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深淵(上)
“這才待了一天就回來了,真是掃興?!蹦\央下了轎子,把著木挽純的胳膊,臉上盡是埋怨。
“皇上也是為了國事?!背屉x站在啟祥宮門口,聽著莫錦央的抱怨,就插了句嘴。
莫錦央冷哼一聲,“國事國事,往年也有國事,卻沒見到皇上著急趕回來過。現(xiàn)在的這幫大臣真的越來越不會辦事兒了。”她翻了個白眼,視線落在莫錦央身上,“什么沒法子,只不過是不愿意想罷了,所以這用人啊,還是得用靠譜兒的?!?p> 這話是在說程離辦事不周,木挽純一出手就讓她升了位分。
程離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福明在神像后面鬼鬼祟祟地樣子,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也不惱莫錦央指桑罵槐,只是覺得這人愚蠢,如今這事兒這樣辦了,到底是好是壞,日子久了才知道,“錦妃說的是啊,這用人,必須得擦亮眼睛?!闭f著,目光就流向了木挽純。
程離是看出了些什么了,木挽純沒做解釋,低眉一笑,“如今娘娘痛失龍子,不該再打擾靜妃娘娘了,今日娘娘就搬回鐘麗宮去了,這些日子,還多謝靜妃娘娘悉心照料?!?p> 莫錦央不屑地掃了程離一眼,甩著絹子就往里面走,程離好像沒看見一樣,面上依舊帶著笑,側(cè)身讓她們進去了。
“娘娘,她那樣說您了,您怎么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啊?!贝\央進了屋兒,映晨往程離身邊走近了些,輕聲問著。
莫錦央側(cè)過頭瞧著這滿臉疑惑地丫頭,“你可還記得她升做嬪位時,皇后和本宮說了什么?”
映晨眨巴眨巴眼睛,細細想著,良久,眸子里劃過一道光,“皇后說,‘高處不勝寒’。”
“是了?!背屉x轉(zhuǎn)過身往院兒里走,啟祥宮的下人站了一排迎接,她拂手免了她們的禮,繼續(xù)說著,“高處不勝寒啊,站得越高,摔下來就越凄慘?!?p> “娘娘是說,皇后和木挽純想到一塊兒去了?”映晨皺起眉,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可是奴婢瞧著那日皇后聽見錦妃升了位分,也是十分震驚的表情呢?!?p> 程離輕笑一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皇后只不過是一時想不開,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搞清楚了?!碑吘鼓就旒?yōu)楹芜M宮來,這明眼人都清楚,她做了些什么事兒,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但是細細想來,倒也合情合理了?!俺闪耍徽f這個了。”說罷,看向身后跟著的宮人,“本宮出去這兩日,啟祥宮可還好啊。”
一個宮女福了福身,畢恭畢敬地答著,“回娘娘的話,這兩日啟祥宮一切安好。只是您離宮那日中午,紅袖悄悄來過,進了錦妃那屋兒?!?p> 程離腳步一頓,心中升起一絲不安,“紅袖?”
“是,她走時還帶走了一個包裹。”
“你們?yōu)楹尾桓嬖V本宮?”程離面上有了些慍色,嚇得宮人們紛紛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錦妃那屋兒有他們自己的人守著,奴婢們實在是沒法摻和啊。”那宮女嚇得聲音都發(fā)顫了,許是從未見過程離聲音里帶著怒意的緣故。
程離嘆了口氣,讓他們都起來了,紅袖帶走的包裹斷然不可能是些珍寶,定是與假孕有關(guān)的,看來唐婳已經(jīng)知道了。
映晨湊過去,輕聲問著,“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告訴錦妃,查查少沒少什么東西?”
“不必了?!奔埵前蛔』鸬?,這件事早晚都會讓人知道的,告訴她們了,若是莫錦央魚死網(wǎng)破把自己拉下水,倒是得不償失了,還是走一步算一吧,想著,程離看向莫錦央住的廂房,“你說,有什么法子能讓人永遠守住秘密呢?”
映晨心頭一顫,這程離明明是笑著的,卻沒有不像往常那般溫暖,反而十分詭異,讓人不寒而栗,“娘娘,您,您說什么?”
“沒什么,進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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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往年都會在南苑帶上三四日,今年住了兩晚就回了,說來的確是奇怪。”楚哀做在小榻上,手里握著筆,筆下的紙卻是空白的,她什么也沒寫,只是在想事情。
盡歡在椅子打量著新尋來的秀樣兒,接上了話,“許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呢,您沒瞧見大臣都去南苑了。”
“好像真是出了大事兒了。”盡愉扇著爐子里的炭火,想著把屋子燒得更暖和些,“奴婢留在宮里這兩天,去秀坊給姐姐尋秀樣的時候路過覽政殿,里面聚了不少大臣,遞了好些折子要送到南苑去呢,奴婢問吳順發(fā)生了什么,他說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西部有了叛亂,守城的將軍瀆職,失了兩座城池呢?!?p> “叛亂?”楚哀將手中的筆放在筆架上,細細想著,“西部的鎮(zhèn)邊將軍好像是程離的兄長吧。”
盡歡點點頭,“是,您叫奴婢去查程家的時候,奴婢查到這程家老爺子之所以能逃過莫家那一劫,就是因為去西部平定叛亂,后來干脆是留在那兒鎮(zhèn)守了,也是前些年,才把位子交給了程家的獨子,程鈞?!?p> “素喜是西部來的,她說,西邊兒那兒總是不安生的,時不時就要打一架,守著也是不容易的?!北M愉撂下手里的扇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灰,“唉,想來倒是覺得程家有些可憐,守著西邊兒的江山,還守著個可能會被滅口的秘密。”
“可憐與不可憐,都與咱們無關(guān)?!北M歡舉起手中的秀樣,和挑好的繡布比了比,“咱們只管昨晚該做的事兒便好,先了結(jié)了自己的恩怨,再看有沒有閑工夫去看別人的心事?!?p> 楚哀看著盡歡寡淡的樣子,微笑著搖搖頭,“這件事兒我還真是挺感興趣的?!?p> 盡歡和盡愉對視一眼,心中盡是疑惑,這楚哀不是愛管閑事兒的性子,怎么對程家的事兒突然感興趣起來了?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
楚哀低下頭,看向桌上的紙,不知何時已經(jīng)寫下了兩個大字:
“瀆職。”
娘娘想養(yǎng)貓
今天題外話聊點兒啥呢。 不知道你們對歷史有沒有一種情結(jié),反正我有。 其實這本書的原稿是很扯的,就是內(nèi)種腦殘文,沒有這么多詩文,也沒有這么多舊的味道,直到去年和朋友去了一次故宮。 傳說中九千九百九十九間房子,我走過的路不過是九牛一毛,東西六宮,北三所,一線天,還有那些僻靜的深處。 那一天,我的內(nèi)心受到了震撼,并不單單是因為建筑的美和宏偉,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尤其是北三所,包括我前面寫到的暢音閣,那真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無聲地講述著被鎖在深處的歲月。其中那珍妃井附近的角落,明明是三伏天兒,路過時身后有還些涼意,總感覺那些人都在,只不過看不見罷了。 那一刻,我沒有感覺到很詭異的那種恐懼,反而心中莫名抽痛,以前總覺得見到些什么就說自己似曾相識是扯淡,但是我望向那被鎖住的木格窗戶,不知為什么眼中竟然蓄滿了淚水。 后來偶然刷抖音的時候,看到了溥儀買票進故宮,記得那天烈日炎炎,我也站在那臺階下仰視過那座宮殿。想到后來風吹過,雨打過,一切都舊了的時候,他看著他的家,我看著他,鼻子就酸了。 小時候總會幻想母儀天下,后來只希望多少次輪回后,再瞧見史書和古跡,沒有共鳴和凄涼。 罷了。 所以,我又開始重新寫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