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骯臟的天花板,破爛的鐵架子,還有戴著墨鏡的嗶~嗶~。
鼻子中回蕩著消毒水的味道,大腦里回想起他所經歷過的一切。
他強撐著身體從床上支起身,嗶~嗶~沒有嗶~嗶~,所以他……猜到了一切。
干枯的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
望著,卻不知道望什么。
也許是過了一會,也許……是過了一輩子。
他才平靜的開口:“帶我過去?!?p> 嗶~嗶~和時常在嗶~嗶~身邊嘮叨的那個家伙把他抬上了輪椅,喜歡嘮叨的那個家伙想要在后面推,卻被他拒絕。
他覺得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親手去做個了斷。
于是他盯向了嗶~嗶~。
嗶~嗶~轉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轉身,沉默的……在前方帶路。
強撐著“吱吱”作響的身體,輪椅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也許是過了一會,也許……是過了一輩子,嗶~嗶~把他帶進了一個要好上許多的房間。
房間里沒有什么東西,僅是在地上擺放著……四個普通的擔架。
擔架上蓋著一層深色的布料,布料下貌似有著些什么……他肯定知道的什么。
最大的那一個,應該是一個很好忽悠的老實人。
袖子露出來的那一個,應該是一名小白臉。
頭發(fā)露出來的那一個,應該是一位富有魅力的女士。
連形狀都看不出來的那一個……應該是一個愛哭、愛撒嬌、沒有人給她哼童謠就睡不著的小姑娘。
出乎意料的,他貌似什么感覺都沒有。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如果回去了的話就把眼鏡架子和暴龍女介紹給他們。
若干年后,他們一群人在咖啡廳里、人來人往的城市里,尋一個安靜的角落,講述當年的這段往事。
紳士會坐在角落,默默的看著他們表演。
女士會坐在小姑娘旁邊,偶然給他們一雙白眼。
老實人會坐在小姑娘的另一邊,默默的聽著他們說話,偶爾犯一點傻、做一點傻事。
小姑娘會坐在他對面,時而對他齜牙咧嘴,時而對他拳打腳踢。
他明明都想好了……明明都想好了……
所以……
他有什么理由去放棄!
嘭!
阿金一個側身躲開了怪物的攻擊,從側面繞過怪物的身體,同時雙手扶著木刀在經過的時候刀身從怪物的腰間擦過,再趁著怪物轉身過來的時候手腳并用來一個反向移動,閃進怪物的視野死角后在對著怪物的喉嚨來一記直刺。
喬治趁著怪物被刺中的空當打出了一顆子彈。
然而,當他想打出第二顆的時候怪物已然用手臂封住了他的射擊路線。
阿金卻在直刺后直接來一個戰(zhàn)術翻滾,翻滾途中使用木刀攻擊怪物的足部,緊接著雙手雙手支撐著地板對著怪物的足部再來一腿。
瘋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但喬治知道阿金已經打瘋了。明明已經打了這么久,氣勢不僅沒有丁點的下降更是猶如加入了汽油的火焰般那般劇烈的燃燒。即便很不可思議,但在久攻不下、此消彼長的情況下阿金的氣勢居然反超了怪物。明明他們才應該是小心的那一方,怪物卻開始了防御、開始擔心自己的攻擊打出后會造成空當。
即便連怪物本身也開始無法理解眼前的這個人類——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戰(zhàn)斗了這么久卻仍舊有著如此旺盛的斗志?不,是比一開始的時候更恐怖的氣勢。為什么?這個時候人類應該開始感到疲倦,長時間的戰(zhàn)斗會使他們的精神陷入混沌,然而,這是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人類明明身體已然開始出現了遲鈍的現象,斗志卻仍舊如此的可怕。他在想什么?不,他在……追著什么?
阿金在……戰(zhàn)斗!
戰(zhàn)斗!
戰(zhàn)斗!
他在竭盡全力的伸出雙手,想要緊握那份未來!
他想要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里,和其他四個人一起靜靜的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歡聲笑語的彼此訴訟著“相識”的那份美好!
想要!
想要!
非常想要!
翻滾、后跳、重擊、直踹……汗水已然濕透了他的衣裳,身體傳來了疲倦的信號,然而!他的靈魂卻在高呼著:緊握住那份未來!
想要!
想要!
無比的想要!
宛如洪水般的欲望不斷的沖刷著他的靈魂,身體疲倦不堪,然而!他仍舊想要緊握那份未來!
想要!
想要!
無論付出怎么樣的代價他都想要!
這股強烈的意念使他瘋狂……不,他已經瘋了!
他瘋狂的朝著那顆黑夜中唯一的星星奔跑,想要緊握住那唯一的光明!
手腳并用的逃竄、狼藉不堪的躲閃、吐口水、丟石頭、把手里的木刀投擲過去、頭槌……
即便是喬治也感受到了那份灼熱,那份……猶如把靈魂都燃燒殆盡一瞬間所爆發(fā)出來的溫度!
僅僅是想要打敗眼前的怪物嗎?
不!
他在戰(zhàn)斗!
戰(zhàn)斗!
戰(zhàn)斗!
他在與命運戰(zhàn)斗,無論是怪物也好,怪物之后還有什么東西也好,他都要一同超越!無論如何他都要緊握那個未來!無論現在有什么、以后有什么都不重要,男人……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后竭盡全力的奔跑就好!
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
再竭盡全力!
如果竭盡全力都不夠那就竭盡全力再竭盡全力!
完全沒有邏輯,完全沒有理智。
然而!
燃燒的靈魂不需要那種東西!
人類這種東西……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后竭盡全力的奔跑就好!
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即便他不惜一切的使勁手段,仍舊是沒有看見勝機。
然而!
那又怎么樣?
倒下了就爬起來!
倒下了就爬起來!
爬起來!
爬起來!
爬起來!
失敗了就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不斷的嘗試!不斷的重復!從無盡的黑暗之中去抓住那唯一的光明……從那無盡的絕望當中去緊握那唯一的希望!
所以……
來吧!
看是我的靈魂先燃燒殆盡還是【你們】先把絕望籠罩在我頭上!
所謂的【戰(zhàn)斗】不就是這種游戲嗎?
不是決定出【勝者】、而是決定出【敗者】!
來吧!
看看我們……誰先爬不起來!
史蒂芬*金,發(fā)出了靈魂的咆哮。
即便狼狽不堪,身上沾滿了汗水、灰塵與血液……然而!沒有人能夠忽視這個男人!
真是的,事到如此也只能上了——累得快死的某紳士勉強微笑的想道。
人類,你究竟要到何時才會倒下——怪物拖著疲憊不看的身體,緊盯著前面的那個同樣疲憊不堪的身影。
即便躲過了怪物的主要攻擊,也無法避免躲閃時所付出的“代價”。長時間的翻滾、挪移、攻擊,阿金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許多細微的傷口。
這些傷口并非怪物所致,而是在躲閃、攻擊過程當中所受到了理所當然的反作用力。由于長時間的使用木刀進行攻擊,手掌與刀柄接觸的部位已經開始溢出絲絲鮮血。身上的各處也存在著由于翻滾時所造成的擦傷。長時間的累計之下,部分血液甚至滲透出了衣服,看上去血跡斑斑。
這就是“人類”與“怪物”之間的差距。
僅僅是正規(guī)動作的反作用力在長時間的累計下就足以造成傷害。
然而!
史蒂芬*金,仍舊在燃燒著靈魂!
想要!
想要!
瘋狂的吶喊著想要!
靈魂猶如要將身體撐破!
它在吶喊著!
它在咆哮著!
它在高呼著!
讓我緊握未來!
他……想要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里……和一個小白臉紳士……一個容易忽悠的老實人……一個富有魅力的女士……一個……討厭的小家伙……平靜的……享受那份日常!
他顫顫巍巍的舉起木刀,對準那頭怪物,漆黑的瞳孔里面……宛如燃燒著……太陽。
第一次,怪物感到了“畏懼”。它無法理解這種生物……無法理解,為什么他已經變得如此的“羸弱”,卻仍舊如此的恐怖……不,是比方才還要恐怖。生物這種東西,不是應該“變弱”了之后就會變得“唯唯諾諾”、“膽顫心驚”的嗎?那為什么,它眼前的這個生物在“變弱”了以后反而會變得越加的恐怖。
第一次,怪物沒有“前進”而是“后退”了一步。
而被怪物所“畏懼”的那名人類,此時正往返的重復著兩幅畫面——一副,是他坐在輪椅上,沉默的看著房間里的四副擔架。另一幅,是他坐在某間咖啡廳的包廂里,左邊坐著一名紳士,對面坐著一名小姑娘,小姑娘的右邊坐著一名女士,左邊坐著一個黑大粗;他仿佛說了什么,小姑娘氣得直接掄起小拳頭,他一直手支在小姑娘的腦袋上,腹黑的紳士在旁邊微笑的看著,黑大粗在那里呵呵的傻笑,女士頑皮的挑了挑眉頭,一切,都那么美好……
“喂,別礙事,我約了人?!?p> 怪物聽見眼前的這個人類第一次開口說話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阿金……已經趁著這份遲疑徑直沖了上去。