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界之鬼

　　塵寧迷迷糊糊睜開眼，一間普通的旅店房屋，屋內(nèi)一片昏暗，落乾不在這里，塵寧感覺到自己手中握了一個(gè)溫?zé)岬男|西，她摩挲著形狀，知道是自己在墟昏撿到的的那塊石頭，屋內(nèi)點(diǎn)了淡淡的熏香，大概是助眠安神這一類的。

　　落乾坐在房頂上，看著清晨的陽光灑在秦水城，將這小小的房頂分割成光與暗兩個(gè)世界，默然出神。

　　“不知乾帝此刻在想什么呢？”身后一個(gè)含混不清的聲音響起。

　　落乾轉(zhuǎn)過頭去，光與暗的交界處，一個(gè)矮小的身影站在黑暗中，用謙卑的神色面對著他。

　　“……褚混，你為何在此？”

　　“乾帝又為何不回去呢？”

　　“……我還需幫故人之子洗清冤屈?！?p>　　褚混悲痛道：“乾帝看來還不知左使已歿”

　　齋均劍如一道寒光閃出，直抵褚混的脖子。

　　“你敢騙我？”

　　“不敢，小妖這么說，自然是因?yàn)榇耸聻檎?，左使已歿?！?p>　　“那你倒說說，這妖界之中有哪個(gè)能殺了鉤端?！甭淝难凵裼l(fā)冰冷，齋均劍將那矮小身影的脖子割開一道傷口，幾縷綠色的血液溢出來。

　　褚混面不改色地道：“自然是您啊，乾帝?！?p>　　“一派胡言！”

　　“一入天命道即可知天命，您不是早已看到自己的天命了嗎？您本該在那天，在鎖淵海底死去，可是為什么活下來了呢？又為什么修為驟降，脫離出天命道了呢？看來，您忘記了很多事啊?！?p>　　“住口！”一陣來源于靈魂深處的刺痛逐漸剝奪落乾的意識，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醒來。

　　“您不是應(yīng)該習(xí)以為常了嗎，已經(jīng)有多少妖為您死去了？左使只不過其中一個(gè)罷了，您真的忘記了嗎？”

　　落乾突然覺得難以呼吸，手上仿佛沾滿了鮮血，又好像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左使用他的命換了您的，而您，一如既往地接受了不是嗎？或者說，所有的這些，不都是在您預(yù)料之中的嗎？”

　　“住口！別再說了！”手中的齋均劍仿佛重若千鈞，落乾的手顫抖起來。

　　“乾帝，您，是一個(gè)最擅長玩弄真情的惡鬼啊，連您自己都忘記了嗎？”

　　“不是這樣……不是……我不可能……”

　　“你？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還敢保證什么呢？”

　　落乾痛苦地捂著頭半跪在地，強(qiáng)烈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如巨浪淹沒孤舟般將他的意識瞬間淹沒。

　　褚混無聲地大笑起來，渾濁的眼珠帶著狂熱的神色。

　　眼前這個(gè)妖漸漸平靜下來，眸子竟如墨染一般變成黑色，他抬起頭，微笑道：“看來你知道我的存在。”

　　褚混激動起來，往前幾步道：“你……你就是七界之鬼！生來無情的惡鬼，能隨意奪取任何生靈的軀體，哈哈哈哈哈，你果真存在！入我地獄道吧，若你入我地獄道，七界就是我們的囊中之……”褚混的聲音戛然而止，齋均劍劃過褚混的脖子，褚混捂著鮮血直流的脖子后退幾步，跌入黑暗中，卻依舊狂熱地笑著，聲音枯澀刺耳：“妖可殺不死我……”

　　七界之鬼拭去劍上的血，輕輕笑了一聲，墨黑的眼瞳如同深淵。

　　“真啰嗦。”

　　他伸了個(gè)懶腰，看了看右臂的傷口，喃喃自語道：“礙事的家伙還真不少，不過現(xiàn)在，得先處理最棘手的那個(gè)?！?p>　　他離開屋頂，在秦水城新一天的陽光中走進(jìn)了旅店，徑直上了二樓，右拐到第三間房，推門走了進(jìn)去，塵寧正站在窗邊，出神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聽到響動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落乾微笑著走向她。

　　“落乾……”

　　齋均劍冰冷的刀刃刺透塵寧的心臟，塵寧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依然微笑著，墨黑的眼睛卻仿佛深淵。

　　塵寧倒在地上，疼痛令她難以呼吸，死亡的陰影將她籠罩，而她的視野中只有一個(gè)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屋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許久，一個(gè)全身籠罩的黑袍中的身影從虛無中浮現(xiàn)，他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惡鬼……我一定會殺了你?！?p>　　黑袍剛要離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塵寧眉心亮起一道微光，這道白色的微光分化成三道，一紅一黑一無色，三道微光碰撞在一起，迸發(fā)出太陽般的金色光芒，光若流水，圍繞著塵寧的心臟位置旋轉(zhuǎn)。

　　“這是……”黑袍訝然，立即抱起塵寧，消失在虛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