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哦,四維槍可是百發(fā)百中的喲?!蹦呛┖窭蠈嵉姆饩艓X仿佛具有讀心術(shù)一般,讓林一萬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已經(jīng)抬出去的腳。
這可是貨真價實、拿四維材料制成的四維槍!不需要顧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只需要對準(zhǔn)摁扳機,管它什么東西,都得升天。
林一萬暗罵自己多管閑事,露出和藹的笑容轉(zhuǎn)頭去。
“大哥,你落難我也沒雪上加霜,是吧?咱們無冤無仇,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天一面之緣,說不定今后還能互相幫助呢?”
“互相幫助好啊,今天你先幫助我,告訴我…”高低起伏明顯的聲音漸趨單調(diào)起來。
林一萬看著漆黑巷口里緩緩走出來的封九憨,以及那個黑洞洞的槍口,笑容逐漸僵硬消失了。
“你是誰?”封九憨顯然不相信林一萬的話:“你自己說,還是…”他聲音低沉下來:“讓我猜,你可就沒這么好的死法了?!?p> 鋒利的冷光從他那雙單眼皮下的小眼睛中射出來,饒是這敦厚的長相也掩蓋不住他的狠勁兒。
林一萬腦子急劇地轉(zhuǎn)動起來。
她得看起來像是同這個人統(tǒng)一戰(zhàn)線,否則…一旦他覺得自己是敵方的人,林一萬今晚絕對會和背包里的頭顱一起被丟在某個下水道里。
“我沒有武器。”林一萬舉起手來:“我是第一萬號,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證,在我兜里。我才剛來第二天,今晚只是出來參加俱樂部活動,結(jié)果遇見你被堵在這個巷子里。如果你沒槍,我肯定會沖出去幫你的?!?p> 大概是因為大部分都是真的,林一萬說得無比誠懇,讓封九憨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瞇眼:“什么俱樂部活動?”
“呃…黑暗森林?”林一萬苦笑一聲,這大半夜的,除了黑暗森林哪個正經(jīng)地方會舉辦活動?
封九憨嗤笑,四處望了眼,似乎覺得時間不大足夠了,便不再周旋:“身份證丟過來?!?p> 狗東西!
林一萬暗罵。
她就不該多管閑事,還想著助人為樂。
林一萬不情愿地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正面朝上放地上,踢過來,轉(zhuǎn)身背對我?!狈饩藕┯值?。
林一萬無奈一一照做,她放下身份證,腳下隨便一踢,正要轉(zhuǎn)身時,背包中的腦袋晃了一下。
林一萬神色一僵,緩緩地背過身去。
這個背包是常見的束口袋,一張薄薄的藍(lán)色防水布,兩根繩子作為背帶。本來就是用來裝籃球的,裝腦袋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是…裝是能裝,但能看得出鼻子嘴巴的形狀嗎?透明嗎?
此刻一萬個問題在林一萬心中飄過,如果被發(fā)現(xiàn)自己提著個腦袋,那先前這么多解釋豈不全白費了?
林一萬想到自己額前一個洞的模樣,心頭一顫。
她心想三十六計,聲東擊西,連忙半側(cè)過身去,假裝在盯著路的一側(cè)。
“看什么?”封九憨果真謹(jǐn)慎,立馬后退幾步回到巷子中去。半響,見林一萬還好端端地站在原地,這才露出一只眼睛瞧那側(cè)的路口。
嘻,膽小如鼠。
林一萬大喊:“放心吧,沒人!你看了我的身份證沒?我能走了不?待會兒活動結(jié)束了,帥哥都沒了!”
“閉嘴,別出聲!”封九憨低低喊了一聲。
他露出半只眼睛,四處張望的模樣,著實不像作假,不禁讓林一萬心里頭警惕起來。
此刻絕非善地啊!
林一萬正想開溜,突然聽到東邊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道強光一瞬間打到了林一萬身上。
像是舞臺開幕的一瞬間,一切戲劇的最開始。
“警察!站?。e動!”
難怪封九憨這么害怕,原來是老鼠怕見光!這地兒這么安靜,就是因為大晚上的警察都在巡邏,沒人敢出來?。?p> 林一萬站在那光線當(dāng)中哭不是,笑也不是。
按理說她是正經(jīng)人,是被脅迫的可憐人,但是…她背后背了個腦袋??!這樣被抓了,就是當(dāng)場捕獲,十張嘴巴也解釋不清。
林一萬看著正站立起來準(zhǔn)備開溜的封九憨的背影,一咬牙,如旋風(fēng)一般卷起身份證就沖著封九憨跑。
“警察大哥們!就是這個封九嶺殺了兩個林九齡,他有槍,你們要小心??!我是良民,我先走了!”
封九憨詫異轉(zhuǎn)頭,見到林一萬朝自己沖來的模樣,曹了一聲,原本還閑適的步子立馬提速起來,拔腿就跑。
狗屁的良民!誰家良民見警察就跑的?
他就知道,被槍指著還能巧舌如簧的,能是個什么好東西?
“你去哪啊?大哥?”林一萬緊緊跟在封九憨背后,竄進(jìn)亂七八糟的巷子群中。
“滾!”封九憨大喊一聲。
他把槍往后送了一送,意思很明確——再跟就開槍。
林一萬連忙認(rèn)慫:“行,那您小心??!”
說完她朝著封九憨離開的反方向——右邊跳了進(jìn)去,口中聲音巨大:“大哥!不要走右邊!走左邊!”
完事林一萬朝著右邊急速地飛奔而去。
封九嶺的腦袋在她的背后跳得歡快。如今已經(jīng)解凍得差不多了,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僵硬中帶些柔軟。
警察應(yīng)該大部分向左邊去追封九憨了。而她和封九憨背道相馳,就像這一左一右的路徑一樣,從此恩怨泯江湖,再也不相見。
這時候林一萬才松了口氣。
跑了半響,她停下來,側(cè)身在巷子的一邊喘了幾口氣,往后盯了會兒,確定沒人過來,不禁口吐芬芳。
說好的忘記一切喜怒哀樂,在這里享受生活呢?
她怎么就這么倒霉了?
什么霸姐、腦袋、黑暗森林、正府,什么封九憨、警察。一個接一個的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林一萬取出自己的身份證,暗嘆一口氣。
這一切的一切,開始的開始,就是她林一萬純潔天真,問什么就說什么。如果不被黑暗森林的人知道自己沒封九嶺這事兒,不萬事平安嗎?能有這么多狗屁不通的事情嗎?
吃一塹長一智,她林一萬是再也不會像個小白一樣,等著麻煩上門了!
林一萬捏著自己第一萬號的身份證,尋思著這一萬號肯定被官匪勾結(jié)的正府、黑暗森林給盯上了,她得換個馬甲,才能拿這個千金難得的腦袋…做些“好”事。
顛了顛背后重重的小書包,林一萬露出了笑容。
坑人它是個技術(shù)活,須得面面俱到、一應(yīng)俱全。讓人跌落地獄的時候還摸不著頭腦——咦?我這是倒了什么大霉?
顯然,黑暗森林的陷阱是個粗制濫造的豆腐渣工程。
然而這個陷阱雖設(shè)置拙劣,但耐不住它使用上好的材料,具有非同凡響的殺傷力。
黑暗森林用其捕捉獵物林一萬,卻怎么也想不到肉包子打狗,讓這份這個上好的材料落入了獵物林一萬的手中。
這給了林一萬信心。
不讓霸姐脫一層皮,掉十斤肉,我就不姓林!林一萬發(fā)下毒誓。
然而獵物空有雙手雙腳,雖然拿到了材料,也難敵獵人的刀槍繩網(wǎng)。誰也不知道這句毒誓能否達(dá)成,畢竟,這世上有這么一句話——
出師未捷身先死。
當(dāng)天夜晚未過十二點,林一萬心中謀劃著種種惡毒的詭計。蹲在黑暗森林隔壁巷子深處的垃圾桶背后。
她正提出腦袋,把裝了一兜結(jié)冰化了血水的塑料袋抖干凈,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問候。
“真巧啊?!?p> 林一萬渾身一抖,唬了一跳。
她連忙轉(zhuǎn)頭,就見到背光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影舉起手,手中一個什么東西正對準(zhǔn)自己。
是槍!
林一萬立即噤聲,把腦袋往自己背后一藏。
“拿出來?!贝巳死渎暤?。
這聲音身形都是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封九嶺。但因此地位于黑暗森林附近,林一萬也不太敢確認(rèn)。
她裝傻充愣地摸出了自己的藍(lán)色背包:“這個嗎?”
卻不料此人呵地笑了一聲:“剛剛還不確認(rèn),看到這個包,我敢肯定你就是剛剛坑我的那個林九齡?!?p> 是剛剛“相忘于江湖”的封九憨!
林一萬大啐倒霉。
“東西拿出來。”封九憨晃了晃槍,示意林一萬行動。
狗東西!
林一萬心里暗罵,正要把腦袋往背后扔掉時,封九憨突然邁了兩步,往她背后走去。
林一萬連忙跟著轉(zhuǎn)身,露出笑容:“大哥你在這做什么呢?有人在追殺我,我躲在這。剛好遇見你,太好了,從現(xiàn)在起我就跟著你了?!?p> 封九憨連忙后退一步,四處張望一番。
林一萬趁機將腦袋扔下,踢到了墻角。
她露出迷人的微笑:“這可能就是緣分吧,總是與你相遇,你總是救我于危難之中。我躲在這兒挺久了,是時候…”
“你先前不是說要去黑暗森林玩嗎?”
封九憨突然笑了,他陰璨璨地看向林一萬:“我早就看到了手上那個腦袋了,還想跟我耍陰招?追殺?和你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他舉著槍指了指林一萬背后:“撿起來,別想玩陰的,你爸爸玩過的陰招比你吃過的飯還多?!?p> 他指了指槍口的消音器:“別以為在黑暗森林旁邊我就不敢開槍。”
林一萬連忙舉手,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腦袋。
她正暗道自己一定要把封九憨的槍搞到手的時候,突然一陣靈光閃過她的腦袋。
“大哥,你在黑暗森林旁邊做什么呢?你和她們有仇?”林一萬尋著微弱的燈光,瞇眼仔細(xì)盯著封九憨的臉蛋。
當(dāng)她看到上面一絲的厭惡時,頓時如云開見月。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你進(jìn)不去黑暗森林的,我能進(jìn)去,你忘了嗎?我是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