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改變了的人（一）
魔女的隊伍到達議事廳之時，籠罩著王城的大霧已經(jīng)消散得差不多了。
霧散過后的威斯特林安，又是晴朗的一天。
“今天不用訓(xùn)練，離下午還有很長的事件，侍從你不如帶我也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和那只狂者有關(guān)的事吧！”
哈羅德會員本想要拒絕克羅蒂的請求，但克羅蒂哪給他反駁的機會，直接拉著他就往黑市的方向走去。
“你這幾天沒什么進展，說不定就是因為我沒在你身邊，你擔心我所以沒法好好查下去！現(xiàn)在就不用慌啦！可靠的克羅蒂就在這里！吶，之前是說哪里可能有線索？黑街的話要不我們一家一家的上門問好了…”
估計還沒問到有用的信息就會被黑市維持秩序的人趕出去了吧。
可真來到黑街的時候，看到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后，克羅蒂還是慫了。
周圍人的眼神，就像當初在盜賊團那樣…
克羅蒂還是沒能走出內(nèi)心的陰影，強裝鎮(zhèn)定地說道：
“我…我先…我先去普羅米斯酒館等你吧…不過，兩個小時候我沒有看到你來的話，我，我還是會過來找你的哦！”
四周曖昧而又充滿欲望和威脅的目光讓哈羅德都不禁有些發(fā)毛，更何況是被這些目光死死咬住的克羅蒂。
目送克羅蒂離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還賊心不死的人，帶有殺氣的眼神以及冷峻的氣質(zhì)倒真的震懾住了這些人。
畢竟來過黑市也有好幾次，他已經(jīng)不再是第一次來畏手畏腳的樣子了。黑市今天的人并不多，哈羅德隨便來到一個攤位上，假意看了看對方的商品，然后問到：“你們這有沒有什么出賣情報的人？”
見對方?jīng)]有理他，便掏出一枚金幣扔了過去。在金錢的力量的下，攤主改變了愛理不理的態(tài)度，畢恭畢敬地說道：
“有的有的！諾——”攤主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雜貨店：
“您可以去看看店主有沒有在，我們都叫他老獨眼龍。他在這里可是小有名氣的情報高手。您只要…到位了，沒什么是您打聽不出來的?！?p> 哈羅德覺得攤主的話多少帶了些夸大的成分。弗里德他們也曾找過情報販子，可最后得到的都未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不過再去看看，說不定運氣好，正好今天有了新的情報呢。
雜貨店除了商品少了一些外，和黑市外的雜貨店沒有兩樣。哈羅德徑直走到柜臺前，問到：“請問老板老獨眼龍先生在么?！?p> 柜臺處只有一位帶著眼罩的男子，關(guān)于他的身份哈羅德倒是從這外表上猜到了幾分。
對方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腰間的匕首，眼睛一亮：“是里德維斯家的那位打造的東西？”
哈羅德笑了笑，拿出了一把匕首，摸著上面里德維斯家族的印記，說道：“先生好眼力。我這次來正是為里德維斯家的安德尼小姐打聽一些消息。”
“說吧，是什么事？”
哈羅德正準備開口，卻問到了似曾相識的腐臭味道，看向門外，門外站著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青年，就像那天在愛之小屋看到的那名男子一般。
似乎是看到雜貨店有人，男子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那人是誰，老板你認識他么？”
雜貨店店主自然也察覺到了那名男子，瞇著僅剩的眼睛看著他離開。在聽了哈羅德的問題后，回答道：
“整個黑市也只有他會這么穿著了。我記得他是叫帕德里森，就住在黑街那——那幾棟比較新的房子里，有一棟便是他的?！?p> “他不是賣魚的么，還住在黑街…”
老板笑了笑，說道：“那幾處比較偏靜，價格也便宜。所以住在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過…”
老板懷疑般的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在意的事情。
“我記得…他以前好像比現(xiàn)在高一點，性格也要好很多。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久沒來，我給記混了?！?p> 盡管帕德里森曾經(jīng)也被弗里德他們調(diào)查過，但有些細節(jié)沒調(diào)查清楚也不一定。況且，雜貨店老板也好，之前的刀疤男子也罷，都說過“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直覺告訴他，去帕德里森家附近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安德尼小姐最近就是想吃好吃的魚，聽說帕德里森攤子上的就不錯，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告訴我他家在哪，我也好直接買一些新鮮的回去?！闭f罷，還放了幾枚金幣在柜臺上。
老板的表情有些驚愕，只是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立刻調(diào)整好了表情，收下了金幣：“里德維斯家的家主還真是好口福，有你這樣有心的下人。出了黑市后直接往右走，然后拐彎，一直順著路走，盡頭便是?！?p> 哈羅德默默記下了路線，謝過了老板后便按照他說的方向走了過去。
手掌心的咒印此刻微微有些發(fā)熱，印記不知為何滲出了鮮血，弄得整個手掌都觸目驚心。
“嘖，是什么時候受的傷?！惫_德看著血紅一片的手掌，皺了皺眉頭。可雖說感覺流了不少血，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
放任下午也不是辦法，將衣服撕下一塊布條，簡單的包了一下。
“起碼不能讓這味道跑出去啊?！?p> 越往里面走，越覺得與外面不同。如果說黑街和黑市是個大染缸，各種魚龍混雜的家伙都在于此，那帕德里森家附近只能成為死地了——沒有人跡，甚至連老鼠、垃圾都不曾存在于此。
剛剛經(jīng)過的街道，還能聽到一些令人臉紅的低語和酗酒的怒罵聲，大笑聲，可走進來后越來越安靜，仿佛聲音也死在了這里。
再說夸張一點的話，這里的空氣都像死了一樣。
詭異的氣氛讓哈羅德有點發(fā)毛。可能是因為太偏僻了，周圍住的人比較少，所以很僻靜吧。他安慰著自己。
直到走到了帕德里森的家門口，才又聞到了那股腐臭味。并不算很濃，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那并非是魚類帶來的味道。
仔細看看眼前的房子，結(jié)構(gòu)有些特別：兩層口的房子，一樓只有一扇門，沒有任何窗戶；二樓繞了一圈發(fā)現(xiàn)，倒是每一面都有一扇小窗，不過小窗只有人臉一般大。
他不需要換氣么。哈羅德忍不住吐槽道。
然而這樣根本沒法從外面看到房子內(nèi)部的情況，難道今天又白跑一趟了么…
燒焦的氣息此時掩蓋住了淡淡的腐臭，傳到了哈羅德的鼻息中，像是如夢初醒般，又嗅了嗅，確定了味道的來源：似乎是拐彎處的有處房屋著火了，已經(jīng)冒起了黑煙。
真是不巧，不過在這里呆著也調(diào)查不出來些什么，還是先去救人。
還沒趕到那，就看到著火的房子周圍已圍了不少人在救火，可火勢非但沒降下去，反倒越燒越旺。
“不要慌，滅火隊馬上就到了！您是怎么回事，做飯都能把房子燒了！”
“啊啊啊啊！我的房子啊！”人群中一位婦女哭的撕心裂肺，看來她這次損失不小。
在婦女為她的房子哀嚎的同時，哈羅德聽見了“彭”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撞在了堅固的建筑物上的聲音。
帕德里森的屋頂，被不明物體撞點了一小半屋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火災(zāi)所以吸引，哈羅德下意識想到：有人想毀掉證據(jù)？！
匆忙地跑回了帕德里森的住處，卻在門口看到了裝備著“蜘蛛腿”的米蓮。
“蜘蛛腿”目前像是張開的狀態(tài)，哈羅德覺得米蓮像是坐在一只螃蟹上一樣；爪子還帶下不少瓦片，看來造成的動靜還不小。
而她似乎也趕得很急，風把她的頭發(fā)吹得亂糟糟的。
她也是在調(diào)查帕德里森么？想到之前米蓮給自己說過狂者和分裂者的能量源頭在黑街，看來她應(yīng)該是注意到這所房子和源頭有所關(guān)聯(lián)吧。
只是她搞出來的動靜太大，讓哈羅德忍不住問道：
“你怎么來了？”
米蓮看著他，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
“我為什么不能來，找到可疑的對象了，打算好好查查而已?！?p> 哈羅德原本是想暗中調(diào)查的，打算配把鑰匙，在帕德里森沒在家的時候偷偷進來調(diào)查一番。
米蓮的舉動完全打斷了他的計劃，難免有些不服氣，說道：“你動作也太大了，怎么，這里也有你要查的事？”
她合起手，做出了真誠的道歉：“嗯啊，是呀！是有需要調(diào)查的事。不過不好意思啊，趕得太急了，還請你不要介意哦?！?p> 許是認識到了自己的行動有些些不妥，米蓮并沒有再用臭屁一樣的脾氣面對哈羅德。
然后下一秒，她便用“螃蟹腿”踹開了帕德里森家的大門。
“喂喂！米蓮大姐！還沒確定他就是狂者事件的主謀啊…我們也只是在調(diào)查而已…”
“沒關(guān)系，等下調(diào)查完了補上就是。”
原以為米蓮是個縝密的人，卻沒想到她比克羅蒂還胡來。
一樓客廳里全是裝魚的箱子，看起來已經(jīng)空了很久了，除了箱子外連最簡單的家具都沒有；其余的房間雖然有廚房、衛(wèi)生間，但都沒有什么使用過的痕跡。
準備去二樓查看的時候，米蓮似乎發(fā)現(xiàn)了地板不對勁的地方，叫住了準備上樓的哈羅德：“等等，你過來看看?！?p> 哈羅德一走近，米蓮用“螃蟹腿”咔的一聲掀起了地板，赫然看到了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你去看看吧，我行動不太方便…”
看了看米蓮的腿，哈羅德輕嘆了一口氣：“那你等等我…不過這味道還真令人反胃…”
地下通道傳來了陣陣腐敗的氣息，哈羅德一下來便踩到了一截斷掉的手臂。
這些…弗里德他們來搜查的時候，難道都沒看到么…
沒有那任何照明設(shè)施，只能借助入口處微弱的光線，即使如此，也能窺到這地下室一部分的情況，所見之處盡是人體的殘屈與成堆的尸體。
一部分便足矣令人瞠目結(jié)舌，不知道這地下室的整個樣貌是何等的恐怖。
“這家伙…到底為了造狂者那些傷了多少人…”
聽到哈羅德義憤填膺的語氣，米蓮倒是有些不在乎：
“說不定沒傷人，尸體都是挖出來的呢?！?p> “聽你的語氣，你倒是對他有些了解？”哈羅德從地下室走了上來，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米蓮。
米蓮對上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死靈系異能者基本上都這樣。下面似乎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去二樓看看吧?！?p> 米蓮的態(tài)度讓哈羅德有些不滿，但想了想，二人并非是一個世界的人，見聞不同，自己也沒什么資格對她的態(tài)度指手畫腳。
但表達下不滿的權(quán)力還是有的。對著利用“螃蟹腿”快速到達了二樓的米蓮說道：“你不是可以上樓么，下次就別讓我給你搬輪椅了，你自己用這螃蟹腿上去吧?！?p> 米蓮邊翻著說著上的東西邊說道：“我哪敢在旅館用這個…另外這個可不是螃蟹腿哦，你可以叫它六首降神。”
“聽上去還真厲害?！惫_德隨口應(yīng)付道。
二樓的房間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就只有一面大鏡子。
“看不出來他還挺臭美…”看著那面大鏡子，哈羅德?lián)u了搖頭。
翻了翻桌子上本子，多半是魚的類別和烹飪方法；抽屜里的則是賬單和有關(guān)魚類烹飪的書。
他發(fā)現(xiàn)，自從八月底開始，賬單就沒有再更新了。
床上除了簡單的床上用品外，還有一副畫像，畫像上的女子美貌的不可方物，只一眼便可攝人魂魄一般。
“想不到東方還有這般美貌的女人?！泵咨彍惲诉^來，看到畫像上的女子不禁驚嘆道。
“已經(jīng)是個死人也說不定，被死靈法師在房間里掛像的哪有什么好下場?！?p> 盡管二樓和一樓沒多少有價值的收獲，但憑借地下室那一堆的尸體和殘骸，應(yīng)該足以定罪了。等下在路上就報告給弗里德吧。
“看來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呢，沒有任何線索。這次倒是便宜了你?！彼f道，便開始修補剛剛被砸壞了不少的房頂：
“避免打草驚蛇…雖然有可能已經(jīng)被他發(fā)現(xiàn)了，啊哈哈，不過還是要往好的地方想。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得先把房子補好…你要陪著我補這屋頂么？”
她說這話時，眼睛笑的跟月牙一樣。
看了看屋頂?shù)母叨?，哈羅德覺得自己是幫不了什么忙了。
“感覺您今天很開心啊?！?p> “你欠了我一個大人情，我自然很開心。算起來這是第二次你欠我的情了。話說兩次都要靠我，你還真是沒用呢?！?p> 雖然哈羅德確信，哪怕沒有米蓮這次的幫助，他也能想辦法找到線索。
可現(xiàn)在若是說出來，反而覺得自己有些馬后炮。
“是是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將房頂修好后，米蓮還把地板和被踹得四分五裂的門也修補了一下。
“好啦~你接下來只用守株待兔，等著把這小壞蛋抓住便是。我得先走啦，畢竟把我的隨從還在等著我的消息呢。”
說罷，便用“六首降神”，直接一飛沖天。
“她剛剛也是直接飛過來的么！要不是那場大火，大概現(xiàn)在大家都會過來圍觀是不是隕石墜地了…”
不過心理卻總覺得剛剛的米蓮有些奇怪，沉浸在找到狂者主使的喜悅中，哈羅德也沒有忽視掉見到她時的違和感。
稱呼上，她剛才沒有一次稱呼自己為“大善人先生”…倒是可以理解為忙著查東西，所以就沒注意稱呼；但總覺得今天的她和平時見到她有些不同。
算了，有了線索，還是先告訴弗里德這件事，讓他準備抓人吧。
將通訊器打開，輸入了弗里德的密號。過了很久，才接通了過去。
“弗里德么！我查到…”
“哈羅德，已經(jīng)不用去查了…”
弗里德聲音異常的沙啞，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讓他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萎靡不振。
“…哈羅德…狂者的事，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用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