
那小無情叫做陰無情,也不知道從那里流落至此,成了個小乞兒。
有一次靈不器閑來無事,一人騎馬暢游,于此處遇到了陰無情,他那時(shí)已不知道在茅庵里待了多久?
靈不器見著陰無情時(shí),看他瘦瘦小小,又穿的破破爛爛,可猶自拿著兩把木頭削的短劍正在練劍。
一時(shí)之間便起了惜才和惻隱之心,便順手丟了幾錠銀子給他,后又差人送來些吃食衣物,這也不過是順手為之而已。
不料今日早間靈不器正要騎馬去藥谷之時(shí),卻有一口小劍射到了他的面前,劍柄上嵌著一張紙條,說是陰無情大病將死。
靈不器對著紙條看了半晌,也才知道陰無情是誰?實(shí)是他和陰無情相距太遠(yuǎn),一個是靈家的小少爺,一個是小乞兒。
能順手接濟(jì)已是心善,又那里會時(shí)常的掛在心上?
“小無情,你愿意隨我去靈家嗎?“靈不器問道。
陰無情雖已無大礙,可是仍有些虛弱,指了指院兒里的十幾個小乞丐,道:
“我雖是乞丐,可也當(dāng)不了看家護(hù)院,你鑄劍山莊雖富貴,可也存不下天下的窮困人?
公子的好意,我已領(lǐng)了,如果實(shí)在要幫助我等,不如把這茅庵買來給我們藏身,也好少了潑皮無賴的打擾。
冬日里……如果再有些吃食,棉被,那更是感激不盡……“
陰無情不卑不亢,又說的條理清晰,也是難得。
靈不器還未如何,不知怎的,這陰無情的一席話,倒是讓李沐差點(diǎn)兒落淚。他見著陰無情倔強(qiáng)又認(rèn)真的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粗鄙。
他喜歡人間,多半是喜歡這人間的人,然后才是這人才間的風(fēng)光。
還未等靈不器答話,李沐便道:
“小無情,我正好旅途至此,苦無落腳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在茅庵里暫???
你放心,絕不白住,我有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